第七章 月夜悲歌
李显起身，四下巡视一番，发现值守的所有人都酣睡未醒，心里想到：算了，既无贼寇，不如让他们好生歇息。
微风吹动着枝头的嫩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与鼾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李显躺在地上，感觉有一丝冷意，他仰望天空，回想方才梦见神龙的情形，他在想，自他随师父回归谯县后，经常会神龙入梦，难不成那雷击木现真龙的传说是真的？李显不解。
这时，李显好似感觉到，鼾声与清风掠过的声响外，仍有丝异响，声音由远及近，李显赶忙爬到土坯墙上，土坯墙俨然已经被修缮为小型城墙，宽逾五尺，可过双人。向外看去，所见的那一幕画面另李显此生不忘。
只见外围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恐有千余之数，距此已不足一里，顷刻将至。李显大惊，慌忙喊道：“敌袭！是黄巾贼！”李显的喊声惊动了众人，二虎闻声弹射而起，其他酣睡中的乡民亦全部惊醒，少顷，未值守的乡民亦携锄头，棍棒赶来支援。
二虎率先登上土墙，望着黑压压的黄巾贼，眼神中的焦虑一闪而过，随即厉声说道：“尔等俱听命，随吾登墙守备！待贼兵五十步内，掷石以击之！”李显此时也拿着弓箭，爬上了土坯墙，此墙虽不足一丈，但是贼人想从外围从容爬上来也颇为困难。
眼看贼兵已越来越近，李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虽年少，可随师父外出游历这些年，亦射杀过许多盗匪恶徒，可如今这大军压境的场面，他倒是第一次见，难免心惊。
眼见贼人越来越近，李显随即张弓搭箭，箭镞对准了最前面的那黄巾贼，嗖的一声，百步外一箭没入胸膛。二虎见此，不禁赞道：“好箭法！”见有人放冷箭，黄巾贼亦加快了脚步，向土坯墙冲来。
“掷石！”二虎大声喊道，磅礴的喊声传的好远，二虎率先投掷石头出去，巨大的石块在空中划过，落入远处的黄巾贼群中，其他人亦陆陆续续投掷石块，茂密如雨，黄巾贼遭此一击便死伤甚多。初遭重创后，黄巾贼亦同样捡起石块投掷还击，不仅如此，他们已冲到土墙边，互相协助攀爬土坯墙。
不知何时，二虎已停止了投掷石块，而是在土坯墙上奔走，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刃，将登上土墙的贼兵一刀毙命。二虎虽体态壮猛，却身形轻便，爬上土墙的贼兵与二虎一个照面，便鲜血飞溅，在月光下显现出妖异的黑色。
好在这股黄巾贼装备甚差，千余人竟无几把弓箭，武器亦多为棍棒农械，少有刀剑，不然这守备，即便二虎勇猛无畏，以一当百，恐亦难以阻挡黄巾军的进攻。
许多黄巾贼爬上了土墙，战斗异常胶着，厮杀却无章法，基本为持械互抡。二虎勇猛，其他村民亦是拼了命的反击，他们必须拼命，覆巢之下无完卵，身后，就是他们的妻儿父母。
兵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此时李显的箭镞早已用光，他本不擅持刃战斗，但今天必须迎刃而上。
许匡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想杀人，但他知道今天必须迈出这一步。他今日只是想来这边看看二虎，二虎已经一个多月未回家睡了，日夜值守，所以他拉着李显一同来此陪兄长守夜。
今夜，许匡投掷了许多石块击贼，但尚未与敌人短兵相接。这时，一个贼兵眼看即将登上土墙，他的前方只有许匡一个人，许匡见此，知道不能犹豫，一刀劈向那贼人的肩膀，顿时鲜血喷溅，溅到许匡的脸上，许匡本能的退后两步，贼人吃痛叫喊，但还是爬了上来，许匡见那贼人未死，一咬牙，准备劈向贼人的头颅。
挥刀举至头顶，顿觉腰腹一丝冰凉，许匡想把刀劈下去，却顿觉全身无力，松软的身躯不能自控，缓缓倒了下来，三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但是许匡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泡在了温泉里，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二虎第一时间看到了此情景，他发了疯似的冲杀到这里，土山里的乡民，还有黄巾贼，他们都吓坏了，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野兽，它怒吼着，似乎会吃掉所有人。
贼兵退却了，留下满地狼籍，还有几百具尸体。二虎将三虎拥在怀中，大声号哭，面目狰狞，此时二虎的样子，好丑，其实，也没那么丑。
李显也走了过来，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许匡来此，他明知道许匡不喜打斗，李显湿了眼眶，他想救活许匡，但是他做不到。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一个小小的疏忽，可能就在转瞬之间，你的亲朋就会与你阴阳两隔。李显儿时最好的玩伴，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二虎号啕着喊着：“三虎！三虎！”神奇的事发生了，许匡眼睛缓缓的睁开了一丝缝隙，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呢喃道：“唤匡，叔辅……”许匡尚未加冠成年，所以没人叫他的字，叔辅。“叔辅！”“叔辅！”二虎和李显都大声呼唤着许匡的名字，许匡的眼睛又缓缓闭合了，李显好似看到，许匡的嘴角，是笑着的。
许匡死了，死的如此突然，李显的心里，空荡荡的，他似有万千言语，却无人可说。这一夜注定是悲伤的，土山里约有一半的人家，传来哭喊声，她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庭的支柱。
黄巾贼可怜吗？可怜！他们大多是流民，为了一口吃食，为了活下去，为了可以安逸的生活。但是，他们掳人财物，杀人放火，毁人家园，亦是事实。所谓福祸无门，唯人所召，今日之祸，又罪在何人呢？
李显安静的站在粘稠的土墙上，尚未干涸的血浆早已染红李显的鞋面，遍地尸体，一片狼藉，浓浓的腥臭味憋得李显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里很多都是李显的近邻，昨日他们还与家人嬉闹，此时却已冰凉。李显眼神空洞的望着黄巾贼撤去的方向，他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他想放声的呐喊，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
李显不知道今夜是怎么回去的，但他知道，许匡再也回不去了。
今夜过后，黄巾贼再也没有侵扰过土山里，除了灵山脚下，多了一片土包，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至少，表面上是。
微风吹动着枝头的嫩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与鼾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李显躺在地上，感觉有一丝冷意，他仰望天空，回想方才梦见神龙的情形，他在想，自他随师父回归谯县后，经常会神龙入梦，难不成那雷击木现真龙的传说是真的？李显不解。
这时，李显好似感觉到，鼾声与清风掠过的声响外，仍有丝异响，声音由远及近，李显赶忙爬到土坯墙上，土坯墙俨然已经被修缮为小型城墙，宽逾五尺，可过双人。向外看去，所见的那一幕画面另李显此生不忘。
只见外围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恐有千余之数，距此已不足一里，顷刻将至。李显大惊，慌忙喊道：“敌袭！是黄巾贼！”李显的喊声惊动了众人，二虎闻声弹射而起，其他酣睡中的乡民亦全部惊醒，少顷，未值守的乡民亦携锄头，棍棒赶来支援。
二虎率先登上土墙，望着黑压压的黄巾贼，眼神中的焦虑一闪而过，随即厉声说道：“尔等俱听命，随吾登墙守备！待贼兵五十步内，掷石以击之！”李显此时也拿着弓箭，爬上了土坯墙，此墙虽不足一丈，但是贼人想从外围从容爬上来也颇为困难。
眼看贼兵已越来越近，李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虽年少，可随师父外出游历这些年，亦射杀过许多盗匪恶徒，可如今这大军压境的场面，他倒是第一次见，难免心惊。
眼见贼人越来越近，李显随即张弓搭箭，箭镞对准了最前面的那黄巾贼，嗖的一声，百步外一箭没入胸膛。二虎见此，不禁赞道：“好箭法！”见有人放冷箭，黄巾贼亦加快了脚步，向土坯墙冲来。
“掷石！”二虎大声喊道，磅礴的喊声传的好远，二虎率先投掷石头出去，巨大的石块在空中划过，落入远处的黄巾贼群中，其他人亦陆陆续续投掷石块，茂密如雨，黄巾贼遭此一击便死伤甚多。初遭重创后，黄巾贼亦同样捡起石块投掷还击，不仅如此，他们已冲到土墙边，互相协助攀爬土坯墙。
不知何时，二虎已停止了投掷石块，而是在土坯墙上奔走，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刃，将登上土墙的贼兵一刀毙命。二虎虽体态壮猛，却身形轻便，爬上土墙的贼兵与二虎一个照面，便鲜血飞溅，在月光下显现出妖异的黑色。
好在这股黄巾贼装备甚差，千余人竟无几把弓箭，武器亦多为棍棒农械，少有刀剑，不然这守备，即便二虎勇猛无畏，以一当百，恐亦难以阻挡黄巾军的进攻。
许多黄巾贼爬上了土墙，战斗异常胶着，厮杀却无章法，基本为持械互抡。二虎勇猛，其他村民亦是拼了命的反击，他们必须拼命，覆巢之下无完卵，身后，就是他们的妻儿父母。
兵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此时李显的箭镞早已用光，他本不擅持刃战斗，但今天必须迎刃而上。
许匡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想杀人，但他知道今天必须迈出这一步。他今日只是想来这边看看二虎，二虎已经一个多月未回家睡了，日夜值守，所以他拉着李显一同来此陪兄长守夜。
今夜，许匡投掷了许多石块击贼，但尚未与敌人短兵相接。这时，一个贼兵眼看即将登上土墙，他的前方只有许匡一个人，许匡见此，知道不能犹豫，一刀劈向那贼人的肩膀，顿时鲜血喷溅，溅到许匡的脸上，许匡本能的退后两步，贼人吃痛叫喊，但还是爬了上来，许匡见那贼人未死，一咬牙，准备劈向贼人的头颅。
挥刀举至头顶，顿觉腰腹一丝冰凉，许匡想把刀劈下去，却顿觉全身无力，松软的身躯不能自控，缓缓倒了下来，三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但是许匡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泡在了温泉里，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二虎第一时间看到了此情景，他发了疯似的冲杀到这里，土山里的乡民，还有黄巾贼，他们都吓坏了，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野兽，它怒吼着，似乎会吃掉所有人。
贼兵退却了，留下满地狼籍，还有几百具尸体。二虎将三虎拥在怀中，大声号哭，面目狰狞，此时二虎的样子，好丑，其实，也没那么丑。
李显也走了过来，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许匡来此，他明知道许匡不喜打斗，李显湿了眼眶，他想救活许匡，但是他做不到。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一个小小的疏忽，可能就在转瞬之间，你的亲朋就会与你阴阳两隔。李显儿时最好的玩伴，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二虎号啕着喊着：“三虎！三虎！”神奇的事发生了，许匡眼睛缓缓的睁开了一丝缝隙，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呢喃道：“唤匡，叔辅……”许匡尚未加冠成年，所以没人叫他的字，叔辅。“叔辅！”“叔辅！”二虎和李显都大声呼唤着许匡的名字，许匡的眼睛又缓缓闭合了，李显好似看到，许匡的嘴角，是笑着的。
许匡死了，死的如此突然，李显的心里，空荡荡的，他似有万千言语，却无人可说。这一夜注定是悲伤的，土山里约有一半的人家，传来哭喊声，她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庭的支柱。
黄巾贼可怜吗？可怜！他们大多是流民，为了一口吃食，为了活下去，为了可以安逸的生活。但是，他们掳人财物，杀人放火，毁人家园，亦是事实。所谓福祸无门，唯人所召，今日之祸，又罪在何人呢？
李显安静的站在粘稠的土墙上，尚未干涸的血浆早已染红李显的鞋面，遍地尸体，一片狼藉，浓浓的腥臭味憋得李显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里很多都是李显的近邻，昨日他们还与家人嬉闹，此时却已冰凉。李显眼神空洞的望着黄巾贼撤去的方向，他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他想放声的呐喊，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
李显不知道今夜是怎么回去的，但他知道，许匡再也回不去了。
今夜过后，黄巾贼再也没有侵扰过土山里，除了灵山脚下，多了一片土包，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至少，表面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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