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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灵法师

    传说中,死灵法师的足迹遍布世界,就像黑夜每天都会按时降临在这片土地之上一样,死灵法师也终究会路过每一个人的身边,给人们带来厄运。塞尔维娜的人们需要记住,死灵法师是神明的叛徒,是恶鬼的友人。他们舍弃了身为巫师必须要遵守的底线。在遇到死灵法师时,应当像聪明的孩子遇到毒蛇猛兽一样,远远地避开他们,不要去看他们那罪恶的、完全没有人性的面容,也不要听他们说话,那是来自地狱的回音。为了让诸位读者认识到死灵法师危险,我将在此向各位阐述死灵法师的能力,和他们的邪恶之处:

    首先,他们可以操纵已死之物,如果您不想让您的至亲、伴侣、宠物乃至您自己成为一帮连人脸都没有恶心的家伙手中的傀儡,那么请您在西境境内见到死灵法师时立刻将他驱逐。考虑到普通人可能无法对抗这些强大的巫师,请您在发现死灵法师的踪迹时候立刻到巫师教会报告。我们将会为传达准确信息的人们赋予奖赏。相反的,藏匿死灵法师的人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其次,他们可以看穿人们的命运的轨迹,并很乐意干涉其中,让那些被他们盯上的人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的巫师们憎恨这样的行为,他们那种玩物的心态会毁灭一个国家——希望大家永远铭记那位企图篡取南潮之国王位的死灵法师的所作所为——因此,笔者在这里有必要再次强调一遍,死灵法师是非常危险的,也希望塞尔维娜大陆的各国能和巫师们相互配合,永远的、决绝的将死灵法师赶出我们的土地。用以保护我们本应在地下长眠的爱人的尊严,以及我们自身神秘、高贵而脆弱不堪的命运。

    ————节选自:《西境守则第三十八章:关于死灵法师》

    起初,两个人都只是沉默的面对着对方,任凭林间的风缓慢的填满二人之间的空隙——即使那只有几步远,却因为双方的警觉变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虽然伽雷尔率先表达了友好的意愿,但看在整个大陆对于死灵法师的微妙态度上,他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可以请您放开我的朋友吗?”死灵法师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甚至可以说仅仅是一个少年——他指的是被伽雷尔踩在脚底下的骷髅傀儡,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放弃挣扎了。

    伽雷尔思忖了一下,这样的请求是友谊还是陷阱?在这短暂的间隙,黎明的晨光从树叶间倾泻而下,铺散在他和那位死灵法师的身上,死灵法师的黑袍被照亮了,它原本竟是一种深沉的蓝色。只是他的脸还同方才一样,黑暗、幽密、深邃、盘旋着辰星。

    “如果我想要伤害您的话,就不会让它不带着任何武器扑向您了,请您相信,我仅仅是想试探。”死灵法师看出了伽雷尔的犹豫,补充道。

    伽雷尔放开了那具小骷髅,刚才还趴在地上一副听天由命样子的小魔物立刻抖擞了精神,快速的爬起来捡了自己的头,安在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上,跑回去躲在了死灵法师的身后。

    死灵法师摸了摸它那光滑的脑袋,嘟囔着伽雷尔听不懂的安慰的话。随后像变戏法一样将小骷髅收进了他宽大的、黑黝黝的袖子中。

    “谢谢您。”巫师说,向伽雷尔伸出了一只和他的皮肤一模一样的、仅仅是一团漆黑的手,“阿尔伊凡诺杰维奇·阿坝乐基斯坦尔。”

    伽雷尔叹了一口气,这个充满了异国韵味的名字可真够长的,他觉得自己根本记不住:“加利亚斯·弗朗西斯。”

    那位死灵法师停顿了,他慢慢的把手——如果那团黑雾能叫手的话——缩了回去,他困惑的语气表明,如果他有脸和五官,那他想必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明白,”他对伽雷尔说,“既然您表达了和平的愿望,那您又为什么要报上假名,对我说谎呢?”

    伽雷尔把死灵法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巫师是随口试探他的诚意,还是真的像西境巫师守则写的那样,可以看穿他人的命运,亦或他人的内心?

    无论如何,他不能放任这种试探继续下去,他不能让任何一件不稳定的小事打破哈利杰夫的信任和他重要的情报来源。

    “如果您能意识到这一点的话,”伽雷尔斟词酌句,如果他内心的想法被看穿了,那么这样说也许能很好地警示面前的这个人,“也许您能够从南潮的事情里吸取足够多的教训,巫师来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死灵法师像是被刺伤了,就像一个孩子充满希望的想要一个气球却被狠狠地拒绝了一般。他几乎立时做出了回复。

    “怎么?”他说,“您竟然是一个这么刻薄的人?是那种因为别人的话,或是一些前人不可原谅的行为,就像其他人一样对我谈之色变的人?事实上,您应该发现了,从刚才开始——包括小骷髅冲向您的那时候——我已经充分表达了不想伤害您的意愿。只是因为我捕捉到了您的谎言,您就用跟我毫不相关的事情讥讽我?”他越说越显得委屈,像是要把从头到尾受到的偏见和不公冲伽雷尔一吐为快似的,“您想必听过吧,曾经有一位女王这么说过,‘我深爱天底下所有勇猛无畏的骑士,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令我想起我的恋人’可对于我们来说呢,也许就会变成‘我唾弃天底下所有死灵法师,因为巫师们对于我们有失公正的编排和这个群体其中一人犯下的过错’?不能因为爱一个人而爱所有人是高洁的行为,便不去在乎因为一个人而备受偏见的群体。事实上,明明我活生生的站在您的面前,您为什么却还要通过以前道听途说来的经验来认识我呢?况且——”

    “您打算到哪去?乌图里亚吗?”伽雷尔用礼貌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他想通过这种引导让这位年轻的巫师——经过这短时间的接触,伽雷尔可以差不多确定他只是一个青年——的目光从过往转向未来。伽雷尔很熟悉这套倾诉感情的模式,不如愿的新兵常常这样发牢骚,他明白诉苦是很重要的,但往往没有意义。有的人可以在发泄之后将委屈抛之脑后,但更多的人会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漩涡中,愈发不满,便愈发不幸。

    所以这些年他学会了怎么转移那些沉浸于痛苦之人的注意力。

    “不。”死灵法师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仿佛这个念头令他感到恐惧似的,“即使乌图里亚是一个包容的城市,想必也不会欢迎死灵法师的。”

    “那很遗憾。”伽雷尔见死灵法师成功的平静了下来,才继续方才的话题,对他道歉说,“刚才我确实主观的伤害到了您,我也有我的苦衷,但这确实不足以成为我讥讽您的理由。请您原谅我,您说得对,我不应当从书籍里写的童话中看待您,这是很不礼貌的,对不起。”

    “书籍也会有错误的,”死灵法师嘟囔道,“但凡是人类染指的东西,都难免会因为爱或恨产生错误。”

    “您说的没错,实在是感到非常抱歉。”伽雷尔说,“不过请允许我提醒您,如果您确实有目的地的话,也许您应该早些启程了,今天的天气会很好,但明天可不一样,不是吗?”

    在确认这个人没有恶意之后,伽雷尔想快些打发他走。布兰肯一向是包容的,虽然这种包容中含有些许力不从心的意味,但这种友善足以让伽雷尔放任一个没有危险的人——哪怕这个人是死灵法师——穿越自己的国土。

    死灵法师沉吟了一下:“我确实该启程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从这里一路走到安黛霍兰的东部还要好几天。”

    伽雷尔本来已经把兔子和弓箭捡了起来,把箭囊别在腰上,打算和年轻的巫师道别,在听到他的话后又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一直在森林里走?”

    “一直在森林里走。”

    “那可不是一个轻松地旅途,”伽雷尔说,“您会打猎吗?或者说——请原谅,您需要吃东西吗?”

    “如您所见,”死灵法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和愧疚:“我刚刚想抢您的猎物来着,但失败了。”

    伽雷尔站在原地,此时阳光已经很明媚,但死灵法师的脸还是一片漆黑,可能是由于周遭亮起来了的缘故,那些一直不断旋转闪耀的星辰都黯淡了许多,此时死灵法师看起来更像一个用黑布蒙住头的劫匪。还是一个消瘦的劫匪。伽雷尔想,在风吹过死灵法师的袍子的时候,他的身形看起来像一具骨架。

    “您多大了。”伽雷尔问。

    “其实我们已经不再用人类的年龄计算时日了,”死灵法师小声说,“不过,也许,我可能已经过了十九岁生日了,我似乎是秋天出头出生的。”

    “好吧,您比我的外甥要大上几岁。”伽雷尔说,把手中那只稍微大一点的兔子递到死灵法师的眼前。他可是要走好几天的路,伽雷尔心想,而哈利杰夫也许并不会饿上好几天。至于他自己,那就更无所谓了,相比于北境的严寒和疲惫,在南境的日子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在童话般的梦境中。“请您收下这个。”

    “这是施舍吗?”死灵法师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伽雷尔说,“这是来自布兰肯的赠礼。”

    死灵法师还在犹豫:“您确定?也许您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打不到任何猎物,您和您的同伴都要挨饿。”

    “你还知道我有同伴?”伽雷尔立时问道。第一次,他来到南境的第一次,他身上再也没有装出来的年轻人的开朗和随和,他冷冷的审视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袍的巫师,一双眼睛像在长空中腾飞的鹰隼的眼睛一样锐利。他身上全然展现出那位身经百战的、会毫不犹豫的惩罚无礼之人和懦夫的骑士:伽雷尔·卢安斯的气质和威压。

    “你还知道多少事?”

    阿尔伊凡诺杰维奇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觉察到了伽雷尔的警觉和敌意。这样的人心中往往都有阴谋,或者是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犹豫了一下,在惹上麻烦和把自身的秘密和盘托出之间做出了选择——他不愿意和一个这么利索就擒拿住了骷髅兵的男人为敌,尤其是这个人袖子里还藏了一把血腥气那么重的刀子。甚至更甚,这个人命运的织网和那也许并不存在的魔神的命运那样勾丝相连,虽然他看不清,但魔神的影子就隐匿在伽雷尔命运的背后——这一切让这位年轻的死灵法师几乎立时做出了回应:他虽然满腹牢骚,认为世界给了死灵法师并不公正的评价,但他并不愚蠢:“您可能不太好理解,因为您不是死灵法师,我们能看穿别人的命运是假的,但这同时也并不能算作是一个谎言。”他看到伽雷尔扬起了眉毛,知道伽雷尔完全没有理解,于是慌张了起来。他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除了他自己别人完全看不出来的表情——用黑雾组成的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道曲线。

    “人的命运是一条河流。河流里的鹅卵石和生物、水藻、浪花我们都是看不清的,但我们可以摸到河流的流向。”

    “所有命运的终途都是死亡。是死神的摇篮、世界的彼岸。但命运之间又不尽相同,还是拿河流来说吧,有的河流源远流长,有的则戛然而止;有的曲折,有的平坦;有的因谎言而污浊,有的因正直而清澈;有的无时无刻不在经历风暴和雨雪,而有的则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有的一眼见底,有的变幻莫测;有的河流自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而有的会有很多条额外的河流同它汇集,但这一切又不是最终的定式,河流是会改变的。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伽雷尔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这位死灵法师说的内容那么荒唐,(不过按照西境巫师所说的,能看穿别人命运的这件事更加荒唐)可语气又那么诚恳。

    “我不会出卖您的,您的谎言和秘密,都与我无关。我看到的只是河流,您在这条河里埋下宝剑还是王冠,都是我没有权利触碰的隐秘。”死灵法师最后对伽雷尔这么表白道,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想听什么话。

    伽雷尔叹了一口气,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无论这个巫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味地纠结这一切除了浪费时间什么也得不到,除非他杀了他。但这件事没有严重到这样的程度,这位死灵法师和国王、以及那位罗莎·林德有交集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一直从森林里走下去的话,他碰见哈利杰夫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伽雷尔没有问起死灵法师关于自己的那条命运的河流,很多人都不会这么做,即使他们知道死灵法师看到的并不是一切,甚至并不客观和准确——就像阿尔伊凡诺杰维奇说的,河流是会改变流向的——但总会忍不住好奇心去问问,自己的前路是一帆风顺还是坎坷崎岖。伽雷尔没有这么问,一方面是因为他并不相信所谓命运之说,人生的终途都是死亡,这件事伽雷尔在第一次从魔兽的爪牙下逃脱时就已经明白了。如果知道终点的光景,那么路途再怎么难走或容易,都毫无意义,无论愿不愿意,命运都会推着所有的人类走到终点。在知晓这一切的前提下,伽雷尔并不畏惧自己的那条河,也没有兴趣把时间浪费在它上面。另一方面,则是忧虑。他不想从死灵法师那得知,自己身边重要的某条的河流干涸了,或即将干涸。

    伽雷尔不知道的是,对于死灵法师来说,那些不问前路的人,他们的前路反而更好看清。他们的“不问”中潜藏着命运的密码:要么他们有自信,是可以克服所有苦难从而不屑于打听苦难的勇者;要么他们坚定自己的道路,不去打听所谓命运的意志;要么,他们恐惧,为着已经失去或将要失去的某物。

    伽雷尔又拎起来了那只兔子,这一次,他直接将它丢进了阿尔伊凡诺杰维奇的怀里。

    “收下吧,”伽雷尔说,“这片森林里的狼崽子让打猎变得很不容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阿尔伊凡诺杰维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加利亚斯·弗朗西斯。这个对他报上了假名的人,一个自始至终都无比警觉而忧虑的人,明明他自己也饿着肚子,但却愿意跟他分享食物。

    他想到之前这个人是怎样的通过转移话题的方式令他从不满的怨愤中平静下来的,他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阿尔伊凡诺杰维奇想,是那种会在寒冬将棉衣分给老人和孩子的人,但面对势利和虚荣又缺乏足够的包容,这样的人往往会像正直而明澈的烈火那样燃烧。

    “因为死灵法师的规矩,”阿尔伊凡诺杰维奇说着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上嵌着美丽的花纹,看上去沉甸甸的,“在我们收下别人的礼物的时候,我们需要付出自认为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否则我们会受到惩罚,因为我们已经舍弃人类的原则了,所以无法再背弃死灵法师的规矩。请你收下。”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没由来的会面,伽雷尔接过了那个盒子:“谢谢您,我会珍藏的。”他的道谢是诚恳的。

    “还有,也许您会反感。”阿尔伊凡诺杰维奇小心翼翼的说,“但您是一个好人,所以请允许我给您提出一个建议,虽然您没有问,但这是关于您命运的提示——”

    伽雷尔目送着死灵法师怀抱着那只兔子走进森林深处,阳光无法穿透那么浓密的叶子,所以他高高瘦瘦的身影很快就隐入黑暗不见了,他简直就像那无处不在而又随时随地消失的黑暗本身。在确认这个多少知晓他秘密的人不会再回来之后,伽雷尔返回了边境守卫的小屋。

    “一只小兔子,和一把蘑菇。”伽雷尔敲开了哈利杰夫的屋门,哈利杰夫的伤还没有好,来开门的时候可能又牵动了伤口,因此显得龇牙咧嘴。伽雷尔把那只兔子和昨夜采的、已经不太新鲜的蘑菇递到哈利杰夫的怀里,“陷阱坏了,我回去修。”

    “肯定又是那些安黛霍兰的小孩,”哈利杰夫骂了一句,当他注意到伽雷尔两手空空时,一下子显得非常难堪。“没有别的了?”

    “我吃过了。”伽雷尔笑道,“我吃到了最新鲜的,你放心吃就是,把伤养好,咱们一起去教训那帮小崽子。”

    听闻伽雷尔已经填饱了肚子,哈利杰夫一下子放下心来。

    “辛苦你了,”他说,“等我好了我一定抓一头野猪献给你。”

    “我很期待。”伽雷尔说,便告别了哈利杰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他有些疲惫,想修好陷阱之后好好睡一觉——天知道这样清爽的睡眠对以前的他来说有多么奢侈——关上屋门之后,他把弓箭和箭囊,以及从死灵法师那里得到的礼物全部扔在了木制的、硬邦邦的床铺上。

    起初,他没有反应过来那卡拉卡拉的响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当他注意到这声音时,已经有三只骷髅兵从那个盒子里爬了出来,静静地站在伽雷尔的背后,像一群等待长官发号施令的士兵。当伽雷尔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时,着实被它们吓了一跳。

    他很快意识到这些骷髅兵是从哪里来的了,因为那个小盒子正在放出更多的魔物。

    一个魔盒。一个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魔物的魔盒。当他意识到这是什么以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对于巫师来说,魔盒就意味着个人的军队。

    他试探性的举起了一只手,像他在北境训练士兵时常做的那样,那些骷髅兵立刻站直了身子,空荡荡的眼窝望向他的手掌。

    “前进。”伽雷尔说。

    它们卡拉卡拉的向前移动着,直到快碰到伽雷尔的身体了才被命令停下。

    “抬起右手。”伽雷尔说。

    它们抬起了只有骨骼的右臂,像一群一下子生长起来的密密麻麻的白色菌菇,那景象看起来诡异又滑稽。

    “回盒子里去。”他最后下令。

    它们陆陆续续的变成一阵烟雾,回到了那个沉甸甸的盒子里。随即屋内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伽雷尔一下子坐倒在床铺上,用手捂住脸,透过指缝审视着这间平凡的小屋。他从没有把这间屋子看的这么仔细过,但他的灵魂所见却空无一物,只反复盘旋着因为那个魔盒产生的无数思想。那个死灵法师,那个年轻的小子,竟然给了他一件这么贵重而危险的礼物。伽雷尔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死灵法师干涉普通人类命运的方式,就像巫师守则所记述的那样,“予他们以诱惑,放任他们自己走向深渊。”但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他首先想到了内斯特,和那些仍旧在以人类之躯和魔兽对抗的士兵,他们可以回家了。接着他又想到了蕾捷斯卡,有这样的、不死的军团撑腰,她和她的儿子们再也不用受任何的委屈,他自那一晚后在没有见过那两个孩子,他们是不是同他长得一样高了?最后,在伽雷尔冷静下来之后,他想到了死灵法师离开前,对他轻声说的那句关于命运的告诫:

    “当您切实想要使用这个盒子时,请千万确保内心没有被愤怒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