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援军
感到全身上下无处不酸痛，我缓缓睁开了眼。
我在一顶帐篷中，是军用的帐篷，有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放着我的琴。我忙爬起来，幸好琴完好无损，这时，听到动静，帐帘一撩，一个士兵走了进来。见我醒了，士兵立刻单膝下跪，抱拳道：“大人，您醒了！”他望着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
我睁大眼：“你……你不必这样，这里哪儿？”
士兵回答道：“这里是寒武关，您醒了，我这就去报告将军。大人，那时我们不知道您身份，不知到您是观家的人，大敌当前没放您入城，小的罪该万死，望大人莫怪！”
我忙挥挥手：“没事。不用大人大人的叫我……我昏过去了多久？”
士兵说：“几个时辰。将军率我们出城杀敌，看到您落马，将军亲自送您回来，并让我即刻报告您的状态。您是观家的人，对我南国有大恩，所有的士兵都视大人为希望！”他的眼中充满狂热与敬仰。
我说：“啊……那你快去报告吧。真的不用叫我大人。”
士兵又一抱拳：“是，大人！”随即退了出去。
我从床上下来，身上没受什么伤，只是浑身肌肉酸痛，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回忆起战场，顿时觉得肠胃一阵剧烈翻腾，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感到恐惧将心深深地裹住，惨叫声，喊杀声犹在耳边回荡，眼前又浮现出血，浮现出红缨大将被我斩落下马的那一幕，几乎痛苦到无法呼吸。我捂着胸站了好久，这种感觉才稍缓。
父亲从小教育我心中有善，不可多动杀念，可今天我却大开杀戮，深深违背祖训……我是个罪人了。但……但他们是敌国的士兵，若他们不死，我南国不知有多少士兵，多少百姓会惨死他们之手……东国强盛，西国衰微，南北两国一直在打仗。北国以丹术师闻名，生产的丹药在整个大陆都很受欢迎，因此北国的国力远强于南国，若非拥有牢不可破的寒武关和周围的天险作为屏障，恐怕北国早已攻破南国了吧。
我在这矛盾的心情中，左右徘徊，心神慌慌。
这时，帐帘又一挑，一个身着盔甲腰悬剑的人走了进来。他浓眉大眼，眉宇之间自带一抹威严，看到我，他居然像士兵一样单膝跪下，抱拳说：“末将参见大人。”我忙扶他起来，说：“用不着这样的，将军，战状怎样了？”
将领起身道：“大军压境，形势紧张，我国大军即将来援，估计在三五日之内抵达。我本预料敌国三日之内必大举攻城，打算死守，幸好大人您到来，大破敌军先锋骑兵，现在北方帝国退营十里，都是因为大人您啊！有观家在此，他们必不敢轻举妄动，等援军到来，寒武关就安全了。”
我皱皱眉：“可是敌军有多少人？”
将领答：“先锋三千骑，已经死伤过半。前军十万，尚未有进攻迹象，中军近百万，即将到达。”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有百万雄兵！仅仅一个寒武关，怎能挡住？”
将领笑道：“大人未免小看我寒武关了。自古以来寒武关乃我南方帝国整个北部地区第一要塞，两侧天险，城墙坚固。这里只有二十万精兵，但能称得上全国最精锐的军队，依托寒武关，就算他们百万大军同时进攻，也能撑得上十天半月，足以等到援军抵达。不过大人您在此，他们恐怕不会轻易进攻。”
“怎么可能？我再厉害也只有一人之力，怎么敌百万大军？况且北方帝国的丹术师冠绝大陆，恐怕不弱于南方的乐师吧。”我不安道。
大陆之上，东方占星师，西方风水师，南方乐师，北方丹术师，在修士中极富盛名。
将领摇头：“大人谦虚了，百年间，观家古琴的威名，响彻北方帝国的大军，没有哪路士兵听到这四字心中不打鼓的，况且琴师的威力只有在守城时才能完全体现出来，冲锋反而不到二三成。”
我点点头，忽问：“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吗？”
将领面色浮起一抹敬重，他沉声说：“十二年前，北方帝国也曾出动过数十万大军，险些攻破寒武关，幸好我南国修士前来相助，才坚持至援军抵达。那时我只是寒武关的一个士兵，有幸目睹两位观家琴师在城头御敌的场面。”
十二年前……不正是父母离开的那年吗？我心猛地一跳，问道：“怎样？”
他眼神看着遥远的某处，回忆道：“那两位前辈一男一女，岁属只比我略长几年，他们在城头御敌，每个人百步之内没有可以攻上来的敌人。有一次，我看到攻城车投出一块两人合抱的巨石，向城头飞来，那位男琴师仅仅是手一拨，就用音刃将半空的巨石击碎……”
我听得不禁热泪盈眶，几乎要喊出声，那是我的父亲！我已经十二年没有见到他们了啊！
他不说了，我急忙问：“之后呢？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吗！”
“后来两国死伤均惨重，北方帝国退兵了。两位前辈好像回了帝都，我没再见到过他们。”
我有点失望，父亲他们去了哪里？
将领见过我沉默不语，便说：“其实我这次来见大人，还有一件事相报。”
“你说吧，不必叫我大人了。”我说。
“这次我国援军，将由陛下御驾亲征。”将领沉声说。
我吃了一惊，瞪大眼：“皇、皇上要来？！”
他点点头：“大人这几日休息吧，皇上说想见您一面。”
我惶惶不安地点点头，将领退了出去。我在房间里徘徊许久，心中紧张，又将方才压下的杀戾之气与恐惧引了出来，我急忙打坐，调和内息，敛气凝神，抱元归一，好久，好久才恢复平稳。
看来父亲的话的确大有道理，日后这杀气，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再动用。我暗暗擦了把冷汗。
三日中，我独自在房中修炼，没什么人来打扰我。直到第三日上，我的心才完全从战场脱离，杀气压下，眼中红芒散尽。
正当我打算出门转转时，头一回见的那个士兵飞跑进来，向我抱告：“皇上驾到了，大人快去迎接！”
我忙背上古琴，理理衣衫，将长发盘起，快步出门去。
上了城头，只见南方有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开过来，至少也有数十万之多，中军之处，一辆巨大的金色马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就是我南方帝国的皇帝吗？我想。
战旗飘飘，金色旗边，金色的“南”字，马车驶来，成头响起起一片“万岁”的喊声。
我终于看清了，他身穿金甲，头系金冠，约四五十岁，一双眼眸细长，微眯着，冷峻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不是养尊处优的帝王，而像一名战场上的武将。
在他身侧，站着三人。
一位在四十上下，身形肥胖，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有乐事还是样貌天生如此；一位是个老者，发须皆白，面容枯稿，一脸苦相，微微躬着身；一位身形瘦削，披紫袍，面色惨白，表面无情。
那将领也在城头，看到我后指着城下小声对我说：“中间马车上的人就是陛下，旁边三人，便是冷、倪、云三家的家主。我心中一动，这就是与观家并列的其他三者么？三人当中，最深不可测的，看起来是那老者，有机会，定要会会这传闻中的冷家琵琶，倪家箫和云家笛！
我们下城欢迎，寒武关大将在城门口，我站在他身旁。大军在城外扎下寨来，黄金马车驶向城中，一队银甲禁卫军守在马车两侧。
寒武关将领上前拜倒在车前：“寒武关守城将领，卑职参见陛下！”
南方帝王道：“两军交战，甲胄之士不拜。”
“多谢陛下！”将领应声而起，指我道：“这位，便是三日前助我军杀退北国先锋的观家后辈！”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在了一起。他一双细长的眼眸眯了起来，似是在细细打量着我，表面无情，冷峻气息散发而出。
我抱拳道：“观家，观昀，参见陛下。”
他说：“为何见我不拜？”
我说：“陛下方才说过的。”
他不说话，气氛沉默了几秒。突然，他大笑起来，吓了我一跳：“哈哈哈哈！好观家，好昀儿！颇有当年你父亲的风骨，故人之子啊。观家琴十年未出世，今出了你，他北国便不敢轻举妄动，不愧是古琴观家！”
我再度抱拳：“陛下高看我了，我有何能之才，怎可震慑百万雄兵？应是我南方援军的到来，才令其不敢妄动吧。”
他眼中闪过一道光：“嗯，少年知不骄，难得。来，给你介绍下。”
他指着身后三人中肥胖笑面中年人说：“这是倪家家主，倪桑，擅长吹箫。”
他又指老者，“这是冷家家主，冷霏，天下第一琵琶手。”
最后指向面若冰霜的紫袍人，“云家家主，云北海，笛乐宗师。”
他转向三人，笑道：“这位小家伙，观家古琴，不必多说了吧！你们四家，都是我南国顶梁之柱啊。”
笑面倪桑摆摆手：“皇上过奖了，我们这些庸人，怎比得上陛下的黑玉埙？”
我心中一动，父亲从未提到天下有吹损好手，但从倪桑这一语，以及另两人有些忌惮的神态来看，这位帝王，恐怕是也位修行极深的乐师。
南国帝王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向城中走去。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亲切。很久之后，当我忆起与他初见这一幕才明白。
另三位家主，只有倪桑笑嘻嘻和我打了个招乎。老者冷霏冷冷打量着我，没有说话，我只觉他的目光像要把我穿透一样。云北海甚至连眼皮都设拾。
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南国帝王私下告诉我，观倪两家交好，而冷云两家与观家有过节。我却想着，九年之前，青丘江上那奏笛之人，是否与云家有关系。但我没说出口。
援军抵达寒武关的第二日，北国攻城了。
我在一顶帐篷中，是军用的帐篷，有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放着我的琴。我忙爬起来，幸好琴完好无损，这时，听到动静，帐帘一撩，一个士兵走了进来。见我醒了，士兵立刻单膝下跪，抱拳道：“大人，您醒了！”他望着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
我睁大眼：“你……你不必这样，这里哪儿？”
士兵回答道：“这里是寒武关，您醒了，我这就去报告将军。大人，那时我们不知道您身份，不知到您是观家的人，大敌当前没放您入城，小的罪该万死，望大人莫怪！”
我忙挥挥手：“没事。不用大人大人的叫我……我昏过去了多久？”
士兵说：“几个时辰。将军率我们出城杀敌，看到您落马，将军亲自送您回来，并让我即刻报告您的状态。您是观家的人，对我南国有大恩，所有的士兵都视大人为希望！”他的眼中充满狂热与敬仰。
我说：“啊……那你快去报告吧。真的不用叫我大人。”
士兵又一抱拳：“是，大人！”随即退了出去。
我从床上下来，身上没受什么伤，只是浑身肌肉酸痛，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回忆起战场，顿时觉得肠胃一阵剧烈翻腾，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感到恐惧将心深深地裹住，惨叫声，喊杀声犹在耳边回荡，眼前又浮现出血，浮现出红缨大将被我斩落下马的那一幕，几乎痛苦到无法呼吸。我捂着胸站了好久，这种感觉才稍缓。
父亲从小教育我心中有善，不可多动杀念，可今天我却大开杀戮，深深违背祖训……我是个罪人了。但……但他们是敌国的士兵，若他们不死，我南国不知有多少士兵，多少百姓会惨死他们之手……东国强盛，西国衰微，南北两国一直在打仗。北国以丹术师闻名，生产的丹药在整个大陆都很受欢迎，因此北国的国力远强于南国，若非拥有牢不可破的寒武关和周围的天险作为屏障，恐怕北国早已攻破南国了吧。
我在这矛盾的心情中，左右徘徊，心神慌慌。
这时，帐帘又一挑，一个身着盔甲腰悬剑的人走了进来。他浓眉大眼，眉宇之间自带一抹威严，看到我，他居然像士兵一样单膝跪下，抱拳说：“末将参见大人。”我忙扶他起来，说：“用不着这样的，将军，战状怎样了？”
将领起身道：“大军压境，形势紧张，我国大军即将来援，估计在三五日之内抵达。我本预料敌国三日之内必大举攻城，打算死守，幸好大人您到来，大破敌军先锋骑兵，现在北方帝国退营十里，都是因为大人您啊！有观家在此，他们必不敢轻举妄动，等援军到来，寒武关就安全了。”
我皱皱眉：“可是敌军有多少人？”
将领答：“先锋三千骑，已经死伤过半。前军十万，尚未有进攻迹象，中军近百万，即将到达。”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有百万雄兵！仅仅一个寒武关，怎能挡住？”
将领笑道：“大人未免小看我寒武关了。自古以来寒武关乃我南方帝国整个北部地区第一要塞，两侧天险，城墙坚固。这里只有二十万精兵，但能称得上全国最精锐的军队，依托寒武关，就算他们百万大军同时进攻，也能撑得上十天半月，足以等到援军抵达。不过大人您在此，他们恐怕不会轻易进攻。”
“怎么可能？我再厉害也只有一人之力，怎么敌百万大军？况且北方帝国的丹术师冠绝大陆，恐怕不弱于南方的乐师吧。”我不安道。
大陆之上，东方占星师，西方风水师，南方乐师，北方丹术师，在修士中极富盛名。
将领摇头：“大人谦虚了，百年间，观家古琴的威名，响彻北方帝国的大军，没有哪路士兵听到这四字心中不打鼓的，况且琴师的威力只有在守城时才能完全体现出来，冲锋反而不到二三成。”
我点点头，忽问：“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吗？”
将领面色浮起一抹敬重，他沉声说：“十二年前，北方帝国也曾出动过数十万大军，险些攻破寒武关，幸好我南国修士前来相助，才坚持至援军抵达。那时我只是寒武关的一个士兵，有幸目睹两位观家琴师在城头御敌的场面。”
十二年前……不正是父母离开的那年吗？我心猛地一跳，问道：“怎样？”
他眼神看着遥远的某处，回忆道：“那两位前辈一男一女，岁属只比我略长几年，他们在城头御敌，每个人百步之内没有可以攻上来的敌人。有一次，我看到攻城车投出一块两人合抱的巨石，向城头飞来，那位男琴师仅仅是手一拨，就用音刃将半空的巨石击碎……”
我听得不禁热泪盈眶，几乎要喊出声，那是我的父亲！我已经十二年没有见到他们了啊！
他不说了，我急忙问：“之后呢？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吗！”
“后来两国死伤均惨重，北方帝国退兵了。两位前辈好像回了帝都，我没再见到过他们。”
我有点失望，父亲他们去了哪里？
将领见过我沉默不语，便说：“其实我这次来见大人，还有一件事相报。”
“你说吧，不必叫我大人了。”我说。
“这次我国援军，将由陛下御驾亲征。”将领沉声说。
我吃了一惊，瞪大眼：“皇、皇上要来？！”
他点点头：“大人这几日休息吧，皇上说想见您一面。”
我惶惶不安地点点头，将领退了出去。我在房间里徘徊许久，心中紧张，又将方才压下的杀戾之气与恐惧引了出来，我急忙打坐，调和内息，敛气凝神，抱元归一，好久，好久才恢复平稳。
看来父亲的话的确大有道理，日后这杀气，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再动用。我暗暗擦了把冷汗。
三日中，我独自在房中修炼，没什么人来打扰我。直到第三日上，我的心才完全从战场脱离，杀气压下，眼中红芒散尽。
正当我打算出门转转时，头一回见的那个士兵飞跑进来，向我抱告：“皇上驾到了，大人快去迎接！”
我忙背上古琴，理理衣衫，将长发盘起，快步出门去。
上了城头，只见南方有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开过来，至少也有数十万之多，中军之处，一辆巨大的金色马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就是我南方帝国的皇帝吗？我想。
战旗飘飘，金色旗边，金色的“南”字，马车驶来，成头响起起一片“万岁”的喊声。
我终于看清了，他身穿金甲，头系金冠，约四五十岁，一双眼眸细长，微眯着，冷峻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不是养尊处优的帝王，而像一名战场上的武将。
在他身侧，站着三人。
一位在四十上下，身形肥胖，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有乐事还是样貌天生如此；一位是个老者，发须皆白，面容枯稿，一脸苦相，微微躬着身；一位身形瘦削，披紫袍，面色惨白，表面无情。
那将领也在城头，看到我后指着城下小声对我说：“中间马车上的人就是陛下，旁边三人，便是冷、倪、云三家的家主。我心中一动，这就是与观家并列的其他三者么？三人当中，最深不可测的，看起来是那老者，有机会，定要会会这传闻中的冷家琵琶，倪家箫和云家笛！
我们下城欢迎，寒武关大将在城门口，我站在他身旁。大军在城外扎下寨来，黄金马车驶向城中，一队银甲禁卫军守在马车两侧。
寒武关将领上前拜倒在车前：“寒武关守城将领，卑职参见陛下！”
南方帝王道：“两军交战，甲胄之士不拜。”
“多谢陛下！”将领应声而起，指我道：“这位，便是三日前助我军杀退北国先锋的观家后辈！”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在了一起。他一双细长的眼眸眯了起来，似是在细细打量着我，表面无情，冷峻气息散发而出。
我抱拳道：“观家，观昀，参见陛下。”
他说：“为何见我不拜？”
我说：“陛下方才说过的。”
他不说话，气氛沉默了几秒。突然，他大笑起来，吓了我一跳：“哈哈哈哈！好观家，好昀儿！颇有当年你父亲的风骨，故人之子啊。观家琴十年未出世，今出了你，他北国便不敢轻举妄动，不愧是古琴观家！”
我再度抱拳：“陛下高看我了，我有何能之才，怎可震慑百万雄兵？应是我南方援军的到来，才令其不敢妄动吧。”
他眼中闪过一道光：“嗯，少年知不骄，难得。来，给你介绍下。”
他指着身后三人中肥胖笑面中年人说：“这是倪家家主，倪桑，擅长吹箫。”
他又指老者，“这是冷家家主，冷霏，天下第一琵琶手。”
最后指向面若冰霜的紫袍人，“云家家主，云北海，笛乐宗师。”
他转向三人，笑道：“这位小家伙，观家古琴，不必多说了吧！你们四家，都是我南国顶梁之柱啊。”
笑面倪桑摆摆手：“皇上过奖了，我们这些庸人，怎比得上陛下的黑玉埙？”
我心中一动，父亲从未提到天下有吹损好手，但从倪桑这一语，以及另两人有些忌惮的神态来看，这位帝王，恐怕是也位修行极深的乐师。
南国帝王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向城中走去。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亲切。很久之后，当我忆起与他初见这一幕才明白。
另三位家主，只有倪桑笑嘻嘻和我打了个招乎。老者冷霏冷冷打量着我，没有说话，我只觉他的目光像要把我穿透一样。云北海甚至连眼皮都设拾。
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南国帝王私下告诉我，观倪两家交好，而冷云两家与观家有过节。我却想着，九年之前，青丘江上那奏笛之人，是否与云家有关系。但我没说出口。
援军抵达寒武关的第二日，北国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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