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奥匈军官

    一名穿着蓝灰色军装的奥匈帝国士兵背靠在掩体后大口喘息着，手中修长的m95步枪横放在他的两股之间。

    猛烈的炮声早已让他晕头转向，后方更是不断传来各种语言的命令，不过可惜的是他始终没有听到自己的母语。

    不知过了多久，枪炮声开始衰弱，周围的同袍也早已不见踪影，似乎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显得有些慌乱，在战场上和大部队脱节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侧过身瞄了眼对面的德涅斯特河①，只能见到零乱散落在战场上的尸体，有自己人的，也有沙俄士兵的，有几具运气不好的正沿着河水浮浮沉沉，也不知最后会去到哪里。

    他小心翼翼探出了个半边身子朝右手边滚去，那里有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虽然挨了许多子弹，但还是在炮火中很幸运的存活了下来。

    他朝着树那缓慢地爬行着，就好像一只四足行走的蜥蜴。或许是周遭寂静的环境给了他以错觉，认为俄国人已经和他的同袍一般撤走了，他站了起来，刚向前小跑了两步，河对岸就响起了一阵枪声，可怜的他成为了战场上尸体中的一员。

    在后方指挥部里，一对奥匈军官在针对今天的战事进行激烈的争吵。

    一张详细的军事地图正摊在桌子上，四个角各用个小物件压住，以避免被风吹走。在地图还放着一个双筒望远镜和一个粗劣的水杯，杯中的水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此时正被一位金发碧眼的奥地利上校仔细审阅着，他的日耳曼血统一目了然。而在其身旁还站着位他的副官，相比于上校的精致，副官就要粗犷上许多。

    “上校，您研究好了吗？”副官开口道，他已经在一旁等待的足够久了。

    “若论战术我都分析出百十来个了，可问题在于执行，我到现在还无法接受上面让你带来了一支‘联合军’，听听他们都来自哪？匈牙利，克罗地亚，捷克，波兰，哦，对了，还有几个是斯洛文尼亚的，我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上校边说边用拳头锤着桌面，以致于压在地图四角的物件也被抖到了一旁。

    “那您的意思呢？”副官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我在想能不能给军队普及德语，就像奥地利军团一样。”

    上校提起杯子绕着桌子走到了窗口，随手打开了窗户，屋内的闷热让他有些难受，一阵风吹过让他好受了很多，但也使得地图飞了起来，副官见状一把将其抓下，再用重物重新压好四角。

    “恕我直言，上校，您这想法连皇帝陛下②都实现不了，并且士兵们是从各个村子里召来的，他们并没有这么好的语言天赋。”副官向着背对他的上校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向之前一样找一堆翻译在旁边叽叽喳喳吗？”上校转过身来，愤怒地指着门口说道：“我已经受够了，因为一名翻译意外中了流弹导致了好几名克罗地亚人不见了。”

    “上校，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

    “别废话了，快点说。”上校对副官的点子很感兴趣，关上窗走回到了桌前。

    “就是您去学克罗地亚语，捷克语，波兰语还有斯洛文尼亚语，至于匈牙利语我可以代劳。”副官一本正经的说道。

    上校被气地有些充血，本来就白里透红的皮肤此刻已是一片通红，喘了好几口气，手指抬起想说些什么，最终又狠狠放下，独自徘徊了半天。

    “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天才，但遗憾的是帝国只有一个哈布斯堡③，而我也不是皇室成员。”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您可是柏林军事学院的高材生，相比那帮乡巴佬，明显您的天赋高多了。”

    上校紧咬着牙关，直视副官的双眼，他一时竟无法分辨这话到底是真诚的恭维还是高明的讽刺。

    “他们只需要学几个简单的词汇就行了，这很容易的。”上校恢复了一开始的态度，好声好气地和副官解释着。

    “哦，不不不，我们这足足有上千名小伙子，那可是好几千个词，而您只需要学四种语言各几个词，我相信这对您而言是很简单的。”

    双方的交谈就这么不欢而散，只是第二天上校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本外语字典，分别是克罗地亚，波兰，捷克，斯洛文尼亚，以及匈牙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