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欲深天机浅
陈智间走后，何一的生活仍然一成不变，除了偶尔带两个小人儿出去逛外，就是读书、练剑、静坐、吃饭、睡觉。
日复一日，陪他练剑的还有阿离。
当然，阿离修行有无进步何一不知道，因为阿离只是闷声修行从来不说，何一也从来不问。
他在心中也将阿离定位为天才，他怕问了自己承受不了打击。
因为他除了练剑有进步外，日复一日的看书，静坐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他身体中的气。
仿佛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整个夏天过去，他先前的书都看完了，书看了成堆，静坐从无有镇开始算起也差不多一年了。
于修行无任何用处。
聂尘曾建议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练剑上，他说何一在练剑上其实有些天赋的，加之他的身体素质极好，如果用心练剑，一定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到时武力值未必比修行者差。
可惜何一所求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有多厉害，而是自己能活多久。
虽然在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何一也曾彷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成为一个修行者，但这种彷徨怀疑都被他内心的倔强以及“大道可期”战胜了。
事实上，连展惠都在怀疑他师祖鲁岁余的“大道可期”四字。
先前他怀疑何一藏拙，可是这些日子，何一真的是天天勤苦练剑，看书。
一个人藏拙，不可能一点都不露的，所以对‘大道可期’这四个字，他越来越将信将疑。
他觉得如果何一没有藏拙，那么这辈子可能会被这四个字坑惨的。
这日，当曹渊吩咐展惠将一套由他师祖刚刚注解完的‘易’书，以及他这些年的读书心得，送给何一的时候，展惠忍不住问“师祖当真相信何散木大道可期？也许何散木真的只是一个没有慧库的人，根本就不能修行，咱们这样，会不会耽误他！”
‘易’书的注解，据师祖自己说他这些年对修行以及学问的感悟都在这些注解中，特地派人送过来，还特别吩咐，可以送一套给何一。
足见师祖对何一的重视。
“我从未听说过读书会耽误人的，他即读书，便是在修行，何来不能修行之说。”
曹先生到是淡然的狠，丝毫不怕把何一给坑了。
“可是如果他永远没有结果呢？”展惠追问道。
“结果只是刹那间事，过程才是永恒。勿要过份执着于结果，执着于结果也是欲深的表现，欲深天机浅，如此愈发不会有果，你可将此话一并转给何散木。”
展惠听了，满脑袋的为难，他开始有点担心师祖给何一挖了个大坑怕何一爬不出来，若是再把先生这句话带给何一，这坑不就更深了，何一可能被埋坑里的。
曹渊见展惠故作满面愁苦之态，脸上罕见的有了怒色“我辈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就为了无上的修为，杀人利索！”
“回先生，读书是为了温养自己的身体魂魄，有余可传道温养世间魂魄。若是侥幸得了高深修为，也是为了让人杀人不利索。”
展惠见先生动怒，重新感悟了下远水学宫的训言“强魄、传道、安人”，恭声答道。
在远水学宫中的训言中，增进修为只是读书的奖励而已，而非目的。
展惠方才所想，显然是舍本逐末有违训言了，所以他答完，便紧抿嘴唇，坦然的等待着先生的训斥。
“增进修为既然是奖励，自然是没人不喜欢奖励的，先生我也做不到，只是你不该忘了读书的原本意义，更不该觉得如果读书不能增进修为，就不该读书了。欲心太重，修行者不可不慎。”
曹先生见展惠端正了态度，气语也就缓和了许多，不过仍然肃然。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展惠恭声说道，额头有细汗冒出。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中已生出这许多欲来。
虽然觉察到自己认知上的错误，但当展惠拿着见到何一时，仍然心存愧疚，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何散木，你觉得读了这么多书，有用吗？”
“暂时没用，但是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读多了以后就有用呢。嗯，其实也并非没有用的，我觉得书读多了，我练剑的体悟也多了，大概也是有益练剑的吧。”
何一细想了下说道，他极力不愿意承认读书于修行无用，而且他心底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会有用的，哪怕现在没有用，将来一定会有用的。
不过说完这些，他又有些彷徨起来，于是他看着展惠说“你的祖师真的说过我大道可期对吧。”
展惠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本有些愧疚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后来见何一用不确定的语气与他确定是否大道可期，他又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于是展惠在脑海中快速的将曹渊要他带给何一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然后才笑着对何一说道“自然，祖师不骗人的，还特地让我把他老家人最近的治学心得送你一份。”
说罢，便将那本‘易’书注解以及其他心得都递给何一。
何一闻言，心中大喜，曹先生的先生都这样看中自己，还特地给自己送了书，看来是真得觉得自己大道可期了，他慌忙接过书，说道“有劳鲁先生费心了。”
“嗯，先生也让我转你一句话。”接着展惠笑着将曹渊要求转达何一的话重复了一遍。
何一闻言，细细体悟一翻喃喃说道“我追求长生，也是欲深的一种表现？”
展惠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一个人若是因急于上山顶，连脚下的路都未必看得清，又怎么登顶，就算是侥幸顶，但他必然会忽视路边的风景，不算有所获。也许在他上了山顶一览众山小后还会因此觉得空虚寂聊。这是先生与我说的，与你共勉。”
何一点了点头，他现在就觉得空虚寂聊了。
自从他来到这世间，他最想的就是长生，若是不求这个果，他还活着做甚？
可是按照曹先生所言，如果他执着于长生，那么欲深天机浅，他可能并不会得到长生。
若是想要长生，他得忘记长生这个目的。
忘记这个目的，他便失去了一切行为的动力。
正如此时的他，神色萎靡，只觉得全身没劲，万念俱灰。
像他现在这样的资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不过是继承了身体前主人的一点遗产，可是遗产终究会用完的，他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够得大道？
他觉得他是不可能长生了。
他所有的坚信，在这一刻被无声的瓦解。
“哥哥，你没事吧。”阿离第一个感受到了何一情绪的变化，有些担心的问道。
展惠看着何一的样子，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是了什么，连忙说道“何散木，你可别瞎想，我师祖说过你大道可期的，他是不会骗人的。你将来一定会修成大道的。”
说这些的时候，展惠也是良心不安的，可他也没办法啊，嗯师祖是不会骗人的，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算了，你别骗我了。你师祖根本都没有见过我，怎知道我大道可期。定然是你哄我的。”
何一有气无力的说道。
展惠突然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竟也自言自语的问道“是啊师祖都没见过你，为何说你大道可期。”
“展哥哥，你回吧。”
小玄儿有些生气的说道，她哥哥刚刚明明很好的，就是因这展惠这家伙胡说八道，得赶紧把他赶走。
“那我先走了啊，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展惠放下一句话，便拉着红衣少女逃走。
“小玄儿怎么这样就赶起人了呢，你也没说什么啊。”
“哎呀，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就是会自行烦恼，整日天机，大道的，谈这些有何用？”
“小玄儿的哥哥我看着傻的更厉害了，不会他修行修傻了吧。”
红衣少女原本想跟小玄儿他们玩一会的，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展惠拉走了，老大不开心了。
日复一日，陪他练剑的还有阿离。
当然，阿离修行有无进步何一不知道，因为阿离只是闷声修行从来不说，何一也从来不问。
他在心中也将阿离定位为天才，他怕问了自己承受不了打击。
因为他除了练剑有进步外，日复一日的看书，静坐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他身体中的气。
仿佛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整个夏天过去，他先前的书都看完了，书看了成堆，静坐从无有镇开始算起也差不多一年了。
于修行无任何用处。
聂尘曾建议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练剑上，他说何一在练剑上其实有些天赋的，加之他的身体素质极好，如果用心练剑，一定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到时武力值未必比修行者差。
可惜何一所求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有多厉害，而是自己能活多久。
虽然在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何一也曾彷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成为一个修行者，但这种彷徨怀疑都被他内心的倔强以及“大道可期”战胜了。
事实上，连展惠都在怀疑他师祖鲁岁余的“大道可期”四字。
先前他怀疑何一藏拙，可是这些日子，何一真的是天天勤苦练剑，看书。
一个人藏拙，不可能一点都不露的，所以对‘大道可期’这四个字，他越来越将信将疑。
他觉得如果何一没有藏拙，那么这辈子可能会被这四个字坑惨的。
这日，当曹渊吩咐展惠将一套由他师祖刚刚注解完的‘易’书，以及他这些年的读书心得，送给何一的时候，展惠忍不住问“师祖当真相信何散木大道可期？也许何散木真的只是一个没有慧库的人，根本就不能修行，咱们这样，会不会耽误他！”
‘易’书的注解，据师祖自己说他这些年对修行以及学问的感悟都在这些注解中，特地派人送过来，还特别吩咐，可以送一套给何一。
足见师祖对何一的重视。
“我从未听说过读书会耽误人的，他即读书，便是在修行，何来不能修行之说。”
曹先生到是淡然的狠，丝毫不怕把何一给坑了。
“可是如果他永远没有结果呢？”展惠追问道。
“结果只是刹那间事，过程才是永恒。勿要过份执着于结果，执着于结果也是欲深的表现，欲深天机浅，如此愈发不会有果，你可将此话一并转给何散木。”
展惠听了，满脑袋的为难，他开始有点担心师祖给何一挖了个大坑怕何一爬不出来，若是再把先生这句话带给何一，这坑不就更深了，何一可能被埋坑里的。
曹渊见展惠故作满面愁苦之态，脸上罕见的有了怒色“我辈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就为了无上的修为，杀人利索！”
“回先生，读书是为了温养自己的身体魂魄，有余可传道温养世间魂魄。若是侥幸得了高深修为，也是为了让人杀人不利索。”
展惠见先生动怒，重新感悟了下远水学宫的训言“强魄、传道、安人”，恭声答道。
在远水学宫中的训言中，增进修为只是读书的奖励而已，而非目的。
展惠方才所想，显然是舍本逐末有违训言了，所以他答完，便紧抿嘴唇，坦然的等待着先生的训斥。
“增进修为既然是奖励，自然是没人不喜欢奖励的，先生我也做不到，只是你不该忘了读书的原本意义，更不该觉得如果读书不能增进修为，就不该读书了。欲心太重，修行者不可不慎。”
曹先生见展惠端正了态度，气语也就缓和了许多，不过仍然肃然。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展惠恭声说道，额头有细汗冒出。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中已生出这许多欲来。
虽然觉察到自己认知上的错误，但当展惠拿着见到何一时，仍然心存愧疚，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何散木，你觉得读了这么多书，有用吗？”
“暂时没用，但是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读多了以后就有用呢。嗯，其实也并非没有用的，我觉得书读多了，我练剑的体悟也多了，大概也是有益练剑的吧。”
何一细想了下说道，他极力不愿意承认读书于修行无用，而且他心底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会有用的，哪怕现在没有用，将来一定会有用的。
不过说完这些，他又有些彷徨起来，于是他看着展惠说“你的祖师真的说过我大道可期对吧。”
展惠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本有些愧疚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后来见何一用不确定的语气与他确定是否大道可期，他又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于是展惠在脑海中快速的将曹渊要他带给何一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然后才笑着对何一说道“自然，祖师不骗人的，还特地让我把他老家人最近的治学心得送你一份。”
说罢，便将那本‘易’书注解以及其他心得都递给何一。
何一闻言，心中大喜，曹先生的先生都这样看中自己，还特地给自己送了书，看来是真得觉得自己大道可期了，他慌忙接过书，说道“有劳鲁先生费心了。”
“嗯，先生也让我转你一句话。”接着展惠笑着将曹渊要求转达何一的话重复了一遍。
何一闻言，细细体悟一翻喃喃说道“我追求长生，也是欲深的一种表现？”
展惠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一个人若是因急于上山顶，连脚下的路都未必看得清，又怎么登顶，就算是侥幸顶，但他必然会忽视路边的风景，不算有所获。也许在他上了山顶一览众山小后还会因此觉得空虚寂聊。这是先生与我说的，与你共勉。”
何一点了点头，他现在就觉得空虚寂聊了。
自从他来到这世间，他最想的就是长生，若是不求这个果，他还活着做甚？
可是按照曹先生所言，如果他执着于长生，那么欲深天机浅，他可能并不会得到长生。
若是想要长生，他得忘记长生这个目的。
忘记这个目的，他便失去了一切行为的动力。
正如此时的他，神色萎靡，只觉得全身没劲，万念俱灰。
像他现在这样的资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不过是继承了身体前主人的一点遗产，可是遗产终究会用完的，他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够得大道？
他觉得他是不可能长生了。
他所有的坚信，在这一刻被无声的瓦解。
“哥哥，你没事吧。”阿离第一个感受到了何一情绪的变化，有些担心的问道。
展惠看着何一的样子，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是了什么，连忙说道“何散木，你可别瞎想，我师祖说过你大道可期的，他是不会骗人的。你将来一定会修成大道的。”
说这些的时候，展惠也是良心不安的，可他也没办法啊，嗯师祖是不会骗人的，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算了，你别骗我了。你师祖根本都没有见过我，怎知道我大道可期。定然是你哄我的。”
何一有气无力的说道。
展惠突然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竟也自言自语的问道“是啊师祖都没见过你，为何说你大道可期。”
“展哥哥，你回吧。”
小玄儿有些生气的说道，她哥哥刚刚明明很好的，就是因这展惠这家伙胡说八道，得赶紧把他赶走。
“那我先走了啊，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展惠放下一句话，便拉着红衣少女逃走。
“小玄儿怎么这样就赶起人了呢，你也没说什么啊。”
“哎呀，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就是会自行烦恼，整日天机，大道的，谈这些有何用？”
“小玄儿的哥哥我看着傻的更厉害了，不会他修行修傻了吧。”
红衣少女原本想跟小玄儿他们玩一会的，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展惠拉走了，老大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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