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重逢
徐玉夫妇双双入狱，原因是，她们杀了人！徐玉入狱后，要求见了唐楠好几次。
其实，唐楠第一次去见徐玉，并不是徐玉要求的，而是徐玉母亲央求的。那时徐玉判了死刑没多久。她父母和弟弟去探监，却被她一概拒绝。后来徐玉爷爷奶奶和姥姥以及姥爷，甚至朱晨晨和沈庆也都在她母亲要求下，替他们探视，也都被徐玉拒绝。最后徐玉母亲把电话打到了唐楠手机上。唐楠跟徐玉是发小，还有亲戚，出了这档子事，不能推辞，不过唐楠也表示，既然所有亲戚朋友徐玉都不见，很多年前两人就吵过架，那么多年，徐玉婚礼是她们最近的见面，徐玉肯见她可能性也不大。
果然，唐楠带着徐玉父母准备的东西到了监狱时，狱警告诉她，徐玉依旧不肯见。一连让狱警通传了两次，她也不见。唐楠犹豫着，无奈地要离开，这时狱警却突然跑过来说，她同意见面了，说，只见唐楠一个人。
唐楠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与徐玉重逢竟是隔着玻璃和栅栏。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玻璃墙那边，徐玉坐在椅子上，神情似乎很淡定，脸色却不怎么好，苍白，头发也变成了齐耳短发，不过憔悴脸庞和短发依旧不能掩盖她那精致而漂亮脸蛋。唐楠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拿起电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早晚会来的。”徐玉却先开口了，“本来我也不会见你的，现在见了你，其实就是只想让你给我爸妈带句话。”
什么话？什么话不能让狱警转告，什么话之前不能让朱晨晨或沈庆等人转告？
“让他们别费心了，在我死之前，我不会再见他们的了，他们不用再找亲戚朋友来看我，这里面什么都有，什么也都不缺，公家照顾得我很好。也少拿衣服吃的等等小恩小爱来看我，不稀罕！我恨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来生也不要再见！”
恨他们？徐玉为何恨自己爸妈呢？徐玉和丈夫杀人事件，唐楠听说后还是有些理解的，却理解不了那句话。她可没听说徐玉跟自己父母有那么大矛盾。亲生父母再大矛盾还能多大，现在他们头上都已有了白发，何况她时间也不多了，怎么着不能见下面呢？
“其他人我也不见，”徐玉像是跟唐楠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还有什么脸见那些亲戚朋友呢，没有脸了，在我走之前就给我留点尊严吧，别来打扰我。”
唐楠点了点头，却说：“你女儿呢，都不见下吗？”
沉默，死一般沉默，原本脸色平静的徐玉，突然激动起来了，是那种努力克制下的激动，一颗颗眼泪无声地滑下：“不！不见！我最不想见的就是她！”
“她就在外面，真不见下吗？”
徐玉已恸哭得拿不住电话：“别，千万别！我知道，她在外面，他们每次来，她都在外面！我知道，知道！这就是我不想见你们的原因之一！”
徐玉一手拿电话，一手却抓着玻璃，仿佛已伸到了外面，又好似在抚摸女儿脸庞。
“狱警！8421没事了，8421请求回去。”徐玉咬了牙说，“记得我让你捎的话，走吧！”
唐楠就这样被徐玉赶出来了。唐楠知道徐玉为何不见女儿，她是不想女儿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嘴上说不见，内心里却是多么相见啊！她俩这次见面，前后不超过十分钟，除却让她捎话真的什么都没说，没说那件事，没说她女儿以后事情，也没说唐楠现在情况，更没有说她俩那次突然翻脸事。多年不见发小，见面却什么都没说。陌生得犹如路人。可徐玉临挂电话时说出的那两个字，让唐楠心颤了。
“记得我让你捎的话，走吧！楠楠。”
“楠楠”多么久远又熟悉的两个字啊！唐楠已忘记了徐玉上次喊她楠楠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她俩还没闹矛盾之前吧？一句楠楠，让唐楠感觉她们好似回到从前。
唐楠以为上次见面大概是她俩最后的见面了，却没想到之后徐玉竟主动要求见她。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同样情况。唐楠再次见到徐玉却感觉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你来了，我没想到你还会来。”徐玉对她竟还有了些笑意。
唐楠怎么会不来呢。唐楠刚要开口问她怎么样，徐玉上来就没头没脑地说：
“后悔啊，我真后悔啊。当时我为何就不听你的呢，你明明是对我好的啊。”
愣怔了下，唐楠才反应过来徐玉是说她俩闹矛盾那件事吧。多少年了，唐楠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向徐玉说明，当年自己真不是故意把她消息透漏给她母亲的，没想到，这个机会却在这里。唐楠话说了一半，徐玉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不用说的，不用说的，我都明白了。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你知道吗，楠楠，自从我进来，就一直在想自己怎么弄到这步田地的，一直在想，有时整宿整宿地想，现在才有了些头绪。”
唐楠这才知道，怪不得这次徐玉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现在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听你的，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会不会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会不会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了呢？”
徐玉事情，唐楠早就听说了些。这该怎么说呢？
“不能的吧。我不会听你的，哪怕是时光倒流，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的吧，因为在这之前我性格就是如此了，你还记得那年我们讨论心目中男朋友是F4里的谁，我选不出来，是因为觉得他们四个都很不错。呵。是我，不，也不是我问题……”徐玉像是陷入回忆，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
“你知道这次我什么叫你来吗？”徐玉停下了言语看着唐楠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欠你个道歉，楠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为我好，出了这档子事后，越发觉得当年对不住你，我要是不当面对你说对不起，可能再也没机会了，我不想带着对你歉意离开这世界……”
“都过去了。芝麻大点的事情，还用说什么。”唐楠安慰她道，“怎么没机会呢，争取缓期执行嘛。表现好，说不定再减刑，过个十几二十年就出来的啦。”
“没有了，我日子都定下来了。”徐玉凄惨地笑了。
唐楠咯噔了下，原来她行刑日子都定下来了，事情再也没转圜余地了。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唐楠咬了咬嘴唇：“不原谅。”
徐玉愣了下。唐楠继续说：
“因为我并没真正往心里去。”
徐玉破涕而笑：“那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好闺蜜吗？”
“当然是。一直都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更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徐玉沉静了下，然后眼睛就红了，有些晶莹东西，来回滚动，声音都有些沙哑：
“是啊，最好，最好朋友！楠楠，谢谢你！楠楠。”
“傻玉儿。”唐楠说。
玉儿是徐玉小名。唐楠小时候经常这样喊她。两人相视下笑了。笑着，笑着，两人就说起了小时候那些事情，说起她们一起去邻村找沈庆和赵琪那个夜晚，说起她们小时候在一起做游戏事情，说起她们小时候点点滴滴，说起了朱晨晨，说起了遇到刘晓菲和王敏……往事如昨。说着，说着，就哭了，两人哭了。
“8421你的探监时间到了！”狱警喊道。
这次是狱警催她了。徐玉还想在说什么，却只能离开。她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直到第三次见面时，唐楠才知道徐玉上次没说完的话，才知道了她为何那么恨自己父母了。
“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事情，我为什么是那样性格，思来想去，才找到了根源。”第三次见面时，徐玉对唐楠说，然后她就说起了她们家见不得人的隐秘。
其实，唐楠第一次去见徐玉，并不是徐玉要求的，而是徐玉母亲央求的。那时徐玉判了死刑没多久。她父母和弟弟去探监，却被她一概拒绝。后来徐玉爷爷奶奶和姥姥以及姥爷，甚至朱晨晨和沈庆也都在她母亲要求下，替他们探视，也都被徐玉拒绝。最后徐玉母亲把电话打到了唐楠手机上。唐楠跟徐玉是发小，还有亲戚，出了这档子事，不能推辞，不过唐楠也表示，既然所有亲戚朋友徐玉都不见，很多年前两人就吵过架，那么多年，徐玉婚礼是她们最近的见面，徐玉肯见她可能性也不大。
果然，唐楠带着徐玉父母准备的东西到了监狱时，狱警告诉她，徐玉依旧不肯见。一连让狱警通传了两次，她也不见。唐楠犹豫着，无奈地要离开，这时狱警却突然跑过来说，她同意见面了，说，只见唐楠一个人。
唐楠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与徐玉重逢竟是隔着玻璃和栅栏。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玻璃墙那边，徐玉坐在椅子上，神情似乎很淡定，脸色却不怎么好，苍白，头发也变成了齐耳短发，不过憔悴脸庞和短发依旧不能掩盖她那精致而漂亮脸蛋。唐楠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拿起电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早晚会来的。”徐玉却先开口了，“本来我也不会见你的，现在见了你，其实就是只想让你给我爸妈带句话。”
什么话？什么话不能让狱警转告，什么话之前不能让朱晨晨或沈庆等人转告？
“让他们别费心了，在我死之前，我不会再见他们的了，他们不用再找亲戚朋友来看我，这里面什么都有，什么也都不缺，公家照顾得我很好。也少拿衣服吃的等等小恩小爱来看我，不稀罕！我恨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来生也不要再见！”
恨他们？徐玉为何恨自己爸妈呢？徐玉和丈夫杀人事件，唐楠听说后还是有些理解的，却理解不了那句话。她可没听说徐玉跟自己父母有那么大矛盾。亲生父母再大矛盾还能多大，现在他们头上都已有了白发，何况她时间也不多了，怎么着不能见下面呢？
“其他人我也不见，”徐玉像是跟唐楠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还有什么脸见那些亲戚朋友呢，没有脸了，在我走之前就给我留点尊严吧，别来打扰我。”
唐楠点了点头，却说：“你女儿呢，都不见下吗？”
沉默，死一般沉默，原本脸色平静的徐玉，突然激动起来了，是那种努力克制下的激动，一颗颗眼泪无声地滑下：“不！不见！我最不想见的就是她！”
“她就在外面，真不见下吗？”
徐玉已恸哭得拿不住电话：“别，千万别！我知道，她在外面，他们每次来，她都在外面！我知道，知道！这就是我不想见你们的原因之一！”
徐玉一手拿电话，一手却抓着玻璃，仿佛已伸到了外面，又好似在抚摸女儿脸庞。
“狱警！8421没事了，8421请求回去。”徐玉咬了牙说，“记得我让你捎的话，走吧！”
唐楠就这样被徐玉赶出来了。唐楠知道徐玉为何不见女儿，她是不想女儿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嘴上说不见，内心里却是多么相见啊！她俩这次见面，前后不超过十分钟，除却让她捎话真的什么都没说，没说那件事，没说她女儿以后事情，也没说唐楠现在情况，更没有说她俩那次突然翻脸事。多年不见发小，见面却什么都没说。陌生得犹如路人。可徐玉临挂电话时说出的那两个字，让唐楠心颤了。
“记得我让你捎的话，走吧！楠楠。”
“楠楠”多么久远又熟悉的两个字啊！唐楠已忘记了徐玉上次喊她楠楠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她俩还没闹矛盾之前吧？一句楠楠，让唐楠感觉她们好似回到从前。
唐楠以为上次见面大概是她俩最后的见面了，却没想到之后徐玉竟主动要求见她。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同样情况。唐楠再次见到徐玉却感觉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你来了，我没想到你还会来。”徐玉对她竟还有了些笑意。
唐楠怎么会不来呢。唐楠刚要开口问她怎么样，徐玉上来就没头没脑地说：
“后悔啊，我真后悔啊。当时我为何就不听你的呢，你明明是对我好的啊。”
愣怔了下，唐楠才反应过来徐玉是说她俩闹矛盾那件事吧。多少年了，唐楠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向徐玉说明，当年自己真不是故意把她消息透漏给她母亲的，没想到，这个机会却在这里。唐楠话说了一半，徐玉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不用说的，不用说的，我都明白了。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你知道吗，楠楠，自从我进来，就一直在想自己怎么弄到这步田地的，一直在想，有时整宿整宿地想，现在才有了些头绪。”
唐楠这才知道，怪不得这次徐玉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现在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听你的，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会不会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会不会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了呢？”
徐玉事情，唐楠早就听说了些。这该怎么说呢？
“不能的吧。我不会听你的，哪怕是时光倒流，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的吧，因为在这之前我性格就是如此了，你还记得那年我们讨论心目中男朋友是F4里的谁，我选不出来，是因为觉得他们四个都很不错。呵。是我，不，也不是我问题……”徐玉像是陷入回忆，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
“你知道这次我什么叫你来吗？”徐玉停下了言语看着唐楠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欠你个道歉，楠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为我好，出了这档子事后，越发觉得当年对不住你，我要是不当面对你说对不起，可能再也没机会了，我不想带着对你歉意离开这世界……”
“都过去了。芝麻大点的事情，还用说什么。”唐楠安慰她道，“怎么没机会呢，争取缓期执行嘛。表现好，说不定再减刑，过个十几二十年就出来的啦。”
“没有了，我日子都定下来了。”徐玉凄惨地笑了。
唐楠咯噔了下，原来她行刑日子都定下来了，事情再也没转圜余地了。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唐楠咬了咬嘴唇：“不原谅。”
徐玉愣了下。唐楠继续说：
“因为我并没真正往心里去。”
徐玉破涕而笑：“那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好闺蜜吗？”
“当然是。一直都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更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徐玉沉静了下，然后眼睛就红了，有些晶莹东西，来回滚动，声音都有些沙哑：
“是啊，最好，最好朋友！楠楠，谢谢你！楠楠。”
“傻玉儿。”唐楠说。
玉儿是徐玉小名。唐楠小时候经常这样喊她。两人相视下笑了。笑着，笑着，两人就说起了小时候那些事情，说起她们一起去邻村找沈庆和赵琪那个夜晚，说起她们小时候在一起做游戏事情，说起她们小时候点点滴滴，说起了朱晨晨，说起了遇到刘晓菲和王敏……往事如昨。说着，说着，就哭了，两人哭了。
“8421你的探监时间到了！”狱警喊道。
这次是狱警催她了。徐玉还想在说什么，却只能离开。她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直到第三次见面时，唐楠才知道徐玉上次没说完的话，才知道了她为何那么恨自己父母了。
“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事情，我为什么是那样性格，思来想去，才找到了根源。”第三次见面时，徐玉对唐楠说，然后她就说起了她们家见不得人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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