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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晓之夜

    夕阳沉没,黑夜铺天盖地地降临,今晚的天气很好,夜空中没有一丝乌云,满月的残光水银般洒在通往宇智波家的路上。

    帆夏抓紧挎包带,正在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小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奔跑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回家未免有些晚过头了,宇智波家的家教相当严格,作为一个古老的名门望族,富岳向来都严于对待每个人,美琴也经常告诫帆夏,不要晚归,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

    可她今天还是在无意间忘却了时间,凤仙花爪红对她来说还是个相当有练习难度的忍术,鼬特意教给她这个,就是想用来多拖她一段日子。可她才不会就这样简单地让他得逞呢,偏偏就要早点学会,然后去鼬面前满不在乎地说,哥哥你教的忍术太简单了,别想再用这种方法敷衍我。

    她一直都是个有点要强的性格,很少服输,更不愿意被看贬,如果鼬觉得这种忍术就能让她花费好一阵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黑夜中,帆夏忽然停下脚步,警觉地回头,周围的某个地方隐约传来一道视线,让她有种被什么人盯着的感觉,可是她突然回头也只能看到苍白的满月,总不能是圆月在盯着她。

    越来越靠近宇智波家,帆夏越发觉得今天格外奇怪,分明还没有到入睡的时间,周围竟没有一家店铺开业,仿佛今天是日历上什么特殊的日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要在今日好好休息一番。

    转过下个拐角,帆夏踩到了一滩水,她下意识地绕开,清冷的月光洒随即在上面,流淌着斑驳的红色。

    那是血。

    帆夏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这里到处都是令人惊悚的东西,大量苦无和手里剑嵌入了墙面深处,只露出一个边角,可以想象那人使用这些武器的时候是何等的暴力。印有宇智波家徽的灯笼被某种锋利的武器切开了,连同后面的墙壁。淋漓的鲜血沿着墙面缓缓向下流淌,简直像是把一桶桶红色的油漆泼了上去,整个墙面都是鲜红色的。

    这根本没法想象到底怎么杀人,才能制造出这样的场面来,一个人身体的血液有限,不管受到多重的伤,出血到一定地步就再也挤不出血了,会干涸在血管里。要把这一整面墙都粉刷一遍,这得杀死多少人?

    “爸爸……妈妈……”

    这一瞬间帆夏的脑子里只有家人的面孔,她根本没法确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却见不到一具尸体。

    对家人的担忧胜过了心中的恐惧,这一刻帆夏本该转身逃跑,去找村子里的人来,但她一刻都等不了了,只有回家,见到家里的人才会让她安心。

    一路上都是血战后的惨状,开便利店的老夫妻俩不见了,他们的店门被人暴力砸开,装满糖果的盒子洒了一地,滚进血潭里,似乎有人从上面走过,糖果碎开,外面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

    那个老爱开帆夏玩笑的老爷子也不见了,每次见到帆夏他都会说我们宇智波的公主殿下回来了啊,帆夏很不喜欢被这样称呼,所以每次都回给他一个瞪眼,老爷子不在乎,下次见面还是会这么说。

    现在帆夏一脚踩到了断裂的木棍,上面刻着一串名字,那是老爷子的拐杖,上面是他多年前就失去的儿女,难怪他会格外喜欢小孩子,拿帆夏找乐子的时候,也没忘记瞒着美琴塞给她一些零花钱。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似乎就在她离开的这一个下午,整个宇智波家族的所有人都凭空蒸发了一样,有谁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又是谁为了什么会这样做?

    到家的时候帆夏已经跑的喘不上气,她一把拉开大门,高喊着爸爸妈妈,没有人回应,家里没有开灯,只有她的呼喊声在走廊里回荡。她去过大堂,去过卧室,去过地下的仓库,甚至去了厨房,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从未有过这种极致寂静的体验,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死去了,没有蝉鸣,没有灯火,没有人会叫她的名字,哪怕只是虫鸣般的动静都没有,熟悉的家在这一刻似乎不再熟悉,漆黑的长廊像是通往某个地狱里的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转身逃走,可是她能逃去哪里呢?这里就是她的家啊,除了家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难道家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吗?

    只剩下和室没有找过了,帆夏在和室面前停下了脚步,这是家里最惹眼的大门,她把这里选在最后,就是心里还抱着一点小小的侥幸,因为富岳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和室里思考些什么,有时候甚至会干脆在这里睡觉,帆夏还要经常来叫他吃饭。

    手指缓缓放在和室的门把上,帆夏想要拉开,却又不敢拉开,如果这扇门后面什么都没有她该怎么办?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某种动静,微末的,极小的,不极度专注就根本没法听到的那种,但是周围太安静了,所以哪怕只是房间里轻轻的有人走了一步,她也能听到。

    和室里有人!

    一瞬间喜悦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整个宇智波家族的领地一个人都没有,她几乎要以为所有人都抛弃她了,可现在这里有动静,说明家里还是有人在的。

    可是,那会是妈妈或者爸爸吗?

    短暂的欣喜之后是冷静的思考,因为她隐约察觉到了那种古怪气氛的源头,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鬼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一点点发力,想要就这么掐死她。

    那叫做杀意。

    鼬曾经教给过帆夏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他说危险从来都不是忽然而至的,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伤害你,他就没办法隐藏那种恶意,他的想法和意图会改变周围的气氛,如果你能学会察觉这种异样感,你就可以在任何时候避免敌人的偷袭。

    帆夏问要怎么样才能学会这样的技巧呢?鼬说这个他也没办法教,感知杀意是教不会的,只有将来帆夏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能从真正的危险中活下来的时候,她才会渐渐掌控这种技巧。

    就在当下这一瞬间,帆夏第一次读到了这种怪异的感觉,分明她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连握住门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绵绵地靠着。

    该死!该死!怎么可以这样?难道自己是这么软弱的人吗?因为害怕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她用牙齿猛咬舌尖,瞬间的剧痛唤醒了她的意志,双手握住门把,没有任何犹豫,一口气拉到最大。

    鲜血沿着榻榻米的缝隙流淌到她的脚边,窗外投进来如剑的月光照亮了一切,富岳和美琴倒在猩红的血泊中,头抵着头,似乎在被杀的那一刻他们的心中还牵挂着彼此。

    亲眼目睹这一瞬间的时候,好像连心脏都忘记要怎样跳跃了,帆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腿一弯就要跪倒,她勉力扶住墙根才没有倒下。

    又是一声同样的轻响,帆夏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月光缓缓推移,那人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森冷的月光中,猩红的血轮眼里没有任何波动,就只是站在那里,隔着父母们的尸体与帆夏冷冷地对视。

    “哥哥!”

    帆夏吓得差点心脏停跳,没有什么比在这种时候看到哥哥的身影更叫人安心的了,尽管难过尽管害怕,可她还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进哥哥的怀里。

    他会安慰自己的,他会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的,他会说一切都没事有他在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嘛?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宇智波鼬这个名字更让帆夏喜欢的东西了。

    一支苦无划过了空气,刺破了帆夏肩头,那是极其刁钻的角度,连带着她的衣肩也被挑起,帆夏猝不及防,被那支苦无上的力量带着撞到了墙上。

    什么?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她满脑子空白,因为她看见哥哥居然攻击了自己,为什么?

    鼬缓缓拔出了背着的长刀,单手血振,尚未干涸的血沿着刀身滴落在榻榻米上,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能够说明一切了,唯有杀过人的刀才会染血。

    “哥哥?”帆夏哑着喉咙问,那声音仿佛不属于她自己,是个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因为不可置信,连问出的话都是颤抖的。

    哥哥怎么可能会杀死宇智波家的人呢?这是梦吧?一定是噩梦吧?这样的噩梦太可怕了,早点醒过来啊!

    帆夏咬牙拔出那支苦无,刺向自己的手背,她觉得这样就能让自己醒过来了。可是回答她的是传遍全身的痛楚,一滴滴的血沿着手背晕染开来,好像连心脏也被那支苦无贯穿,眼前一片漆黑。

    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愚蠢的……妹妹。”

    她被鼬抓住衣襟,狠狠地推在墙壁上。帆夏已经抬不起头了,长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鼬随手拨开,轻轻挑起她的脸,三只勾玉的血轮眼微动,旋转成手里剑般的三片旋叶。

    心脏在这一瞬间狂跳,帆夏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她看见自己拿着武士刀走进宇智波家,出来溜达的老爷子还在笑着打招呼问,说鼬今天怎么没跟妹妹一起回来,下一秒武士刀贯穿了他的胸膛,那是必死的一击,目标只有心脏。

    便利店老夫妻的尖叫声里,是质问你在干什么的声音,宇智波家的族人飞扑过来想要夺掉她手中的刀,可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森白的刀光里,只有飞洒的血迹,和倒下的尸体。

    鲜血,哀嚎,惨叫,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帆夏能感觉到从人体里喷溅到自己手背上的血是那么炽热,仿佛能在她的手背溶出一个血洞来。武士刀切过富岳的时候,每一根筋腱断裂的声音都在耳边回荡,美琴倒下的时候,她还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都不是帆夏做的事,可现在她却能以第一人的视角亲眼目睹每个族人的死去,他们的不可置信,他们死去之前的难过,他们什么都不明白的眼神,他们那充满了憎恨的目光……

    这是幻术,血轮眼的幻术,帆夏明白过来了,鼬用幻术展示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亲手斩下的。

    可就算是明白过来,也仍然无法从这幻术中解脱,帆夏只能亲眼看着自己挥刀,挥刀,再挥刀,面对任何人的质问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唯有反复地杀戮,所有她曾经信任的喜欢过的东西,都在她自己的刀下一个个死去。

    “住手!住手啊哥哥!我不要看这些!”她嘶声力竭地咆哮。

    鼬真的解除了这可怕的幻术,帆夏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从噩梦的深处终于重返人间。她看着哥哥的眼睛,那种奇特的写轮眼不是她的错觉,鼬真的拥有一双和族人都不一样的写轮眼。

    两个人久久地对视,他们的长相其实一点都不像,帆夏格外漂亮,而鼬却相当老成,如果再过个几年,说不定站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被以为是爸爸和女儿。

    唯独他们眼睛是一样的,有种水波在深处荡漾的微妙感觉,所以哪怕帆夏不怎么社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她做朋友,除了她足够优秀,就是那双眼睛总会叫看到的人心里一动。

    可现在鼬眼睛里的水波不见了,就像他们兄妹间的温情再也回不去了,在妹妹面前鼬一直都是温柔的哥哥,以至于听到别人对鼬的评价,帆夏总是不愿意相信。

    现在她也变成了其他人,用旁人的眼光看到的是最冷漠的宇智波鼬,那漠无表情的血轮眼里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感情这种东西,他不愿意多说,也什么都不想说,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爱,都渐行渐远,再也不打算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