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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奇山寻宝(上)

    唐玄在途中突觉毒气上行,便放慢脚步,走在后面。他默运玄功,运气与毒相抗,用真气护住心脉,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意想不到的是,前面的林子里,出现了几十个黑衣蒙面人。

    庄宁上前喝问:“什么人?”其中为首的一个冷笑道:“来取你命的人!”“唰”得拔刀出鞘,劈向庄宁。其余黑衣人也纷纷上前。花、纪二女见状,忙上前帮忙。

    唐玄不便出手,隐在一棵古树后,拾起了几枚石子。他向为首之人弹了一枚石子,精准地打中了麻穴,那人顿时动弹不得,被庄宁一剑刺倒。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那些黑衣人手脚大乱,很快就死的死,伤的伤,逃走的逃走了。

    唐玄这才装作刚来的样子出来了。庄宁有些疑惑,道:“刚才似有人暗助我们,那为首之人才被我杀了。”唐玄打了个哈欠,道:“快走罢,别胡思乱想了。”他已暂将毒气压下,料想短时间内不会发作。

    四人来到了一家客栈。次日清晨,花洛睡眼惺忪,起来吃早饭时,瞧见了一名女子。这女子约二十二三岁年纪,容颜美艳,身穿孝服。她见了花洛,道:“姑娘,请将唐玄叫来一下,我有事找他。”花洛道:“你等一下。”她匆匆入内,叫起唐玄。

    唐玄道:“谁一大早就找我?”他缓步走出,惊道:“月华?你这是怎么啦?”阴月华黯然道:“爹爹被人害死了!”这一语惊得唐玄后退几步,道:“这,这怎么可能?”阴月华道:“我也不知为何,但我想一定与北烈有关。我查了相关书籍,总结了一下,这个给你。你一定要查出凶手!爹爹的棺椁我已备下,你不必忙着回去,先办正事。”她递来一本册子,随即出去了。唐玄接过,想起师父生前的教诲,泪湿衣衫。

    恍然间,他似乎回到了七岁时。那天,宫中来了一位大侠。他当时虽不知何谓大侠,但孩子好奇,便在御书房前偷看。他见那位“大侠”背向着他,便淘气地丢了一枚石子过去。孰知“大侠”头也不回,反手接下了。父皇连忙喝止,唐玄正想离开,“大侠”便转过头来,亲切地招手叫他过来。父皇见状,也叫他进来。“大侠”摸摸他的头,问父皇:“陛下,这是哪位小殿下啊?”父皇回答了,“大侠”见他学武天赋极高,便欲收他为徒。这位“大侠”,便是唐玄之师阴润宗了。

    想起昔日的意气风发,名震武林,如果没有师父,他不会有这么好的前程。在战场上重伤后,他昏倒在了溅满鲜血的草丛中,也是师父将他救起。但现在,师父不幸被害,他连凶手都不知道,也不能去吊丧,实在不肖。师父武功极高,怎会轻易遭害?“定是北烈在捣鬼。”唐玄暗想。

    这时,纪妙棠和花洛匆忙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花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道:“刚才我与纪姐姐在楼下用早饭时,隐约听见了两个人在说话。他们躲在角落里,用‘天遁传音’的功夫交谈。”

    “天遁传音”属上乘武学,说悄悄话何须这等功夫。唐玄不禁好奇,强忍悲痛,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纪妙棠接过话头,续道:“我们隐隐听见一些与北烈有关的话语,就用纸记了下来。庄宁去监视他们了。”她从花洛手中接过那张纸,递了过去。花洛道:“我们只听见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好像是关于一种邪术的。”

    唐玄接过那张纸,见上面潦草柔媚地记着几个词,有“赤练神龙”、“冰血玉蛟”、“称霸天下”、“网罗人才”等,不禁眉头微皱。他问道:“你们可曾听过‘血鳞散’?”

    纪妙棠摇摇头,花洛想了想道:“好像曾听爹爹提起过。这和北烈复国有什么关联吗?”唐玄道:“不错。‘血鳞散’是北烈第一大毒术,其原料就在于‘赤练神龙’与‘冰血玉蛟’。其实,这是两条小蛇。它们的鳞片奇毒无比,只需各夹取它们的一片蛇鳞,研为碎末,再加上北烈秘制的一种药丸,铺以各种奇珍药材,便是天下至毒。但工序极为复杂,只有专门的制毒术师才能掌握。况且这两条小蛇只在砺石山产出,极为罕见,从前北烈靠一对开国,早已无人得见。要是制成了,其主可控制武林,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纪妙棠道:“你是说,北烈后人可能想重制血鳞散?”唐玄道:“极有可能。”花洛道:“那我们就得去砺石山,找这两条小蛇。”唐玄道:“正是。”

    这时庄宁上来了,他道:“那两人已去了。我听见他们说,北烈的探子已经发觉了‘神龙玉蛟’的踪迹,准备前去抓捕了。”唐玄急忙站起身来,道:“我们快走,别让北烈的人先一步得手了。”他走出房间,叫来店小二结算了房钱。庄宁已备好马,四人翻身上马,奔砺石山而去。

    砺石山名列天下奇山之榜,云雾缭绕,怪石嶙峋,山体极为隐蔽,去登山的人大多有去无回,因此也称“索命山”。幸而唐玄曾听国师说起,否则极难找寻。

    且说唐秋仪回宫之后,接受了封号,贺喜母亲被册封为后。她素性不喜应酬礼节,好容易等仪式完毕,她回到华仪宫闷坐。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崇明帝召她。唐秋仪更衣妆束,随来人前去御书房。进得书房,她裣衽一礼,道:“参见父皇。”崇明帝摆摆手,问道:“仪儿,你前些日子出宫游历,见闻如何?”唐秋仪这几日在宫中闷坏了,趁机撒娇道:“父皇,江湖坦荡,我出去一趟,长了不少见识,你就让我再出去罢。”

    崇明帝叹口气,道:“已经有一个走了,朕可不想再失去谁了。”唐秋仪忍不住道:“父皇,四哥其实没有通敌,你误会他了。”崇明帝也不恼,道:“当年是朕错了。要是朕早一点知道他受伤了,也不会令他去了。可惜……璟澜已经不在了。”说到此处,他不禁潸然泪下。崇明帝本是明君,这件错事困扰了他这许多年。唐秋仪不知该不该说唐璟澜依然在世,她是答应了唐玄不泄露他的身份的。她暗想:“我只好等四哥回心转意了。”

    她试探着问道:“或许……四哥只是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崇明帝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然了:“那也足以证明他有多恨朕了。”他唤过一个在门外执役的宦官,让他取纸笔来。

    崇明帝铺开饰有祥云龙凤的御纸,唰唰唰写了一道诏书。他卷起诏书,递与唐秋仪:“你过几日出宫罢。若是得遇,就告诉他:当年他本无罪,是朕错了,只要他肯回来,他还是四皇子,是景德王。唉,他生还的可能……”

    唐秋仪双手接过,道:“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她出了书房,回转华仪宫。

    路上,她路过宫中太监所居之处,隐隐听见有人说话。唐秋仪暗想:“此时正是事务繁忙,却有人偷闲,我且听听他们说什么。”她闪在窗边,却看见两个武士服色的人。她大怒,心想:“深宫内苑岂容外人擅入?这二人好生大胆!”只听一人道:“幸好有宫中朋友帮忙。想当年北烈奇珍没入东颖皇宫,咱们终于可以还敬了。”两人谈了一阵北烈复国之事,唐秋仪愈听愈奇,忙回华仪宫,先换来信鸽,将此事原原本本写了一遍,让唐玄想办法。随即,她辞了母后,收拾了路费衣物,第二日便上路了。

    唐玄见了御妹的飞鸽传书,眉头深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宫中竟也混入了贼人。但听她说来,似是还未动手,只有等砺石山之行结束后再说了。北烈的阴谋层出不穷,可得费上极大心力。

    这时,他们已到了边疆了。东颖疆土辽阔,四周国家的领土都比较狭小,基本上是东颖的属国。当年来犯的西冥,地盘也小于东颖。是以中原腹地与边疆塞外气候不同,此时这里寒风凛冽,四人均换上冬衣。

    众人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庄,找了间客栈宿下。唐玄与庄宁住在一个套房里,现下庄宁出去采买用品,唐玄独坐静室,打开那本阴月华给他的小册子,随手翻了翻。

    但这一翻之下,唐玄的注意力却被吸引了。他瞧见了几行字:

    北烈迷香名为溶炼。可杀人于无形,使被毒者毫无痛感,发作后留香,其味使人昏沉,微甜无色。

    难道二哥就是被溶炼毒杀的?那么就是北烈后人下的手,可为何会有西冥太子惯使的透骨钉?

    唐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惑——西冥会不会是北烈后人建立的?西冥建国,正是在北烈灭国后不久。但西冥留下透骨钉,那可是引火烧身啊!而且如果是为了借故侵犯东颖,自当准备充足,怎会败战?

    也许——三哥与西冥太子都是导火线,北烈后人设计杀了两人,是为了挑起两国之争,让他们渔翁得利?可东颖国力强盛,即使败了也不会有影响。可当时朝中有几个文臣夸大西冥实力,极力劝降,现在想来,其中定有北烈的细作。

    在出征之前,唐玄曾经遇刺,奇怪,那时他的武功已是天下少有,高强之极,那晚来了三个高手,武功不弱,都已是到了一流高手之境,且配合地恰到好处。更奇怪的是,他们令唐玄只受内伤,不受外伤,没有一流造诣,是看不出来的。因此,崇明帝并未知道他受了伤,而他却误会了崇明帝是泠酷无情的了。

    唐玄一件件细想,似乎这都是已串通好的。而且在他重伤失踪后,也定有人两边传谣,说他私通敌国的!可崇明帝又不是傻子,在这之前两人父慈子孝,也并未起过什么大的冲突,一定有人谎报军情!

    唐玄以前是恨过崇明帝的,几年后的他怨情淡了,但不愿回去,见这个冤枉过他的父皇了。现在一想,其中甚是可疑,他虽仍不谅解,却不那么恨了,那些恨变作了迷雾,环绕在他心中,不知真相。

    现下他中了毒掌,算来不过半年性命,这个案子牵连极大,半年,不一定能揭开幕后之人的神秘面纱。

    唐玄想起阴月华跟他说过一个鬼门药灵,他决定,如果得到了“神龙玉蛟”,就去寻访那鬼门药灵,他必须保护这个太平盛世,阻止北烈复国的阴谋,揪出那个心怀不轨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