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得乃飞
尸体是在园内最偏僻的东北角发现的。
此处牡丹已过花期，不似别处那般花团锦簇、竞相盛放，而是委顿衰败。一阵风过，大朵大朵的牡丹无声无息地坠落，铺了一地花瓣。
那具尸体便躺在花株下，被绚丽的花瓣掩盖，乍看好似覆了一层五彩锦被。
赏花的人极少往这边来，一则因偏僻，二则，园内盛放的牡丹比比皆是，谁会来此赏凋零的落花。
一众人赶到时，便见一群蛮蛮鸟在花丛中盘旋，枢卫驱之不散。
枢卫之所以能发现尸体，也是因有大群蛮蛮鸟在此聚集。
说来也奇怪，向来有死尸时，招来的都是乌鸦，从未听说过蛮蛮鸟也喜死尸。但是，今日这些蛮蛮鸟不仅驱之不散，还不断鸣叫。
蛮蛮鸟的叫声本就不太动听，这般此起彼伏的哀鸣，听上去如一曲悲歌，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日光正盛，却似乎被这哀鸣声所影响，看上去清冷苍白。
楚宪引着虞太倾和康王行至花丛深处，双手结印，驱散花丛中的蛮蛮鸟，又一拂袖，将覆盖在尸体上的花瓣拂落。
这是一具女尸，身着胭脂色绣花罗裙，双耳上分别坠着颗红宝石，正是今日得了琴绝称号的周凝。
只是她白净的脸庞此时已是变得干瘪黝黑，再不复方才的花容月貌。
这时，大理寺的人也匆匆赶到，为首之人正是苏珞。他走上前扫了一眼尸体，便与虞太倾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明白，这与前几日在桃花坳发现的孔秀才家的小娘子孔菱是一样的。
康王李邺只扫了一眼，便快速退回，挥袖示意后面的静安公主回避。
“死者是何人？”李琳琅问道。
李邺遗憾地叹息：“中书舍人周善家的小娘子，方才堪堪得了琴绝的称号，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这就香消玉殒了。”
李琳琅沉默了一瞬，说道：“我去瞧瞧。”
李邺拦住她，劝道：“皇姐，周小娘子已不复生前模样，周身干瘪乌黑，瞧上去怪吓人的，你还是莫要看了。”
李琳琅扬起了眉头，怒声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花宴上公然行凶。倘若缉拿凶犯，本宫定不会放过他。”
上一个被害者孔菱死在静安公主开花宴那日，那个案子至今还悬而未决。时隔一月，牡丹宴上又有人被害，死的还是三绝之一的琴绝。
不管是人还是妖，公然在花宴上行凶，摆明了是与静安公主李琳琅不对付，她怎能不恼。
虞太倾和苏珞查看完尸体，起身走了过来。
康王忙问道：“周小娘子是如何死的？”
苏珞看了虞太倾一眼，说道：“上一个死者孔菱也是面皮干瘪，本官与都监并未查出死因。今日的死者，听都监说是失了五气而亡。”
“何为五气？”李邺问道。
虞太倾缓缓说道：“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此五气分别为青气、白气、赤气、黑气、黄气。其中，青气自肝而出，白气自肺而出，赤气自心而出，黑气自肾而出，黄气自脾而出。”
康王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失了五气，人的肌肤便会变得如此干瘪，形如朽木？”
虞太倾点点头：“上一个孔菱，亦是失了五气，只是当日本官并不太确定。”
“那么，凶犯是妖还是人？”李琳琅问道。
苏珞说道：“今日有天枢司都监、两大校尉和数名伏妖师把守，想必很难有邪祟妖物混入。但要说是人行凶，本官也不敢确定。”
“如此，此案是要交由大理寺审理，还是天枢司审理？”李琳琅问道。
苏珞和虞太倾对视了一眼。
若是天枢司指挥使雷言在此，定会拍着胸脯接下此案。
虞太倾就不一样了，扫了一眼苏珞，说道：“此案也许是有人被妖蛊惑，可交由大理寺审理，本都监愿意从旁协助。”
静安公主点了点头。
苏珞说道：“死者的样子很可怕，在擒拿凶犯前，还是莫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
众人点头。
“这些鸟又是怎么回事？”虞太倾望着盘旋不去的蛮蛮鸟，问李琳琅，“你以往可曾在园内见过这些鸟？”
李琳琅摇摇头：“这是本公主第一次见，以往园中也会有鸟，皆是些普通的雀鸟。”
“这些鸟叫蛮蛮鸟？”虞太倾问道。
康王惊讶地问道：“博学善文的虞都监，你不会连蛮蛮鸟都不识得吧？”
虞太倾瞥了眼距他最近的一只蛮蛮鸟，蹙眉道：“它们的样子，很像比翼鸟。”
“传闻蛮蛮鸟也叫比翼鸟。”画角说道。
其余贵女贵妇和小郎君皆被枢卫拦在了花棚内，画角是跟着虞太倾出来的，楚宪和陈英晓得她是跟随虞太倾来的，也并未拦她。
她一直在留意这些盘旋哀鸣的蛮蛮鸟。
她不觉得这些鸟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牡丹园，还是尸体附近。
这会儿听虞太倾提起蛮蛮鸟，想起儿时听阿娘说起的传闻。
李琳琅扫了一眼画角，见她身着湘妃色织锦襦裙，面蒙巾帕，晓得便是虞太倾带来的那位小娘子。
方才在花棚中，静安公主李琳琅坐在主位上，虽距虞太倾他们较远，但那边的动静也曾留意到。
“比翼鸟只有一翼一目，雌鸟赤色，雄鸟青色，两鸟相得乃飞。这也是比翼鸟名字的由来，这蛮蛮鸟明明是双目双翼，怎会是比翼鸟？”李琳琅问道。
画角朝着李琳琅施礼，说道：“我也是听传闻如此说。”
“传闻多是谬传，万不可当真。”李琳琅说道。
画角点头称是。
众人转身，正欲离去，却见原本在花丛中盘旋的蛮蛮鸟，忽然都向画角飞了过去。
此处牡丹已过花期，不似别处那般花团锦簇、竞相盛放，而是委顿衰败。一阵风过，大朵大朵的牡丹无声无息地坠落，铺了一地花瓣。
那具尸体便躺在花株下，被绚丽的花瓣掩盖，乍看好似覆了一层五彩锦被。
赏花的人极少往这边来，一则因偏僻，二则，园内盛放的牡丹比比皆是，谁会来此赏凋零的落花。
一众人赶到时，便见一群蛮蛮鸟在花丛中盘旋，枢卫驱之不散。
枢卫之所以能发现尸体，也是因有大群蛮蛮鸟在此聚集。
说来也奇怪，向来有死尸时，招来的都是乌鸦，从未听说过蛮蛮鸟也喜死尸。但是，今日这些蛮蛮鸟不仅驱之不散，还不断鸣叫。
蛮蛮鸟的叫声本就不太动听，这般此起彼伏的哀鸣，听上去如一曲悲歌，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日光正盛，却似乎被这哀鸣声所影响，看上去清冷苍白。
楚宪引着虞太倾和康王行至花丛深处，双手结印，驱散花丛中的蛮蛮鸟，又一拂袖，将覆盖在尸体上的花瓣拂落。
这是一具女尸，身着胭脂色绣花罗裙，双耳上分别坠着颗红宝石，正是今日得了琴绝称号的周凝。
只是她白净的脸庞此时已是变得干瘪黝黑，再不复方才的花容月貌。
这时，大理寺的人也匆匆赶到，为首之人正是苏珞。他走上前扫了一眼尸体，便与虞太倾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明白，这与前几日在桃花坳发现的孔秀才家的小娘子孔菱是一样的。
康王李邺只扫了一眼，便快速退回，挥袖示意后面的静安公主回避。
“死者是何人？”李琳琅问道。
李邺遗憾地叹息：“中书舍人周善家的小娘子，方才堪堪得了琴绝的称号，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这就香消玉殒了。”
李琳琅沉默了一瞬，说道：“我去瞧瞧。”
李邺拦住她，劝道：“皇姐，周小娘子已不复生前模样，周身干瘪乌黑，瞧上去怪吓人的，你还是莫要看了。”
李琳琅扬起了眉头，怒声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花宴上公然行凶。倘若缉拿凶犯，本宫定不会放过他。”
上一个被害者孔菱死在静安公主开花宴那日，那个案子至今还悬而未决。时隔一月，牡丹宴上又有人被害，死的还是三绝之一的琴绝。
不管是人还是妖，公然在花宴上行凶，摆明了是与静安公主李琳琅不对付，她怎能不恼。
虞太倾和苏珞查看完尸体，起身走了过来。
康王忙问道：“周小娘子是如何死的？”
苏珞看了虞太倾一眼，说道：“上一个死者孔菱也是面皮干瘪，本官与都监并未查出死因。今日的死者，听都监说是失了五气而亡。”
“何为五气？”李邺问道。
虞太倾缓缓说道：“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此五气分别为青气、白气、赤气、黑气、黄气。其中，青气自肝而出，白气自肺而出，赤气自心而出，黑气自肾而出，黄气自脾而出。”
康王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失了五气，人的肌肤便会变得如此干瘪，形如朽木？”
虞太倾点点头：“上一个孔菱，亦是失了五气，只是当日本官并不太确定。”
“那么，凶犯是妖还是人？”李琳琅问道。
苏珞说道：“今日有天枢司都监、两大校尉和数名伏妖师把守，想必很难有邪祟妖物混入。但要说是人行凶，本官也不敢确定。”
“如此，此案是要交由大理寺审理，还是天枢司审理？”李琳琅问道。
苏珞和虞太倾对视了一眼。
若是天枢司指挥使雷言在此，定会拍着胸脯接下此案。
虞太倾就不一样了，扫了一眼苏珞，说道：“此案也许是有人被妖蛊惑，可交由大理寺审理，本都监愿意从旁协助。”
静安公主点了点头。
苏珞说道：“死者的样子很可怕，在擒拿凶犯前，还是莫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
众人点头。
“这些鸟又是怎么回事？”虞太倾望着盘旋不去的蛮蛮鸟，问李琳琅，“你以往可曾在园内见过这些鸟？”
李琳琅摇摇头：“这是本公主第一次见，以往园中也会有鸟，皆是些普通的雀鸟。”
“这些鸟叫蛮蛮鸟？”虞太倾问道。
康王惊讶地问道：“博学善文的虞都监，你不会连蛮蛮鸟都不识得吧？”
虞太倾瞥了眼距他最近的一只蛮蛮鸟，蹙眉道：“它们的样子，很像比翼鸟。”
“传闻蛮蛮鸟也叫比翼鸟。”画角说道。
其余贵女贵妇和小郎君皆被枢卫拦在了花棚内，画角是跟着虞太倾出来的，楚宪和陈英晓得她是跟随虞太倾来的，也并未拦她。
她一直在留意这些盘旋哀鸣的蛮蛮鸟。
她不觉得这些鸟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牡丹园，还是尸体附近。
这会儿听虞太倾提起蛮蛮鸟，想起儿时听阿娘说起的传闻。
李琳琅扫了一眼画角，见她身着湘妃色织锦襦裙，面蒙巾帕，晓得便是虞太倾带来的那位小娘子。
方才在花棚中，静安公主李琳琅坐在主位上，虽距虞太倾他们较远，但那边的动静也曾留意到。
“比翼鸟只有一翼一目，雌鸟赤色，雄鸟青色，两鸟相得乃飞。这也是比翼鸟名字的由来，这蛮蛮鸟明明是双目双翼，怎会是比翼鸟？”李琳琅问道。
画角朝着李琳琅施礼，说道：“我也是听传闻如此说。”
“传闻多是谬传，万不可当真。”李琳琅说道。
画角点头称是。
众人转身，正欲离去，却见原本在花丛中盘旋的蛮蛮鸟，忽然都向画角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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