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桃花赋
苏珞连夜传唤了孔秀才夫妇，领他们去认了尸，果然便是孔秀才之女孔菱。
“菱儿啊，菱儿……你就这样没了，让娘日后可怎么活啊……”孔秀才的夫人郑氏哭得肝肠寸断，一时受不住，当场晕厥了过去。
孔秀才一脸悲戚地膝行到苏珞面前，噗通噗通磕头，道：“苏少卿，我儿死得惨，您一定要抓到凶犯，替她报仇啊。”
一旁的大理寺寺正刘义上前欲要拦住孔秀才，苏珞摆摆手，亲自上前扶起孔秀才。
“你放心，本官绝不会放过凶犯。我且问你，孔菱走失前，可有什么异常？”
孔秀才一脸惭愧：“我每日里到学堂教书，家中事务皆由贱内打理。平日里对菱儿也多有忽略，只记得她曾说起过要写一首桃花赋，还可惜城中的桃花都谢了。”
“你可知她为何一定要写桃花赋？”苏珞问道。
孔秀才摇摇头：“不瞒苏少卿，小女颇有几分诗才，向来是出口成诗，我不曾见她为写诗而犯愁，更不知她为何执着于要吟桃花诗。”
“还不是那个狐媚子勾的她！”郑氏这会儿醒了过来，一脸悲愤地冲过来说道，“官爷，我家菱儿定是被妖迷住了，为写诗都着魔了。我再没想到她竟为了写诗，自己竟偷偷去了九绵山赏桃花，为此还丢了性命。”
苏珞目光一凝，问道：“妖？”
郑氏抹了把泪水，说道：“大约一个月前，菱儿结识了一个男子。那人也颇有诗才，菱儿常与他鸿雁传书赛诗。后来便是被他的一首桃花诗压过了，菱儿心高气傲，才非要写桃花赋。”
孔秀才闻言，一脸悲愤地指着郑氏：“如此大事，你为何从未与我提起？”
“我哪里晓得他会害死菱儿啊，菱儿不让我知会你，生怕你不允他们来往。我看她每日里写诗赋词，心情愉悦，岂料……早晓得他会害死菱儿，我该拦着的，是我该死。”郑氏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涕泪俱下。
孔秀才指着郑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珞问道：“他姓甚名谁？你可曾见过那人？”
郑氏哭着摇头：“不曾。”
苏珞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倘若此人当真是凶犯，便是说了名姓，亦会是化名。
“你可自孔菱口中听闻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写的诗，你们可有保留？”
郑氏说道：“菱儿说过他生得很俊，旁的倒是没提起。至于那些书信，我也是自菱儿走失后才晓得，她那日离开前，把所有的书信和诗稿都带走了。”
苏珞皱眉，眼见一时半会儿再问不出什么来，便命刘寺正派人将孔秀才夫妇送回去。
他合上卷宗，吹熄火烛，也出了房门。
整个大理寺一片黑沉沉的，其他官吏早已下值，只有他和刘寺正为了传唤孔秀才夫妇回得晚了。
苏珞提着灯笼缓步而行，一阵风来，吹得身上有些凉意。
刘义送走了孔秀才夫妇，在大门前候着他，招手道：“苏少卿，还有半个时辰宵禁，快些回吧，不然遇上禁卫军还得多费口舌。”
苏珞颔首，紧走了两步。
蓦然，一阵眩晕袭来，他猝不及防，伸手扶住了一侧的树干。由于用力过猛，树干一阵摇晃，白日里刚落过雨，树叶上的积水被这一晃，簇簇落下，掉落他一头一脸。
凉意袭来，苏珞一激灵。
他一手摁着额头，轻轻揉了揉，方觉清醒了些。
刘义见状，快步迎了过来，问道：“苏少卿，你怎么了？”
苏珞晃了晃头，直起身子：“头有些晕，这会儿好多了。”
刘义提灯照向苏珞，看他脸色发白，担忧地说道：“苏少卿，不是下官唠叨，你便是明日传唤孔秀才夫妇也没什么。你这般每日里从早到晚奔波，身子如何受得住？要下官说，这案子啊是断不完的，您还是要保重身子，破案也不急在一时。”
苏珞望向刘义道：“刘寺正，破案虽不急在一时，但还是要尽心尽力，力求早日抓到凶犯。”
刘义叹息一声，点点头。
苏珞放下手：“我无碍，走吧。”
他正欲提灯前行，蓦然却顿住了脚步，低眸望着树下，皱起了眉头。
灯笼的亮光透过灯罩，倾泻下一地淡黄色的光。树下栽有一簇花木，茎高不过尺许，还不及膝盖高，卵圆形的碧绿叶片在夜风中摇曳。
因着未曾开花，刘义并不识的是什么花，也不知苏珞为何盯着它看。
“苏少卿，怎么了？”刘义疑惑地问道。
苏珞抚了抚额头，说道：“把这株曼陀罗拔了吧，此花有毒。”
刘义恍然大悟：“怪不得您行至此处忽然眩晕，我这便除了它，花匠怎地什么花都栽。”
刘义说干就干，弯腰便将曼陀罗连根拔了下来，扔在一旁。
“咱们大理寺花匠也是懒散，连个像样的花木都不栽。眼瞧着就是五月初八了，听闻静安公主要开牡丹花宴，少卿这次带下官去可好？下官活了这么久，还不曾见过牡丹。”
苏珞提灯前行：“只怕不行，请柬上只邀了我一个。你还是好生办案，牡丹也没什么好瞧的。”
刘义失望地叹气。
*
每年五月，阑安城最大的盛会，便是牡丹花宴。
说起牡丹花宴的创办者，其实并非静安公主李琳琅，而是永昌长公主李云裳。李云裳是当今圣人的幺妹，只比静安公主大几岁。先帝的几位公主多彪悍跋扈，唯有这位永昌长公主，性子最是温和娴静，极擅长侍弄花木。
太后怜惜她，专门辟了一大片园林，专门让她栽种花木。
天下牡丹数神都最是出名，阑安原本极少栽种。还是永昌长公主命人自神都移植过来，在花圃精心侍弄，每年还会栽培新品种。
到了五月花开之日，她便广邀阑安名门贵女，一同赏花。不过，自从她和亲北厥后，园林便交由静安公主打理。
姜画角从未参加过此类盛会。
她自小随族人隐居山中，族中也就几位同龄姐妹，平日里常在一处厮混。姑娘们聚在一起，不外乎比试术法。有一段日子，她们也曾效仿贵女们，玩了回投壶，不过投着投着便又暗中施了术法，到得最后，便又是比试术法了。
画角对牡丹花宴很有兴致。
她以往皆在人烟稀少处寻找黑袍人，此番来到阑安，自从知晓遇渊可隐妖气后，她便想反其道而行之，专往人多处寻找。
是以，一大早，画角便来寻虞太倾，期望他能带自己一道去。
“菱儿啊，菱儿……你就这样没了，让娘日后可怎么活啊……”孔秀才的夫人郑氏哭得肝肠寸断，一时受不住，当场晕厥了过去。
孔秀才一脸悲戚地膝行到苏珞面前，噗通噗通磕头，道：“苏少卿，我儿死得惨，您一定要抓到凶犯，替她报仇啊。”
一旁的大理寺寺正刘义上前欲要拦住孔秀才，苏珞摆摆手，亲自上前扶起孔秀才。
“你放心，本官绝不会放过凶犯。我且问你，孔菱走失前，可有什么异常？”
孔秀才一脸惭愧：“我每日里到学堂教书，家中事务皆由贱内打理。平日里对菱儿也多有忽略，只记得她曾说起过要写一首桃花赋，还可惜城中的桃花都谢了。”
“你可知她为何一定要写桃花赋？”苏珞问道。
孔秀才摇摇头：“不瞒苏少卿，小女颇有几分诗才，向来是出口成诗，我不曾见她为写诗而犯愁，更不知她为何执着于要吟桃花诗。”
“还不是那个狐媚子勾的她！”郑氏这会儿醒了过来，一脸悲愤地冲过来说道，“官爷，我家菱儿定是被妖迷住了，为写诗都着魔了。我再没想到她竟为了写诗，自己竟偷偷去了九绵山赏桃花，为此还丢了性命。”
苏珞目光一凝，问道：“妖？”
郑氏抹了把泪水，说道：“大约一个月前，菱儿结识了一个男子。那人也颇有诗才，菱儿常与他鸿雁传书赛诗。后来便是被他的一首桃花诗压过了，菱儿心高气傲，才非要写桃花赋。”
孔秀才闻言，一脸悲愤地指着郑氏：“如此大事，你为何从未与我提起？”
“我哪里晓得他会害死菱儿啊，菱儿不让我知会你，生怕你不允他们来往。我看她每日里写诗赋词，心情愉悦，岂料……早晓得他会害死菱儿，我该拦着的，是我该死。”郑氏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涕泪俱下。
孔秀才指着郑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珞问道：“他姓甚名谁？你可曾见过那人？”
郑氏哭着摇头：“不曾。”
苏珞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倘若此人当真是凶犯，便是说了名姓，亦会是化名。
“你可自孔菱口中听闻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写的诗，你们可有保留？”
郑氏说道：“菱儿说过他生得很俊，旁的倒是没提起。至于那些书信，我也是自菱儿走失后才晓得，她那日离开前，把所有的书信和诗稿都带走了。”
苏珞皱眉，眼见一时半会儿再问不出什么来，便命刘寺正派人将孔秀才夫妇送回去。
他合上卷宗，吹熄火烛，也出了房门。
整个大理寺一片黑沉沉的，其他官吏早已下值，只有他和刘寺正为了传唤孔秀才夫妇回得晚了。
苏珞提着灯笼缓步而行，一阵风来，吹得身上有些凉意。
刘义送走了孔秀才夫妇，在大门前候着他，招手道：“苏少卿，还有半个时辰宵禁，快些回吧，不然遇上禁卫军还得多费口舌。”
苏珞颔首，紧走了两步。
蓦然，一阵眩晕袭来，他猝不及防，伸手扶住了一侧的树干。由于用力过猛，树干一阵摇晃，白日里刚落过雨，树叶上的积水被这一晃，簇簇落下，掉落他一头一脸。
凉意袭来，苏珞一激灵。
他一手摁着额头，轻轻揉了揉，方觉清醒了些。
刘义见状，快步迎了过来，问道：“苏少卿，你怎么了？”
苏珞晃了晃头，直起身子：“头有些晕，这会儿好多了。”
刘义提灯照向苏珞，看他脸色发白，担忧地说道：“苏少卿，不是下官唠叨，你便是明日传唤孔秀才夫妇也没什么。你这般每日里从早到晚奔波，身子如何受得住？要下官说，这案子啊是断不完的，您还是要保重身子，破案也不急在一时。”
苏珞望向刘义道：“刘寺正，破案虽不急在一时，但还是要尽心尽力，力求早日抓到凶犯。”
刘义叹息一声，点点头。
苏珞放下手：“我无碍，走吧。”
他正欲提灯前行，蓦然却顿住了脚步，低眸望着树下，皱起了眉头。
灯笼的亮光透过灯罩，倾泻下一地淡黄色的光。树下栽有一簇花木，茎高不过尺许，还不及膝盖高，卵圆形的碧绿叶片在夜风中摇曳。
因着未曾开花，刘义并不识的是什么花，也不知苏珞为何盯着它看。
“苏少卿，怎么了？”刘义疑惑地问道。
苏珞抚了抚额头，说道：“把这株曼陀罗拔了吧，此花有毒。”
刘义恍然大悟：“怪不得您行至此处忽然眩晕，我这便除了它，花匠怎地什么花都栽。”
刘义说干就干，弯腰便将曼陀罗连根拔了下来，扔在一旁。
“咱们大理寺花匠也是懒散，连个像样的花木都不栽。眼瞧着就是五月初八了，听闻静安公主要开牡丹花宴，少卿这次带下官去可好？下官活了这么久，还不曾见过牡丹。”
苏珞提灯前行：“只怕不行，请柬上只邀了我一个。你还是好生办案，牡丹也没什么好瞧的。”
刘义失望地叹气。
*
每年五月，阑安城最大的盛会，便是牡丹花宴。
说起牡丹花宴的创办者，其实并非静安公主李琳琅，而是永昌长公主李云裳。李云裳是当今圣人的幺妹，只比静安公主大几岁。先帝的几位公主多彪悍跋扈，唯有这位永昌长公主，性子最是温和娴静，极擅长侍弄花木。
太后怜惜她，专门辟了一大片园林，专门让她栽种花木。
天下牡丹数神都最是出名，阑安原本极少栽种。还是永昌长公主命人自神都移植过来，在花圃精心侍弄，每年还会栽培新品种。
到了五月花开之日，她便广邀阑安名门贵女，一同赏花。不过，自从她和亲北厥后，园林便交由静安公主打理。
姜画角从未参加过此类盛会。
她自小随族人隐居山中，族中也就几位同龄姐妹，平日里常在一处厮混。姑娘们聚在一起，不外乎比试术法。有一段日子，她们也曾效仿贵女们，玩了回投壶，不过投着投着便又暗中施了术法，到得最后，便又是比试术法了。
画角对牡丹花宴很有兴致。
她以往皆在人烟稀少处寻找黑袍人，此番来到阑安，自从知晓遇渊可隐妖气后，她便想反其道而行之，专往人多处寻找。
是以，一大早，画角便来寻虞太倾，期望他能带自己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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