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麻烦
解除了误会，承诺黄脸官差明天到府衙去写一份案卷画押，方杰才脱身向回走。
他身上沾了不少肉铺里的牲畜血迹，很是唬人，一路上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好在他虽然略显狼狈，但神色轻松面带笑意，不像是犯了案杀了人的样子，倒没惹来巡街官差的盘问。
回到福来客栈梳洗干净，换下沾了血的衣服，方杰躺在床上定定出神。他年轻任侠，好交朋友，少有像今天动怒殴打平民百姓的时候，更别说还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了。这感觉新鲜奇怪，着实有趣，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给官府办事。
举着追捕令翻看了一阵，他的嘴角又情不自禁露出了笑意。
“可惜我浪荡惯了，吃不了公门饭，等事情结束，还是继续游历江湖好了。”
又品味了一阵权力的滋味，方杰才开门下到大堂去。
说来也巧，才刚刚坐下，佟海明便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坛酒，酒坛上还沾着湿泥，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哟，老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喝酒？”方杰奇道。
佟海明笑了笑，却不说话，而是侧过身用剑柄指了指外面。
方杰挑了挑眉，站起身来抱着双臂，走到佟海明身前道：“你搞什么鬼，天就要黑了，出去干什么？”
“喝酒。”
“在这里不能喝？”
“不能。”
“为什么不能？”
“哎，你惹出来的麻烦，我却要出来收拾，怎么能在这里喝？”
方杰一怔，退后一步打量起佟海明。
只见佟海明褙子外衣下的官服用镶着玉石的宽腰带扎好，宽松的袖口也已经束紧，而他的官服内衬里鼓起一块，显然还带了暗器！
这是要动手的意思？
佟海明脸上似笑非笑，任由他来回细看，丝毫不以为意。他确实是来找麻烦的，但并不是他心甘情愿要来，而是不得不来。
“你砸哪家的铺子不好，非要砸捕头们的铺子，这不是闹到我这来了？”
方杰哑然失笑，伸出手来指了指佟海明低声道：“老佟啊老佟，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人在公门身不由己’了？”
佟海明没好气道：“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劝住那几个大爷，还在这笑话我。快跟我走一趟，省的夜长梦多，半夜鬼敲门！”
“去哪？”方杰拍了拍肚子，嘿嘿一笑道：“我看你也还没来得及吃饭，哪有力气全力出手？”
佟海明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方杰的意思竟然是真想打上一架！
他皱起眉头打量一眼方杰，疑惑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这人一向喜欢切磋搭手，你是知道的。咱们认识三年多，可从来没有真正交过手，对不对？”
佟海明不答，只是更加疑惑。方杰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的拔刀招法虽快，但出鞘之后的刀法并不如自己的剑法迅捷，而方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如今怎么突然想要和自己全力切磋？
方杰闭上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当然会奇怪我怎么突然想要和你切磋。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今天就是很想和你过过手。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佟海明哼了一声道：“算，当然算。你又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笨蛋。高手过招，或者一招分胜负，或者百招得分晓，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确实容易出错。可大伙都在等着看呢，哪有时间给咱们吃饭！”
方杰愣住，难道都安排好了地方，就等着他们上场了？
佟海明不再等他，转身走出了客栈大堂。他把那坛酒挂在马鞍上，回过身来招了招手。
方杰手扶刀柄，大步跟了出去。
众所周知，流星划过天空，雷电劈向大地，无一不是迅捷急速的。流星璀璨，虽然并不耀眼，但如雨的流星依然震撼人心；雷霆虽然并不如流星那样璀璨，但更加耀眼夺目，当狂风骤雨随之而来时，雷霆比流星要可怕的多！
今晚谁会赢呢？
府衙内的露天演武场周围挤满了人。
他们有些原本是下了值回来取东西的，有些是点了卯准备值夜的，有些是听到消息从家里赶来的。就连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府尊王大人，都带着小儿子坐在了演武场外的小楼上。
王大人字佑德，白面微须，身型削瘦挺拔，一双眼睛微眯，透出屡屡精光。他的小儿子十来岁，端庄沉静有余，不见顽皮神色，手里握着一卷诗集，正看得津津有味。
摇头晃脑默读了一阵，小王公子放下诗集拍了拍座椅的扶手道：“爹爹，这卷诗集真有意思。不拘格律，不遵文言，读起来却别有一番风流潇洒。是哪一位大家的手笔？”
王大人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你通读古今诗书，怎么会认不出来？”
小王公子皱了皱眉，一张小脸满是不解。
这卷诗集前后风格变化很大，场景既有南境群山，也有西境大漠，所述既有天文地理，也有军阵江湖，唯独没有写过作者自己的感受，一句主视角的抒情写意都没有。以此推断作者的人生轨迹，本朝相符的几乎没有，前朝倒是有两位，但都没有如此笔力，能写出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诗来。
王大人见儿子沉默思考良久，有心提醒他，但他故意让人抹掉作者姓名，就是为了摒除作者自身名气的影响，好让儿子自己思考那些诗词的好坏，以此培养小儿子独立分辨的能力，怎么能自废武功呢？
侍立在一旁的家仆王彦见老爷给自己打眼色，笑着靠过来，俯下身低声道：“小公子，勿要只着眼诗词大家。如此风格，显然不是个墨守成规的文人夫子。”
小王公子眼睛一亮，拿起诗集快速翻阅了一遍，才拍了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原来是前朝的太白剑侠李慕白！”
王大人笑了笑正要说话，演武场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捕快，一边走一边喊到：“都让让，都让让，来了，来了！”
他身上沾了不少肉铺里的牲畜血迹，很是唬人，一路上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好在他虽然略显狼狈，但神色轻松面带笑意，不像是犯了案杀了人的样子，倒没惹来巡街官差的盘问。
回到福来客栈梳洗干净，换下沾了血的衣服，方杰躺在床上定定出神。他年轻任侠，好交朋友，少有像今天动怒殴打平民百姓的时候，更别说还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了。这感觉新鲜奇怪，着实有趣，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给官府办事。
举着追捕令翻看了一阵，他的嘴角又情不自禁露出了笑意。
“可惜我浪荡惯了，吃不了公门饭，等事情结束，还是继续游历江湖好了。”
又品味了一阵权力的滋味，方杰才开门下到大堂去。
说来也巧，才刚刚坐下，佟海明便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坛酒，酒坛上还沾着湿泥，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哟，老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喝酒？”方杰奇道。
佟海明笑了笑，却不说话，而是侧过身用剑柄指了指外面。
方杰挑了挑眉，站起身来抱着双臂，走到佟海明身前道：“你搞什么鬼，天就要黑了，出去干什么？”
“喝酒。”
“在这里不能喝？”
“不能。”
“为什么不能？”
“哎，你惹出来的麻烦，我却要出来收拾，怎么能在这里喝？”
方杰一怔，退后一步打量起佟海明。
只见佟海明褙子外衣下的官服用镶着玉石的宽腰带扎好，宽松的袖口也已经束紧，而他的官服内衬里鼓起一块，显然还带了暗器！
这是要动手的意思？
佟海明脸上似笑非笑，任由他来回细看，丝毫不以为意。他确实是来找麻烦的，但并不是他心甘情愿要来，而是不得不来。
“你砸哪家的铺子不好，非要砸捕头们的铺子，这不是闹到我这来了？”
方杰哑然失笑，伸出手来指了指佟海明低声道：“老佟啊老佟，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人在公门身不由己’了？”
佟海明没好气道：“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劝住那几个大爷，还在这笑话我。快跟我走一趟，省的夜长梦多，半夜鬼敲门！”
“去哪？”方杰拍了拍肚子，嘿嘿一笑道：“我看你也还没来得及吃饭，哪有力气全力出手？”
佟海明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方杰的意思竟然是真想打上一架！
他皱起眉头打量一眼方杰，疑惑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这人一向喜欢切磋搭手，你是知道的。咱们认识三年多，可从来没有真正交过手，对不对？”
佟海明不答，只是更加疑惑。方杰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的拔刀招法虽快，但出鞘之后的刀法并不如自己的剑法迅捷，而方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如今怎么突然想要和自己全力切磋？
方杰闭上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当然会奇怪我怎么突然想要和你切磋。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今天就是很想和你过过手。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佟海明哼了一声道：“算，当然算。你又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笨蛋。高手过招，或者一招分胜负，或者百招得分晓，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确实容易出错。可大伙都在等着看呢，哪有时间给咱们吃饭！”
方杰愣住，难道都安排好了地方，就等着他们上场了？
佟海明不再等他，转身走出了客栈大堂。他把那坛酒挂在马鞍上，回过身来招了招手。
方杰手扶刀柄，大步跟了出去。
众所周知，流星划过天空，雷电劈向大地，无一不是迅捷急速的。流星璀璨，虽然并不耀眼，但如雨的流星依然震撼人心；雷霆虽然并不如流星那样璀璨，但更加耀眼夺目，当狂风骤雨随之而来时，雷霆比流星要可怕的多！
今晚谁会赢呢？
府衙内的露天演武场周围挤满了人。
他们有些原本是下了值回来取东西的，有些是点了卯准备值夜的，有些是听到消息从家里赶来的。就连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府尊王大人，都带着小儿子坐在了演武场外的小楼上。
王大人字佑德，白面微须，身型削瘦挺拔，一双眼睛微眯，透出屡屡精光。他的小儿子十来岁，端庄沉静有余，不见顽皮神色，手里握着一卷诗集，正看得津津有味。
摇头晃脑默读了一阵，小王公子放下诗集拍了拍座椅的扶手道：“爹爹，这卷诗集真有意思。不拘格律，不遵文言，读起来却别有一番风流潇洒。是哪一位大家的手笔？”
王大人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你通读古今诗书，怎么会认不出来？”
小王公子皱了皱眉，一张小脸满是不解。
这卷诗集前后风格变化很大，场景既有南境群山，也有西境大漠，所述既有天文地理，也有军阵江湖，唯独没有写过作者自己的感受，一句主视角的抒情写意都没有。以此推断作者的人生轨迹，本朝相符的几乎没有，前朝倒是有两位，但都没有如此笔力，能写出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诗来。
王大人见儿子沉默思考良久，有心提醒他，但他故意让人抹掉作者姓名，就是为了摒除作者自身名气的影响，好让儿子自己思考那些诗词的好坏，以此培养小儿子独立分辨的能力，怎么能自废武功呢？
侍立在一旁的家仆王彦见老爷给自己打眼色，笑着靠过来，俯下身低声道：“小公子，勿要只着眼诗词大家。如此风格，显然不是个墨守成规的文人夫子。”
小王公子眼睛一亮，拿起诗集快速翻阅了一遍，才拍了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原来是前朝的太白剑侠李慕白！”
王大人笑了笑正要说话，演武场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捕快，一边走一边喊到：“都让让，都让让，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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