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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红颜剑诀

    “姐姐,留他一命吧。”一个人远远过来,在雪地上疾走,一下子就到近前,站在郭繁和浑身是血倒在雪地上的清嘉之间。

    “叫姐姐也没用,我今天非要他的命不可。”郭繁冷冷地说。

    “我不想和你动手。”

    “清枫,一段日子不见,口气就狂了啊?”郭繁冷笑着说。

    “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清枫一扬手,从腰间抽出一样物事来。

    只听得风声萧萧,清枫手中细长的兵刃如灵蛇游鱼一般朝郭繁卷来,她赶紧抽身往后退,纵是她身法迅捷,也还是被缠住了左臂。

    清枫一抽紧,郭繁左手上的衣物全部应声碎裂,从外面的棉袄到里头的窄袖短衫,全都化为碎布片飘飞在寒风中,郭繁赤裸的手臂也布满了一圈一圈的剑痕,整只臂膀血缕缕渗下。

    再看清枫已经拱手站在一旁,把兵刃收在袖子里,不动声色地看着郭繁。

    “士别三日,你小子倒长进了!”郭繁冷笑着说。

    “姐姐,别杀他,不然下次就不会只有这样了。”

    “那不试一试还不知道呢!”郭繁挺刀向清枫冲过来,毫不迟疑的一个正面刺击。

    清枫的兵刃从袖中游出,刮出凌厉的剑风卷向郭繁。郭繁刀尖微偏,清枫兵刃的前端就短了一截。郭繁冷笑一下,继续左右劈砍,清枫的兵刃越来越短,一节一节散落在雪地里。

    仔细一看,那兵刃根本不是刀剑,只是一条两侧削出刃来的长竹篾,一端裹着布拿在手里而已。

    “怎么样?”郭繁用刀指着清枫的喉咙,挑着眉毛看他。

    “不要杀他。”清枫手里抓着只剩几寸长的竹篾,面沉似水,毫无惧色地看着郭繁说。

    “你是在求我吗?”

    “不,是交易。”

    “交易?我倒要看你拿什么来换这条命!”郭繁不以为然地说。

    “红颜剑诀。”清枫低声说。郭繁一听这四个字就怔住了。

    “红颜就在你腰间,你却不用,是因为不会用吧?”清枫看着郭繁慢慢地说,“为什么要这把剑?”

    为了这把招灾惹祸的剑,死了多少人,清枫本以为只有李大人那样自私愚昧的人才会为夺剑不择手段。他不明白,郭繁剑术这么高,为什么还需要这把剑。

    “因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我了。”郭繁用平板的声音说。

    江湖传说“红颜剑诀,三千变化,若得红颜,无人能近”,因为红颜剑法变化万端,而最强的守备就是攻击,只要有了这把剑,就像身随千人剑阵一样,乱军之中,万人难近,多少人也别想冲破这把剑的防线。

    只要得到红颜,就永远不会受伤。

    “我要再一次招集兵马,占山立寨,做我的绿林豪客。这一次,所有人都不许叫我的名字,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能靠近我。我的营寨固若金汤,不管是官兵还是盗匪都别想攻进来一步。”

    郭繁昂起头来豪气干云地说。

    清枫听见她说这话时,却觉得她好娇弱,这么孤独又弱小,脆弱得叫人心疼,就是她吵闹使性子、耍小姐脾气,或默默地掉眼泪,都没有这么惹人怜。

    “那如果我说把红颜剑诀给你,你能留他性命吗?”清枫叹了一口气说。

    清枫在夺红颜的时候从红涟身上拿走了剑谱,他小时候是扒手,要摸走一本剑谱完全不成问题。

    他自己用竹篾练了剑谱中的剑招,如果突施奇袭是可以取人性命,但是一招没得手,对方就能识破机关砍断竹篾。

    但清枫还是不忍心对郭繁痛下杀手,所以第一招只是威吓,没真动杀心,第二招已不是奇袭,加上清枫练这剑法时间也不长,被郭繁破解也是意料中的事。

    虽然他不想这么做,但只能拿出“那份剑谱”了。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他是我哥哥。”清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在郭繁和清嘉之间站定了脚步,一动也不动。

    郭繁带着剑谱头也不回地上马走了。清枫轻轻叹息着,静静地站在雪地里看着她的背影,他最后对她说的话是:“姐姐,听我一句,不要用那把剑。”

    郭繁朝他一笑,拍马便走,什么也没说。但清枫是真心不想她用上“那份剑谱”的。

    当初清枫摸来了剑谱,怕李大人知道有这本剑谱,还要找顾家人晦气,逼着要剑谱,所以做了一份抄本带在身上,把正本藏了起来。这份抄本里只有“游”、“刺”、“封”、“缠”四字诀,没有“解”字诀。

    少了解字诀,练的时候不会发现,对敌时也不会立刻发现,发现的时候就晚了。如果对手使双兵器,缠上了其中之一,但又没能折断它,剑解不开,对方就能用另一手的兵器一击取命。只有在缠上了什么东西,但又无法将之摧毁的时候,才会发现应该要有解字诀。

    “这次我带你回家吧。”清枫转身对清嘉说,抬脚脱下了脚上的鞋子走向清嘉。

    清嘉眼前一片白,朦胧中好像看见一双赤着的脚朝他走来,在雪地里。

    啊,做梦了吧?赤脚的勾魂使者,要来勾去一百人魂······

    清枫脱下清嘉的鞋穿在脚上,又给清嘉套上自己的鞋,在背上,朝城里走。天已经全黑了,残月如钩、寒风刺骨,清枫摸着黑,朝着月亮的方向往东走回城,一路上叫着清嘉,好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过来。

    “昨天夜里在咱家门口杀了李大人使者的那人就是你吧?”清嘉用微弱的声音说。

    “嗯,他还有几个同伙,我都解决了。”清枫有点僵硬地说,他知道清嘉不会喜欢听这些杀人害命的事。

    “怪不得爷爷说我眼力差呢。”清嘉喃喃地说,想起那时爷爷招呼那人进来,那人要走,爷爷也说让他去,爷爷一定早就认出清枫,他却没能认出他来。

    “什么?”清枫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不会死的。”清嘉小声地说,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经这样背着清枫走在大雨中,“我不会死在你背上的。”

    “那你抓牢点啊!掉了我可不管!”

    “啰唆什么!我替你挡雪呢!如果雪下来了的话。”

    天空没有飘雪,只有黑沉沉的夜色包围着雪地里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