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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爱徒心切

    小九不晓得自己现下离太行山有多远,不晓得二师兄是不是已经赶回去将自己被掳的消息告诉师父,也不晓得自己在此处被关了多久,她见那细烛从大半截烧的只剩一小截,感觉到一股困意来袭。鉴于她是夜里被掳,又昏了一阵,而后还被兰清抽了一顿,她猜现在大约已是第二日夜里。

    然而她无法入睡,对虫子的恐惧令她神经紧绷,每当她一闭眼,感官便集中到了听觉上,老觉得地窖里充满了稀稀索索的爬虫声。更要命的是,不知不觉中还真有一条蜈蚣爬上了捆着她的锁链。幸而那蜈蚣半截身子趴上锁链后便蛰伏不动,小九死盯着它不敢动弹分毫,生怕它受了刺激又动起来。

    强撑起的困意和钻心的恐惧让人心神近乎崩溃,冷汗岑岑。此时她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师父怎么还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门终于开了,外头漏进来的新鲜空气让她不禁深吸一口。然而来的人不是师父,还是兰清。这回她的神情有些凝重,不似先前那般疯魔和不屑。她手上端了个瓷碗,里头是些褐色的液体。

    她快步走到小九跟前,眯眼打量了她片刻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是个圣天神女...既如此,那便更不可能叫人知道你被关在此处了!”说着,兰清一把掰过小九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将碗中的药汁猛得给她灌下。

    小九挣脱不开,被那酸苦的药汁呛得连连咳嗽,不等她问喝的是什么,便觉喉咙一阵灼烧疼痛,声音竟哑了!

    “他们来了。”兰清抬头望了望,似乎听到了上头房屋传来的响声。她冷着眼松开小九的下颌,又露出先前的癫狂模样,带了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味:“今天你也尝尝什么叫绝望罢!”

    “你......”刚一张嘴,小九惊惧地发现,自己失声了。

    兰清冷冷一笑,搁下碗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过多久,小九便听到上头传来的声响。隔着石壁的声音很轻,但小九心中的惊惧和阴霾立刻因它一扫而光。

    那声音道:“本君前几日走失了一名小徒,听闻她在贵府,望兰昌神君归还。”

    师父来了!小九高兴得蹦起来,迫不及待就要喊师父我在这儿,然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余因手脚拉扯而发出的铁链摩擦声,在这封闭的石穴中微不可闻。

    此时,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又从头上传来:“帝君失徒确是大事,然而这说令徒在老朽府上却是从何谈起呀?”

    帝君未答,只道:“华弦,你确定小九在这?”

    华弦答:“确定,师父,这兰清寅时还来找过我说师妹在她手上,我告诉她师妹是圣天神女,叫她快快放人。”

    只听兰清的声音委委屈屈道:“帝君在上,小仙哪敢绑架神女呀,我可是听弦哥哥的一回来就将她放了。先前是小仙有私心,可知晓她是您徒儿后我回来立马就放了。先前的罪我认,可我知私押圣天神女是大罪,就是给小仙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啊!您饶了小仙罢,神女眼下说不定已经回江水宫去了。”一番话说得恳恳切切,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都能从声音里感觉到她的万般委屈,不晓得的人听了定要以为她悬崖勒马、悔不当初了。

    帝君道:“可本君并未在江水宫等到她。”

    兰清想了想,故作担忧地道:“这栾川附近凶兽不少,怕是神女在路上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帝君不若去外头找找?”

    “原来如此。”

    师父您可别信那蛇女的鬼话啊!小九在下头听了急得直跺脚,落入险境并不可怕,最令人绝望的是外头明明有人在找自己,却不能让他知晓自己在里头。师父若是就此打道回府,保不准兰清下一步就要对自己下毒手以绝后患了,到时候她只需将她的尸首找个偏远处埋了,那就真的一辈子找不着了。

    可惜无论小九再怎么用力喊,都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声。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那原本半个身子趴在锁链上的蜈蚣开始蠕动着向她爬来了!

    小九见状惊惧万分,胡乱挥动铁链想将它甩掉,可那蜈蚣似是粘在上头一般,巍然不动,且受了惊似的越爬越快。

    眼见那可怕的虫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几十对尖足在铁链上规律地前后摆动,每一根足都仿佛踏在她皮肤上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落入蛊妖的虫穴中,里头的蜈蚣比她的手臂还粗、蜘蛛比她的手掌还大,厮杀的时候互相绞缠在一起,以尖锐的腭刺破对方的肚子,流出青黄的浆血。

    小九彻底崩溃了,疯了一般猛扯铁链,想要将其挣断。

    然而这锁链哪里是她挣得断的,冲撞中原本结痂的鞭伤又被撕开,被镣铐包裹的地方磨得血肉模糊。

    她没听到其实帝君又说:“可本君爱徒心切,至今未见小徒便不得不翻一翻你这宅子。左右是本君的二徒弟说在此处,若是没找到人,本君回去自会责罚华弦,叫他来与神君请罪。”

    兰昌听罢愣了,这思路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有问题。华弦也愣了,师父这意思是要拿他顶锅?

    话锋一转,帝君转向兰清,声音冷厉:“府里有无地窖?”

    兰清被他威吓得一时不知该回答有还是没有。

    帝君于是心中有数,不再管她,径直闯入。

    当帝君破开地窖大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小徒弟正遍体鳞伤地在锁链中挣扎,华弦见此景惊得愣在原地,而身旁的师父已经两步上前。

    帝君抬手便斩断她手脚上的镣铐,刚欲检查她的伤势,就被挣脱束缚的小九猛地扑入怀中,呜呜大哭,似乎万分迫切地想要摆脱某样东西。

    方才那蜈蚣差点就爬上了她的手,吓昏了头的少女此时只想拼命往师父怀中钻才觉安全。

    帝君沉默地抱着她,他看到少女的肩颈上破碎的布料和交错的伤口,眉眼愈来愈冷,须臾,他发现了异样。他轻轻将少女的脑袋抬起,锁眉道:“你的声音怎么了?”

    小九的哭声他是最熟悉的,当初他被炸伤时,她一边流泪一边如小兽般呜咽。而此刻的小九满脸泪痕地望着他,虽抽泣不断,但除了喘气声却没有一点呜咽声。她只能泪眼婆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发不出声音。

    帝君的灵压顿时铺开,面上怒意是小九从未见过的神情。

    “重伤本君的爱徒,好大的胆子。”他仍是垂眼安慰地抚着少女的青丝,声音却如冰锥。这句话显然是对身后的兰清以及她曾祖父说的。

    兰清吓得直冒冷汗,开始睁眼说瞎话:“她...她怎么还在这里?我明明早就将她放走了!...你、你怎的不走哇?!”一旁的兰昌神君看样子是根本不知晓自己这宝贝孙女竟真敢绑了擎炀帝君的徒儿关在此处,也是吓得抖抖索索:“这...老朽实在是不知情啊,若是早知如此,定不会允许这荒唐事发生!”

    帝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似是不愿听他们一个推脱责任、一个稀里糊涂的说辞,他不再多言,伸手将小九抱起,朝兰昌厉声道:“小九不仅是江水宫的弟子,更是九重天的圣天神女,如今你们对她百般折辱,本君将你们兰府翻过来也不为过。”

    兰昌听了差点抖得膝盖着地,他的修为虽远不及帝君,但好歹论资历来讲,他勉强算是帝君的长辈。为了不至于出现太荒唐的情形,兰昌总算是稳住了自己的双腿,一张老脸愁云惨淡地皱成一团,与帝君又是作揖又是赔罪:“是老朽教儿无方,老朽与清儿定当领罚绝无怨言。”

    帝君接着面无表情道:“本君此处倒没什么规矩,但按照天规,谋害神女其罪当诛,你兰昌不会不知道罢?”

    兰昌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若不是兰清眼疾手快将他扶稳,他怕是要直接坐到地上。“求帝君宽宏!清儿她年幼无知,有什么惩罚便降到老朽一人头上罢,但求帝君饶她一命!”

    “祖父...”兰清还欲扯他袖口,立时被他甩手打开,兰昌神君虽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神情,朝帝君抱拳的一双手却抖个不停,为闯祸的小辈苦苦哀求的模样瞧了实在叫人唏嘘。

    小九虽恨兰清,却也见不得两鬓花白的老神君这副模样,况且看这情形,此事他应当确实不知晓。她于是拉拉师父的衣襟,意为“死罪便算了”。

    帝君低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睁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头有害怕,有委屈,也有恳求。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再不给杵在那儿颤巍巍的两人眼色,抱着小九便往外走去,只在踏出门口时留下一句:“如何教儿,你自己看着办罢。”

    兰昌神君闻言一边抹泪,一边不停道:“谢帝君、谢帝君......”

    刚出兰府,小九见师父意欲径直回江水宫,便在他怀中挣扎起来。帝君不解,小九于是一通比划,一会儿指指华弦,一会儿指指远处,又指指帝君的手。

    帝君终于明白一些,一边看她的“手语”一边解读:“你想先回华萧那为我取治疗手伤的方子?”

    小九猛地点头加鼓掌,不愧是师父,简直是智慧的化身!

    帝君却沉下眼,无情拒绝:“还有空想这些,先治你的嗓子要紧。”

    见师父不愿,小九又挣扎起来。“好好,”帝君无奈,只好想了个两全之法,“但你现在得随为师回去,方子让华弦去拿。”

    小九一听,表示赞同。

    华弦随即领命回府,帝君瞧着怀中少女满足的笑颜,眉间的凌厉终于褪去。

    ......

    今日是假后第一日上课,江水宫内一众弟子刚起床便听闻那回家探亲的二师兄将小师妹弄丢了,昨夜里着急忙慌地来寻师父同他去找人。

    借着用完早膳离上午的法理课还有一会儿时间的空档,几个弟子便围在前庭中等消息。

    因着平日里宫中一切事物皆由仙官们打理,故听闻师父亲自去寻九师妹时,束融还有些吃惊。

    此刻他正表情凝重地在宫门前来回踱步,心中既担忧又兴奋。一来,小九下落不明,且凭师妹那如花似玉的样貌,若是被什么黑山老妖逮住,保不准会被迫关起来做压寨夫人,他自是为她担忧的。二来,倘若师父将她找着带回来了,那今日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师兄弟第一回见着师父真面目的日子。虽然平日里唯一能自由出入西苑的小九也同他们形容过师父的模样,但讲来讲去还是宝相庄严、英威通天这些个描述,实在是叫人难以想象出具体的模样。

    他只盼望师父能快些把人找回来,不然一会儿他们回去上课后,也许就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束融知晓师兄们都有与他一样的想法,因为四师兄和六师兄也开始在宫门前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天边渐渐翻涌起金色的浓云,如浪花般向这边冲来,忽而一只凤凰破空而出,彩羽上抖落的金焰划出一道长长的尾迹,将底下的人迷了眼。

    那凤凰长翅一振便朝江水宫俯冲下来,吓得束融几个师兄弟赶忙躲开。只见金光一闪,凤凰落在江水宫前化作一位蓝袍的神君,臂弯中躺着一个满是血污的人。

    依稀可以分辨的是,那血污之人穿的破损衣物似是与江水宫弟子穿的是同样的款式,束融再定睛一瞧,这躺着的不是小九吗!

    众弟子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片刻后,忽闻大师兄道:“弟子见过师父!”

    束融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蓝袍的神君便是他们那神秘莫测的师父他老人家,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同其他师兄们一齐拜道:“弟子见过师父!”

    擎炀帝君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好了,上课去。”和他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