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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太行腾蛇

    整个九重天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敢冒犯的擎炀帝君,如今替她炸伤了一只手,小九实在是惶恐又内疚。为了这事,鸣竹还训斥了她一番,一曰违抗师命是为不敬,二曰与师父顶嘴是为不恭,三曰弄伤师父是为不孝,曰来曰去她也只能乖乖听完训,再红着眼跑去看望帝君。

    换药原本倒也不是她的活儿,毕竟帝君受伤,九重天上的药仙都是争着来给他瞧的,就连太上老君的金丹都送了好几瓶子来。

    这几日来江水宫拜访的药仙一批又一批,搞得帝君烦扰得很,他是不晓得自己受伤的消息怎就传出了江水宫,更不晓得不过伤了只手而已怎就引来了这许多人。鸣竹以帝君需要静养为由,将大部分人都婉拒了回去,只留了天帝遣人送来的膏药。虽说江水宫里不是没有药草,但天帝的面子总是要给几分。

    小九携了膏药丝布,伏在帝君膝头为他悉心换药。这几日她每天一起床便先来栖梧殿请安,看看师父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她都尽数备好,下午下了课便又立刻过来,为他换换药或做些打扫整理事宜。总之只要她在,帝君只要稍稍一抬手,她便已经弹起来端茶倒水了。

    “怎么,鸣竹训你了?”近来小九总是满脸愧疚地来,又满脸愧疚地走,倒叫人有些心疼起来了。她虽垂着睫,但一双红红的眼帝君瞧得清楚。

    小九摇摇头:“没有。”

    “眼睛跟个兔子似的。”帝君抚抚她的鬓发,柔声道,“好了,他不会说你了。”

    “不,我该骂。”小九抬头去瞧他,满脸诚恳,“师父您怎的不骂我?您不骂我,我...我心里不踏实。要不,您罚我罢!”师父对她一无责怪二无惩治,反而弄得她心里比挨了骂还难受,她晓得师父让她每日给自己换药,也是为了安抚她的心情。

    帝君有些失笑,想了想:“那便罚你将每日的心法练给为师看。”

    正说着,鸣竹却带了一队人进来。打头的是一名仙官,瞧那衣饰似是天帝手底下的人,他身后站了四个天兵,小九定睛一瞧,竟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阿毫。此时的阿毫正被捆妖索五花大绑着,一左一右两个天兵牢牢架住。

    那仙官朝擎炀帝君恭恭敬敬地一揖,说明来意:“天帝已将谋害帝君的凶手拿下,特命小仙押来江水宫,听凭帝君发落。”

    小九直直地望向阿毫,希望从他的眼里能看到一些东西,至于想看到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而阿毫大约已是被捆妖索吸干了妖力,瞧上去毫无生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小九,满目死灰,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是穿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似是根本不认得她。

    仙官继续道:“帝君您看是雷刑还是火刑还是打回原形?”

    小九一惊,忙抬眼去看师父,可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却又讪讪地垂下脑袋。阿毫伤了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帝君,如何处罚都是应当的。

    头上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沉吟了会儿,道:“他既恨修仙者,便送去卜贤菩萨那学佛罢。”

    小九闻言惊讶地抬头,师父这意思是,不追究?

    那仙官亦是一脸茫然,他在来之前将刑场都布置好了,意欲早早将这事办妥好让天帝对他存些赞赏,而如今帝君居然只要将这小狼妖送去梵境?他一再确认了擎炀帝君的要求确实只是将他送去学佛,这才带着身后的天兵一脸迷茫地退了出去。

    阿毫走了,小九心里五味杂陈,一面是替阿毫不必受罚而庆幸,一面又是对师父铺天盖地的敬仰。她觉得,若是自己被人暗算了,定当一丝不差地讨回来,而师父却对一个小妖这般宽宏大量,实为我辈之楷模。不过说到底,她还是心疼师父的,她暗下决心,往后定要加倍地听师父话,对师父好。

    帝君的手好的很慢,不知那坠子里放的什么材料,竟使得他的伤过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有些起色。凭阿豪此等低等小妖的能力,想要伤到九重天上修为最高深的神祇,几乎毫无可能。但他如何能弄到这样的东西,小九心里存了分疑,帝君只道此事他自会去查,她若是现下去找阿豪质问,必定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天帝派来的药仙又来江水宫请安,帝君不大情愿地给他看了眼手伤,又迅速收了回来。小九心道,这一眨眼的功夫能看出来个啥呀。

    可那药仙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仅凭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摸摸下巴开起了药方。

    “仙君,我师父的伤何时能好?”小九探探脖子看了眼他的方子,密密麻麻一串的药,瞧得她头晕。

    药仙答:“帝君这伤想要痊愈,大约还需三个月。”

    “啊?这么严重吗?”小九一颗心吊了起来,什么伤竟要帝君养四个月。

    药仙又答:“倒也没那么严重,帝君的神力保住了手,若是碰上修为低些的,手都给你炸没咯。”

    小九一颗心吊得更高了,眉头皱在一起,这叫哪门子的不严重啊。

    “行了,别吓她。”帝君沉声斥了句。

    “好好,”药仙向帝君讪讪一笑,朝小九宽慰地道,“姑娘且放心罢,老朽的医术虽不能说枯骨生肉,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三个月后,帝君的手上除了留条疤,保准什么后遗症都不会有。”

    什么?还会留疤?!小九的心仿佛悬在了栖梧殿最顶上的那根房梁上,一张小脸皱到一起,自责至极。

    帝君叹了口气,对药仙道:“方子写完,你往后别来了。”

    那药仙于是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下,不晓得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得帝君他老人家不快,回去又要挨天帝的批评了。

    二师兄华弦的父亲是北荒太行山的华箫上神,是为北荒一带颇有名望的司医神君,据说为人一丝不苟,经常被这个儿子没规没矩的做派气得够呛,因此才将他送来擎炀帝君门下,请帝君好好“修炼修炼”他,学一学“规矩”。小九因此便同二师兄商量师父受伤的事,想向华箫上神请教一下有无治愈疤痕的法子。华弦虽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样儿,但好歹在江水宫做了两千年的弟子,他听闻是为师父治伤,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眼下正值初夏,下头的景色正好,鸣竹给弟子们放了几日假,准他们外出赏景踏青。小九便干脆同华弦一道去太行山,毕竟她对师父的伤情最清楚,亲自与华箫上神请教也更准确些。

    云头刚飘到太行山地界,便见一座座宝塔般的险峻山脊,被层层叠叠的植被披盖着,与小九曾见过的任何一座山都不一样。她新奇地从云头往下望,对身旁的二师兄道:“这便是太行山?这山的形状可真有意思。”

    华弦见她一脸兴奋,便提议:“你若是有兴趣,我们现在下去逛一逛也无妨,左右酉时便能到我家,不耽误事。”

    二人便一同落了下来,山脚下有一处小湖,水面青碧如镜,小九准备从此处开始欣赏。

    沿着湖边走了几步,浅滩处有几尾蓝色的小鱼在游窜,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闪闪星光。小九扯扯华弦的衣袖,赞叹道:“这鱼也是你们太行山特有的品种?叫什么名字?”

    华弦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唔,这我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湖面突然激起一束浪花,紧接着一条腾蛇从中窜出,张开大口竟直直飞向小九扯着华弦衣袖的那只手!

    幸而小九反应迅速,一个闪身险险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她刚欲去对付那腾蛇,只见它瞬时化作一女子,手中长鞭一震,小九对她突然改变的攻击方式躲闪不及,生生接下这招后被抽飞出去。还好湖边都是些泥土草坡,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摔了点皮肉伤。

    小九气极,头晕眼花地从地上坐起,扯着嗓子委屈地朝那女子大喊:“你谁啊?你打我做什么?!”

    那女子长鞭在手中“啪”地一绷,瞪着她恶狠狠道:“打你做什么?弦哥哥身边的狐狸精我见一个抽一个!”

    小九一愣,此人口中的“弦哥哥”喊的难道是她二师兄?再一愣,那声“狐狸精”莫不是在骂她?

    不待小九搞清其中的原委,那女子又欲挥鞭朝她劈来,只听一旁的华弦急忙大喝:“兰清,你给我住手!”

    女子闻声,顿时将小九抛诸脑后,一扭头就奔向华弦,扯着他的衣袖,悲悲戚戚地道:“弦哥哥,清儿在太行山等了你两千五百年,总算把你等来了,清儿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原以为是一出郎情妾意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可华弦却显得又惊又恼,他毫不留情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声音凌厉:“兰清,我与你早已一刀两断,也早就叫你不要纠缠于我,还等了两千五百年,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放过我?”

    那个叫兰清的女子听他这样一番绝情话,面露悲痛,忽而转向仍坐在地上的小九歇斯底里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就为了那种乳臭未干的小狐狸精你就不要我了?!”

    小九原本还在一旁观察揣摩二人之间的关系,谁知矛头突然指向了自己。兰清一口一个狐狸精叫得她十分不爽,她刚预备与她说个清楚,却闻华弦突然抢先道:“没错,她便是我的意中人,今次回太行山也是为了带她见我父亲,定个吉日成亲。我同你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你趁早断了那些念头!”

    不等小九说一个字,华弦便拉上她逃也似地腾云离开了小湖,独留那兰清在底下哭泣,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哀嚎中渐行渐远。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迅猛,小九只知道自己被打了一顿,又被骂了一通,连山光水景都没来得及看就被拉跑了。

    虽说无故挨了骂让她对那兰清十分气愤,但通过那一番对话她也算对他俩的关系略知了一二,她与华弦道:“二师兄,你方才那番话确实无情了些,就算你要与她断绝往来,也应当委婉些,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你这般伤人。”

    华弦长叹一声,顿了顿,还是同她解释了一遍:“不瞒你说,我在入师门前曾与她好过一阵,我也不想伤人,可她实在太过纠缠,就刚刚那种情况,实则已经发生过十几回了,委婉些她根本听不进。”

    小九劝慰:“我瞧得出她好像是偏执了些,但人家终归是心慕于你,她既这么不愿与你分开,那你何不再与她和好?”

    华弦听她这番建议,如临大敌般猛地摇头:“她已经不是偏执,她这是疯魔了。与她在一起时,我与其他仙娥说一句话,她都要大吵大闹跑去威吓人家,后来到我常骑的雌麟被她打折了两条腿,我养的母鹤被她砍了煲汤,更甚者连教养过我的瑾桦元君她都敢大不敬。被她这种人纠缠,实在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小九听罢点点头:“这么说来确实挺恐怖的。”

    华弦顿时摆出一副兄长姿态教育小九道:“师妹以后与男仙交往时,千万不可找这种嫉妒心占有欲太强的变态,否则到时候吃苦的就是你自己,听见了吗?”

    小九又点点头:“听见了。”

    华弦想了想,“对了,我之前骗兰清说你是我意中人,是为了叫她死心,她若放弃了那最好,但现在想来是我鲁莽了些,按她的性格找你麻烦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你在太行山的这几日就不要出府了,免得碰上她。”接着又叮嘱了小九一些,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