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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白龙洞

    在豫州雀阳郡城外的官道旁,有一顶用麻布支起来的屋棚,这是一处茶水铺。

    今日,茶水铺的老板遇到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在清晨城门未开时,就进入了自家铺子,起初他和其他等待进城的人一样,买了碗茶水坐在铺子里喝茶。

    只是,在城门打开的时候,他并未随人群一起进城,依旧坐在铺子里,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吧。就这样一直坐到了中午,依然又没起身离开的迹象,问他要不要吃些食物,他也只是取出一两银子给他们,然后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多问。

    此处是豫州最南部的郡城,也是通往荆州的必经之地,茶水铺的老板每日迎来送往什么怪人没见过,不过既然对方出手这么阔绰,索性就任由他在此处休息。

    午后,几名提刀的江湖客进入铺子,他们要了些茶水,在铺子里随便找了些位置休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江湖上某个小门派的弟子。

    “范师兄,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了,什么异状都查不到,你说会不会是师父他老人家那天喝多了了,把方向给记错了?”其中一位年纪最小的弟子抱怨着。

    “不会的,别看我们师父平时不怎么正经,可一旦牵扯到门派的大事,他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被成为范师兄的人回答他。

    “可我们按他说的方向都走半个月了,半点线索都没有。”

    “继续走吧,我们要相信师父的判断。”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邻桌之人突然开口搭话。

    “几位兄台,不知是来自何门何派,可是在找自身功法异动的原因?”

    “在下乃白龙洞弟子范荧辉,阁下怎知我们此行的目的?”领头的那名中年汉子回答道,他对这个突然说出他们目的的人有些好奇和警惕,不过若真能通过此人查出些端倪来,也算不虚此行了。

    “实不相瞒,在下的家传功法同样出了些问题,与诸位相同,都是被族中长辈派出来探查其原因的。”他一副真诚的样子,看起来对这行人没有一丝戒备,“刚才几位进入此地时,我体内的真气突然有所感应,似乎几位所练的功法,与我族家传功法颇有些渊源。”

    “哦?”名为范荧辉的汉子挑了挑眉,“阁下如何证明?”

    那人微微一笑,张口吐出四个字:“一试便知。”

    说罢,他猛然暴起,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一掌拍击在范荧辉的胸膛上,而范荧辉虽然一直在警惕的这个奇怪的男人,但是对方出手时的速度太快了,自己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和闪避的动作,只能眼看着这一掌打在自己身上。

    “你做什么?”同行的师弟们见此情形立刻起身,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刀怒目而视。

    那人只出了一掌,便没再没有了任何动作,他看着这名中年汉子脸上的神色逐渐由严肃变为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如何?”

    范荧辉站稳身形,示意师弟们收起兵刃,自己并无什么大碍,他明白了对方这一掌的用意,这个男人出手的时候并没有施展什么力量,仅仅只是想想自己展示其功法的特性。

    刚才他中了这一掌后,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抽离出一丝,与自己的门中的功法特性何其相似,虽有明显的不同之处,但依然能感受到两种功法同出一脉。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可否与我白龙洞结个善缘,一同探寻这功法之事。”中年汉子抱拳行礼。

    “在下张文远,荆州城内张家子弟。”男人同样抱拳回礼。

    “张家?”范荧辉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州城里有这号势力么?

    他们白龙洞也位于荆州,对荆州境内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也算都有所耳闻,可是完全没听说过州城里有什么张姓的大家族。

    见到对方的疑惑,这个自称张文远的家伙,摇头叹息的解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罢了,曾经也有过风光的时候,现如今已经完全没落了,只剩下了那么点家族传承,在江湖上早已沦为了不入流的小角色。”

    “原来如此,张兄不必烦恼,从刚才张兄展示的的功法特性可以看出,张家似乎与我白龙洞确实颇有些渊源,若真是祖上同出一脉,那便是自家兄弟,日后在江湖上我白龙洞也会对其加以关照的。”

    “那边多谢范兄了。”张文远再次抱拳,露出感激的神色。

    “不如请张兄到我白龙洞一叙,若是家师知晓此事,定会有些眉目,你我也可尽快完成任务。”

    “在下正有此意。”

    “哈哈哈,好,那便即刻启程。”中年汉子爽朗大笑,他回头对身后的师弟们说,“走,回师门复命。”

    一行人各个面露喜色,他们离开山门这么久了,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此刻内心中全都涌上一股轻松的感觉,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名叫张文远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邪异的笑容。

    他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说到。

    “老伙计,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他从昨日就感应到,远处有几个疑似身怀自己系统碎片的人在朝自己的方向移动,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张文远选择在他们的并经之路上等他们出现。

    至于有关张家的那些说辞,他也是随口编造的。

    自魏辰离开小孤山镇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旬了,在这十天里他不分昼夜的赶来豫州,四处打探这些被屠村庄的所在。

    只可惜,当他赶到村子时,村民的尸体早已被处理掉了,不得已他只能找到埋葬村民的地方挖坟验尸。

    看到村民尸体的那一刻,他便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尸体的死状与之前见到的野狗一摸一样,都是吸干了精血而死的。

    与百年前的那个血刀相比,此人更加谨慎小心,他的杀人手法与血刀那一道斩首的风格完全不同,此人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杀人从不用兵刃,而是在所有人都入睡后,用手指直接刺入村民的咽喉,让其无法发出丝毫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的,连屋舍都不曾被破坏,如果说血刀是来自地狱的修罗,那此人就是黑夜中索命的厉鬼,令人毛骨悚然。

    后来,魏辰发现,这人屠掉村子的数量,远没有百年前那般惊世骇俗,在他杀了十几个村子的村民后,就沉寂了下去。

    等在出现类似的案子时,被害者就已经从村民变成了山中的马匪了,他改变了自己的目标,不再把那双沾鲜血的双手伸向无辜的百姓了。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目标?是因为他遇到了什么让他良心发现的事么?不太像。难道是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这个倒是有些可能,毕竟大楚的都城洛京就在豫州境内,若是天子脚下时常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估计他想不被查出来都难。”

    魏辰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只猜对了一半,张文远由于自己系统不完整的原因,在普通人身上吸取的精血,对他的提升少之又少,在他恢复了一些实力后,更是见不到了一丝一毫的提升,必须吸取强者的精血,才会再次提升实力。

    再加上血刀不止融合了张文远的记忆和情感,还融合了张文远的性情,而张文远本就不是一个极恶之徒,他还活着的时候,生性谨慎,虽说不上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他从内心里排斥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痛下杀手。

    张文远的这些人性很大程度的影响了血刀原本的行事风格,尽管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恶与狂了,他多了一丝人性,一丝人性的善良与狡诈。

    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血刀才做出了如今这般的选择,他此世的人性与前世的魔性相互纠缠在一起,让他变成了一个全新的血刀,一个连魏辰都辨认不出来的血刀。

    “看样子,他的目的地也并非豫州,他这一路南下,除了开始的几天里屠杀百姓,之后就只对马匪出手了,也算是一件值得松口气的事吧。”魏辰的心里有些许期待,或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对方只要不是血刀那样的疯子,遇害的无辜者就不会如百年前那般骇人。

    “等过了百里之外的雀阳郡,就要进入荆州的地界了。”魏辰有些感慨,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回过家乡了,虽然那里早已只剩下残垣断壁,但自己依旧对那里充满了怀念。

    “等此间事了,回家里看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魏辰去过多少地方,也不管他在那里生活了多久,自己心中城的上是家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只有少年时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魏辰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柳冲那精致的小脸,想到他从襁褓中被自己拉扯大的点点滴滴,想到了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叫自己师父时自己内心的喜悦。

    魏辰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与李柳的相知相识,想到了客栈的那群伙计们,想到了这些年与他们一起度过的欢声笑语。

    “或许,我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了。”

    他骑在马背上欣赏这夕阳下的美景,别人都说夕阳会给人带来迟暮的心情,此刻的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世界是这般的美好,让他觉得那“哒哒”的马蹄声都那么的轻快悦耳。

    他们一人一马行走在夕阳下,有古道西风,有小桥流水,也有夕阳西下,却并无老树昏鸦,亦无断肠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