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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当唐鸾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小腿肚深的水池里,他的头枕着一对因长久的锻炼长有健壮的肌肉的大腿上。

    唐鸾抬头望着那人,是李二。

    李二低着头对他说:“你醒了。”然后就对着他笑,他看到李二的脸上有着两道泪痕。他因为什么而哭?

    此时的月亮光芒正盛,唐鸾仿佛看到月亮上有位美丽的仙女在不停的往我们所在的池塘这边抛撒着轻纱。

    他问李二:“我睡了多久。”

    李二说:“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我帮你把体内的毒全给排了出来,多亏了那根羽毛护住了你的心脉才能撑到我找到你。”

    他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不是出去做调查了么?”

    李二说:“嗯,我派长明去查了,我想去调查下云姑娘的来历。”

    “你不信她说的话?”

    “可能吧,但我总觉得是要去查一下。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到时我和你说。”

    “好。”

    李二想了想了,又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

    “我把云姑娘推给你照顾了,我想有你在,有王叔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懂,我不怪你。”

    他们两人相顾无言。彼此盯着对方就好像对方的脸上长了朵花。

    “你还没说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以为你不会问了。”李二笑道。

    原来李二是担心唐鸾,在离开唐府时把降魔杵借给唐鸾御敌,虽然在山洞中他一直没有使用,李二还是放心不下,便沿着他的走过的路找到了那个山洞并发现中毒倒地的唐鸾。

    当时的唐鸾情况并不乐观,全靠那根凤羽的力量才得以活着。按照李二的说法,照当时的情况来看不出一个时辰唐鸾就要毒发身亡了,李二就带他来这了这片溪水汇成的池塘里,借用凤羽的力量把他体内的毒排到了水中并得以净化。

    人在最为虚弱的时候会把自己最为软弱的一面曝露出来,唐鸾自然也是一样。他枕在李二的腿上仰望着李二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脸。李二也在低头看着他。

    “就算把你的法宝借我后还是担心吗?”

    他回答是。“从小到大有你陪着真好。”

    他笑了。

    唐鸾想着该把今天晚上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了,还没等开口,李二先开口问了。

    “你今天遇到什么了?”

    唐鸾把如何寻到印记,在神殿中顾月生告诉他的一切,再到循着楚凝烟的暗印到山洞中遇到了尸魔与之战斗的事全都毫无遗漏的告诉了他。

    “这么说没剩多少时间了。”

    “是啊,现在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事解决掉。”

    “那我们来分开来做吧。”

    现在有两个最为重要的事要做。首先第一件要先把尸魔的问题处理掉,唐鸾在山洞中杀死的应当只是其中一个,如果他的猜想没错的话,可能还有四个不知去向,而这里距离凤城很近,加之两日后彩霞峰的大秘境就要出现,很难不让人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第二件事就是要在不引起轰动的情况下尽快把城中的居民和外来的客商疏散出去,把人员的伤亡降低到最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城可以不要,只要人还活着就能重新把凤城建立起来。

    “你旧伤没好,现在又添新伤,去找尸魔难免又会发生争斗。还是我去吧。”

    “那我去城里找郡守大人,把情况和他说明下,让他尽快把人都疏散开。”

    李二说的对,以唐鸾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再参与到斗法之中,他只好趁此机会调养下身体,也顺便去调查下三家所拥有的神器的事。

    “你应该知道我们需要把那三件神器还给圣天娘娘吧?”唐鸾问道。

    “我知道,到时我会和父亲和长兄说明情况让他们把五彩霞衣还给他们。”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和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差很大让唐鸾觉得十分好笑,唐鸾打趣道:“要是他们不肯还呢?”

    “那我就偷来,抢来,用个木箱子装好,用最好的饰品给它装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恭恭敬敬的送到圣天跟前,这样如何?”说完李二看着唐鸾笑了起来。

    唐鸾也笑了起来,李二能这样说那看来我不需要多做担心了。

    只是文家那边的朱凤翎钗,还有自家的霓虹华冠确实难搞。

    李二看出唐鸾脸上的表情起了些许变化说道:“你是担心李家那边不肯交出来?”

    唐鸾回到:“如果他们到时不肯交出来的话,我会到文府上抢去。文家大公子我想他还是能分的清孰轻孰重的。”

    “希望他真的知道。那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唐鸾叹了口气说:“我们三家都知道唐家有一顶霓虹华冠,但就算是我也只是在家史中读到过并没有真正见过,整个唐府上下包括我父亲想必也没有见到过。”

    “这么说来这顶华冠是丢失了?”

    唐鸾点了点头。“这就是我顾虑的原因,现在三件神器缺少了一件,能不能把那些神卫们安抚下来都是需要存疑的。”

    “现在不确定的事还有很多,多想无疑。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我能像他一样就好了。唐鸾心里想到。渐渐的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让他看不到月光中他的脸,唐鸾再次睡着了。

    陷入梦乡后唐鸾再次化身为燕子,飞往不知名的地方。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

    他去过兖州的最边界,在那里见到过凡人界的汪洋大海,湛蓝深邃也一样的无垠无边,只不过现在所看到的海是荒古幽深且混沌的青。他在这片深幽的混沌之海中不知疲倦不知时日也不辨别方向的飞着,不知飞了多久,终于在远方看到了陆地,那是一座孤岛,说是岛也不准确,这座岛比殷国的任何一个州都要大,比唐鸾知道的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大。

    但那确实只是座岛屿,不与任何陆地相接孤零零的漂在混沌海上。岛上种有一颗树,应该有几万丈高,几万丈粗。这棵树投下来的阴影能遮盖整个岛屿,垂下来的藤蔓如同山峰一样粗,裸露在外的树根像是绵延的群山。

    唐鸾知道那里应该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飞燕小小的翅膀和身躯没办法飞的太高,唐鸾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行。起伏的海面溅起点点浪花沾到他的翅膀上打湿了他引以为傲的红色脖颈。他能看到高耸的孤木也能看到远方的陆地,可不管飞了多久距离依旧是那么遥远。

    从未改变的距离让唐鸾感觉到有些累了,沾上海水的翅膀也越发的沉重,当他快要挥动不了翅膀的时候,快要沉到海里去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唐鸾的身体变得向羽毛一样轻,他抬头向上看,上面有两只大鸟,一只红色,一只青色。它们挥动翅膀带来的风省去了我挥动翅膀的力气,唐鸾随着大鸟们带来的气流滑翔着,很快就来到了那颗树下。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跟在这两只大鸟的后面,它们停在了树下,唐鸾也就停在它们的后面,和它们相比唐鸾化身的燕子就像是一粒芥子。大鸟站在树下,数百丈的身体开始渐渐缩小渐渐的变成了丈许高的凡人模样。一个头戴红色木冠,身披红色羽衣,没有多余的装饰手持红色折扇,宛如一团燃烧的火。另一个头戴青色玉冠,冠上垂着翡翠青玉,簪珠白青玉发钗,身穿青色罗纱,犹如流动的微风。

    红衣的女子对着青色的女子说:“兄长他们还没回来,我们现在建木下等等他们吧。”

    青衣女子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们带着小妹去做什么了。”

    “小妹刚诞生没多久,还没有自己的住所,两位兄长带着她去开拓土地去了。之前她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现在突然间要分开了真让人舍不得。”

    “怎么姐姐担心见不到她了?”青衣女子笑着说道。“想见的时候过去就是,这有何担心?”

    红衣女子说道:“就是担心她现在年龄还小是否能适应独自一人的生活。”

    “姐姐想小妹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便是,我们万古长存,还担忧相处时间短么?”

    红衣女子白了她一眼说道:“好了别耍贫嘴了,兄长他们也快回来了。”

    不多时,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片电光四射的雷云,雷云下发着五彩的霞光,在霞光下有着两大一小的身影缓缓向建木所在的孤岛走来。那是两位同样有着丈许身高的壮年男性,一金一紫,金的那位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女童。在他们的周围群鸟环绕,走兽相伴,海族回游。

    那个着金衣的男人每向前走出一步脚下便生出一块大地,草木丛生。那个穿紫衣的男人则周身轻闪着雷光,在他的身后一道道雷光咆哮着打在了他们走过的土地上,把刚诞生的大地破坏的分崩离析,沉没在无尽的混沌之海中。在初生与破坏的无尽循环之中他们来到了两位女子的面前。霞光尽敛,在两位男子的示意下陪伴他们的海族走兽皆回巢消失不见,群鸟也落在树上不见了身影。

    紫衣男子伸手往后一挥,顿时雷云消散,天地一片清明。

    “好哥哥,力量还是如此的强劲,着实让人羡慕。”青衣女子掩嘴笑道。

    紫衣男子说道:“青鸾,我等兄弟姐妹生来如此,掌控着天地最为原始的法则。你们比我出生晚一些,等千万年后你们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以后我也能做到这样吗?”身穿五彩霞衣的女童稚言稚语的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最小妹妹,等你长大后也会如同我们一样。我们为大天尊开辟混沌之海,让凡人们能有生存栖息之所,到时还需要你和你二哥一起去教导那些凡人们。”

    “哥哥姐姐们不去么?”

    红衣女子回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大哥负责用太一之雷开拓混沌之海,二哥负责用太一之土让大地诞生,我则是负责太一之光的恩泽遍布世间,你四姐需要让太一之风遍布四方。你则需要教导在世间诞生的凡人。”

    “二哥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嘛?他怎么比你们多了一份工作。”

    金衣男子摸了摸女童的头顶说:“这是大天尊的旨意,我本体依旧会和大哥一起让世界的诞生,我会投下分灵去和你一起去教导万民。”

    “那太一又是什么?”

    金衣男子继续说道:“太一是世间的根本,也是万法的源头。”

    “以后还会诞生像我们一样的人吗?”

    紫衣男子说道:“应当不会了,现在宇宙已开,混沌之种已经确立,再诞生的只会是属于我们下位的神明。”

    “那还真是有些寂寞。”想到不会再有新的混沌之种诞生,女童显得十分的落寞。

    “等你再大些去往下界时就不会这样觉得了,那里有许许多多的神明妖魔,更重要的是也有许多的凡人。”

    “是吗?那我想我作为一名神我一定会是爱着他们的。”少女听完满心欢喜的说到。

    “等你下界后我们会派些神卫和你一起的。”

    女童点点头,然后拉着金衣男子的衣服,让他帮忙把一直捧在手中的树苗给找个地方栽下去。她手中的那株树苗上仅有两片叶子,树干不过拇指粗细,整体不过巴掌大小,裸露在外面的根须尚不发达,也只有寥寥几根。

    “这是什么?”青衣女子问道。

    “这是梧桐树苗,哥哥们在混沌之海中发现的,我喜欢这棵树,我想把它种下来。”

    “那你打算种哪里呢?”

    “我想要和朱雀姐姐的扶桑树种一起,这样就能天天看到它了。”

    “可是你要一个人住了,麒麟哥哥已经帮你把大地开拓好了。这株既然也是诞生于混沌之海的树木,那一定能长得和朱雀姐姐的扶桑一样大,也能成为你的住所。”

    “那就种那里,和朱雀姐姐的扶桑树一样大,和青鸾姐姐的寻木树一样大,和麒麟哥哥的帝屋树一样大,最后要和紫龙哥哥的建木一样大。”

    听完女童说的话,几人笑了起来。

    “人小口气倒不小。我们几人居住的树也就算了了,紫龙哥哥的建木也是大天尊居住的处所,高有三十三重天呐。”

    “肯定能长这么大,到时候我要让大天尊去我那里住。”

    南方有一座和这株建木所在的孤岛大小相似环境相同的大地,那里是他们新开辟出来的。他们五人把女童怀中的树苗种植在了岛屿的最中央。麒麟为它捧来了肥沃的泥土,紫龙为它浇下滋润的雨水,朱雀送来了温暖的阳光,青鸾带来了舒适的轻风。

    很快这株白梧桐越长越大,最后虽然没有建木那么高大,却也如同扶桑一般。女童也和梧桐树一起长大,等她模样有十三四岁时便从扶桑搬到了梧桐这里来了。白梧桐上结满了梧桐子,当风来吹来,这株梧桐树就会响起美妙的歌声。

    唐鸾在少女的巢前听到:

    “我要把这美妙的声音带给凡人。”

    说来,唐鸾从没听过院里的那株梧桐树唱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