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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原点

    女孩静静往前走去。

    赵晓楼还在哭,这是他哭得最厉害的一次。

    为什么呢,他问着自己。

    可能是输给了元萍,可能是没找到妹妹,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像个人。

    “我很爱妈妈,可是我有些时候想杀了她。”

    这句话在他的大脑里翻腾,赵晓楼感到自己想吐出来,他想起自己在刘家别墅吃了人,把人的人腿和内脏往嘴里塞,然后嚼烂,嚼碎,吞下去。

    他想起那个时候他好害怕,他当时对系统说,他想做个好人。

    “等一下!”

    赵晓楼站了起来,女孩停住了。

    “怎么?”女孩没有转身,她的声音灵动而空灵,“哥哥叫住我是为什么?因为觉得我是恶魔吗?”

    “不对,恶魔是我,”赵晓楼抹着眼泪,说道,“你要去哪儿?”

    女孩指了指废墟的边界。

    “到头儿那里去。”

    赵晓楼走了过去,女孩的眼睛白白的,白的空无一物。

    扶住女孩的肩膀,赵晓楼说道:“有个叔叔在地下室放了炸弹,炸死了你妈妈,你不管吗?”

    女孩点了点头。

    赵晓楼望着女孩的眼睛,女孩轻轻地笑了笑,笑容很瘆人,就像露出尖牙的吸血鬼。

    “妈妈是有罪的种族,而我是神的子民,神的子民淘汰掉有罪的种族,不是很正常吗?”

    你撒谎。

    赵晓楼想说出来,她明明流着眼泪。

    “神的子民?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恶魔!”

    女孩抬起没有眼瞳的眼睛望着他,赵晓楼感觉到害怕。

    他怕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白,白得就像死人。

    两道血痕从眼里流下,女孩抱着断手往前走:

    “我不会去责怪酒吧老板叔叔的,叔叔也是为了我们的明天。”

    “什么明天?”赵晓楼握紧了拳头,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为了所谓的明天,就去拐卖青少年?割开别的身体?拿炸药炸死无数人?就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未来?”

    女孩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哥哥一直都在猜测是不是头儿他们干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切都是我们干的,炸掉至尊集团大楼是,偷袭陈洛是,拐卖青少年是,人体实验也是,杀人是,要除掉云月姐姐也是。”

    女孩呆呆地转过头来,笑靥如花:“那是因为我们需要未来,我们需要光。”

    赵晓楼感到整个心肝都在颤抖,他感到无比地害怕和恐惧,他觉得自己看着的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个怪物。

    而且,她还提到了云月,看来云月果然有什么东西。

    “什么狗屁未来!为了你们所谓的未来?就可以牺牲其他人的未来吗?”

    “是的,”女孩歪了歪头,没有眼瞳的眼睛眨巴着:“系统人哥哥有什么疑问吗?”

    她歪着头,咧着嘴轻轻笑着,就像在请教他一个知识点一样。

    赵晓楼甚至觉得她充满了好奇。

    “这还用问吗?”赵晓楼感觉心里闷的很,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觉得自己在害怕什么。

    “哥哥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吧。”女孩歪了歪头,声音很空灵,“我读到你的心声了,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对么?”

    赵晓楼发现自己流着泪,他好像止不住。

    擦了擦眼泪,他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爪子。

    充满了鳞片。

    他一怔。

    “哥哥开始犹豫了呢,”女孩笑着,“你之所以留在人类那边,是为了那个很重要的人吗?你觉得很重要的人不在了,于是控制不住系统了?”

    赵晓楼望着自己的手,他在颤抖。

    月光之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怪物,长达八米的身躯静静站在废墟里,怪物开始咆哮起来。

    他流着泪,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脸,仿佛撕破了这个身体就会变回人类一样。

    “总有一天,哥哥你会和我们一样的呢,”小妹妹看着咆哮着的赵晓楼,说道,“总有一天,哥哥你会理解我们的,就像妈妈一样。”

    小女孩抱紧了那条断手,说道:“我们不杀了人类,人类就会杀了我们,妈妈不死,她就不能陪我,妈妈要陪我,她就只能死去。”

    赵晓楼冲了过去想问组织的信息,可是女孩突然消失了。

    就像花瓣落在了花海里。

    废墟里传来一阵嘶吼,那嘶吼似乎伴着一些语言,可久而久之,语言就完全消失了,空气中的吼叫似乎在哭泣。

    久久不肯散去。

    赵晓楼来到湖边,他看见湖里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他摸了摸头,系统还没醒过来,他不知道怎么变回去。

    他害怕,虽然这有点杞人忧天,他担心系统永远也不苏醒了。

    他会这样一辈子吗?

    不不不,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对自己说,这只是自己暂时控制不了力量而已,系统醒过来就一切都好了。

    他觉得那个念头太恐怖了。

    他想起了妹妹,想起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日子,妹妹出生没多久他就逗她玩,妹妹学会走的时候就跟在他身后跑。

    如今她又在哪?

    湖边,他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哭。

    他感到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腿。

    转过头去,他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花衣男人,他觉得那个男人很熟悉。

    “要来根烟吗?赵晓楼。”

    “你怎么会认识我?”赵晓楼感到很害怕,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你不怕我?”

    男人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有光在闪烁。

    “我是恶魔,是怪物,你真的不怕我吗?”赵晓楼想起陈洛的话,“我们在五十年前导致了战争……”

    “屁话,我可不那么认为。”男人说。

    赵晓楼一怔。

    “说什么呢,虽然我删除了我有关的记忆,你不会真不记得我了吧?”男人拍了拍赵晓楼的指甲,说道,“在云月家,你早就认识我了啊,你十一岁那年。”

    是吗?

    十一岁?

    赵晓楼陷入了沉思,他的记忆仿佛弥散在了一片大雾里,他想起了那个去找云月的晚上,大雾弥散,悬崖之上,机械警察在后面紧跟。

    有一个人在云月家的阳台摆弄着一个长管物,然后自己抓着藤蔓跳了下去,机械警察发生了爆炸。

    赵晓楼的思维在跳跃着,他看着这个背着手走在江边的男人,他的记忆似乎在苏醒。

    对,那天他忘了什么!

    他一定忘了什么!

    爬树,找云月,去地下室。

    赵晓楼仔细思索着记忆,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在地下室见到的!

    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他想起了他与云月说了话!

    “你这个朋友想知道一切?”

    云月点了点头。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赵晓楼的妈妈最近的事情。”

    男人笑着走出了地下室,他把双手放在了有些害怕的赵晓楼的肩上:“小不点,你为什么想知道一切?你知道现在全世界都是禁网的吗?”

    赵晓楼有些害怕地望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大叔:“我想知道为什么世界那么恐怖,我想知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自由……”

    “哦?”男子笑了笑,对着赵晓楼看了起来,“自由?你这个小不点懂什么是自由?”

    “我懂!”赵晓楼嘟起嘴,说道,“为什么要有宵禁?为什么要封锁网络,为什么五十年前人均寿命是72,现在是38,二十七城外面是什么,我想知道一切!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要自由!”

    “知道一切之后呢?”男人凝视着他,说道,“然后你会去工作,结婚,生子,在别人的怂恿上接受别人的观点,然后在享乐的麻木里度过一生,与其知道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不!”赵晓楼想起了每个月都会去领索玛(大麻)的人群,他有些发抖,“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男人盯着他,想了很久,然后问道:“哪怕是被人奴役?哪怕是被人欺负?”

    云月叹了口气,他盯着赵晓楼看,眼里全是泪花:“赵晓楼,你真的想知道一切吗?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赵晓楼有些害怕,他觉得自己只是有一种求知欲,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严肃,一个大汉在盯着他,云月也在盯着他。

    就像守在王宫前的侍卫。

    “我不会让人夺走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被人奴役,我说了,我要的是自由。”

    “那你是想奴役别人了?”男人笑道,“做皇帝?做独裁者?还是想要三宫六院?那就是自由吗?”

    云月尴尬地看着那个男人,牵了牵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喂,再怎么说这样也不可能吧。”

    男人没有理她,月光从窗外照到他的脸上。

    “我不奴役别人也不被别人奴役,”赵晓楼想起来妈妈的哭喊,说道,“如果有人打扰我,我一定会打倒他!”

    “那如果你奴役别人呢?”男人的眼神很锐利,就像一把刀子。

    “不可能。”

    “如果呢?回答我。”男人继续追问。

    云月牵了牵男人的袖子:“叔叔你真的够了……”

    “我会自裁。”赵晓楼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我不想变成那个恶心的样子。”

    云月愣了愣,男人也愣了愣,“啊?”

    “人人生而平等自由,不是吗?”

    赵晓楼望着男人,男人也望着赵晓楼。

    男人笑了起来,然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赵晓楼看见那间门里机器在运转,随后,他被男人放在了一张床上。

    赵晓楼看见男人拿起了刀,四肢被床狠狠地定住了。

    “你干什么?”

    赵晓楼有些害怕。

    “我这里没有答案,”男人说道,他把手里的刀用火烧红,然后给赵晓楼打了麻药,“也给不了你自由,但是我能给你追求自由和答案条件。”

    “叔叔,你手里拿的芯片……”云月叫道,她脸上有些不好看。

    “是啊,系统人的芯片。”

    赵晓楼恐惧的望着一切,男人穿上了白大褂,说道,“一切都要来不及了,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那你就试试看吧。”

    赵晓楼逐渐昏睡过去,他看见男人手里的芯片发着光。

    ……

    江边,他望着男人,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的心在打颤。

    男人正靠在栏杆上,吹着风。

    “你妹妹被展霞救了,现在很好,你放心,只是有人盯上了他,”男人看着湖,湖面上飞过了几只水鸟:

    “我活不长了,赵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