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彪子

    岳尘在睡梦中感到一团热气呼在脸上，迷糊中翻了一个身，不一会他又觉得脸颊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舐，就着清爽的晚风一吹，凉飕飕的，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

    彪子终于不耐烦了，猛然起身，背对着岳尘，把尾巴尖上绑的小玩意在他耳边按照一定节奏摇晃。

    岳尘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警惕地四下观察，却看见依然悠哉摇晃尾巴，一脸无辜盯着他看的彪子，再加上好梦被打搅的不爽，这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响尾’不是这么用的！”

    岳尘无法视物，为了方便行动，一直都是彪子来充当他的眼睛，绑在虎尾巴上的是一种梭萝树的果实，晒干后以特定的节奏和角度晃动可以发出沙沙的响声。岳尘把这玩意绑在彪子的尾巴上是让它领路时发出提醒，这玩意被他戏称为“响尾”，还与彪子约定了一套用于传达消息的“响尾语”。最常用的就是“脚下有坑！”“低头！”，刚才彪子晃动出的节奏传达的是“危险！有敌人！”，所以岳尘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满脸不在乎的虎子凑近过来，用大脑袋讨好地蹭岳尘的手，把他拱得差点站不稳，又一脸急切地索要比赛奖品。

    “肉干？掉路上了！”

    彪子一脸怀疑，也不知道那张毛茸茸的脸是如何做出这么生动得表情的。

    “等……，把我皮裙还给我！”

    虎子当然知道岳尘放东西的位置，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不给，那我就只能自取了。

    用来系皮裙的草绳在先前的打闹中本就松了，现在被彪子扯着皮裙绷断了，岳尘光着身体面朝它逃跑的方向。

    “回来！”

    岳尘感知到彪子的脚步逐渐远离，便拔腿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途中被新生的树苗和藤蔓绊了几下，即使是熟悉的路，但有一段时间没来，就会演替出新的模样，这里新生的事物还没有被他记录。

    彪子也没跑太快，岳尘能感知到它就在前面，这是它惯用的伎俩了。

    “就算你拿了也没……”岳尘还没说完，就听见“沙，沙沙，沙”的“响尾语”，这表示“警惕！有情况”。

    他立刻警觉起来，彪子虽然贪玩，但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的，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它在等岳尘过去。

    岳尘小心地趴下，匍匐前行，彪子传递了三遍警告后就保持静默了，它知道岳尘来了。

    青草地清香掩盖了泥土的气息，但此时传来一股糅杂着丝丝甜味和腐败的气味，是岳尘记忆中从来没有的，这种微妙难以形容的味道让他感到恶心，本就空荡的肠胃翻腾得更加厉害。

    岳尘摸索到彪子身边，感知到它的身体在颤动，这种情况很罕见，能让彪子害怕的东西除了西山的那棵怪树和山谷中那只坏脾气的鸟，在极光的地盘上，在这片熟悉到闭眼都能到处跑的土地上还没有什么能让彪子恐惧成这样。

    岳尘抬手放在虎脑壳上，安抚炸毛的彪子，然后集中意识与眼睛。

    “通感！”

    岳尘介入了彪子的视野，分享了它的情绪，看见了那个让它感到恐惧的来源。

    那是一张巨大的蛇蜕，晶莹剔透，有着异样的通透质感，就那么薄薄地摊在草坪上，周遭有巨蛇蜿蜒爬行时犁过的凹陷土地，草倒伏在蛇道中，呈现出枯萎腐败的状态，那股甜腻而腐败的气息仿佛有了实质，向着两个幼崽蔓延过来。

    “危险！快跑！”

    彪子发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