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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的不辞而别

    看到这一切,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我往四周看去,这是一条小山径的路边,现在是深夜,所以没有人从这里经过,以前大人们也不给我们这些小孩深夜外出,说是怕撞见什么脏东西。

    不过在经历了先前种种之后,我对鬼这种东西已经麻木了,好如乙阙这种,坏如女鬼那种,都见了个遍,另外还有可爱的,丑的……因此就算现在身处这个环境我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反倒是何去何从这个问题比较困扰我。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的肉身被送回来以后应该是被村里人找到了,而他们对于这副没有灵魂的失去生机的身体很自然就以为是死亡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情况。

    他们以为我死了,而我现在却回来了,这么回去找他们的话好像又有点吓人。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去找老先生,毕竟这一切因他的一句话而起,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

    这么想着,我就提起了那一盏油灯,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离西山并不远,所以从这里到老先生家也不算远。这里解释一下,我们这边有一个习俗就是把去世的人的尸体摆放在山路旁,放一盏油灯,用意很简单,就是希望离去的人能够认得回家的路,同时也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去世了,不要再回来捣乱了。

    因为经过这个仪式后就要把人送到坟地去,所以这条路离西山并不远,方便运送遗体。

    因为害怕黎明时升起的太阳,我走的很快,没多久我就来到了老先生的住所,这里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竹制的篱笆围墙和小屋,清新淡雅。

    此时屋子里正黑着,我也没多想,就当是老先生睡觉去了,可直到我穿过小屋前的小院,来到屋门前敲响门板时,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老先生?”我见屋里许久没有人回应,便叫了一声,可是仍然没有动静传来。

    “不用敲了,他在几周之前已经离开了。”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警惕地一转身,叫道:“谁?!”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咦?难道是我幻听了?

    “…在下面。”那个声音提醒我。

    我向下看去,就看到野猫不知何时来到了我面前,俯身放下了嘴中的白花,抬起头看着我。

    “我……你…刚才是你在说话?”我心里百般疑惑。

    “不是本喵又是谁?”这一次我终于肯定了,还看着猫嘴里吐出了人话。

    是妖怪吗这……

    我见过鬼可没见过妖,当即就后撤了好几步,一直到后背碰到了老先生家的门我才停下,满脸诧异地看着野猫:“不是,你怎么会说话?”

    似乎是对我的表现很满意,野猫伸了个懒腰,略带慵懒地说道:“我活的年岁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早就修炼成道了,嗯…大概就像是你们人类说的妖吧,作为一个妖,说话是基本素质好吧?”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我追问道。

    “那是我看你小子脑袋跟个榆木似的,没半点机灵劲儿,懒得跟你说话。再说我刚刚帮了你你居然还把我给摔了,恩将仇报,这样的人,本喵不屑于与之交谈。”那野猫说着说着还把头抬得更高了,一副高傲的样子。

    “那你现在不还是跟我说了。”我小声嘀咕着,结果他耳朵一抖还是给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什么你说什么?!那是本喵心地善良,看你傻傻地敲人家门,这才出言提醒。”

    我看它有点生气了,就说:“是是是,猫大侠你有劳了。”

    “哼!”

    野猫的态度这才缓和下来:“好了好了,这次就不怪你了,夜这么深了,你也好不容易回来,快点回家休息吧。”

    “你刚刚说的,老先生在几周前就已经离开了?”我不太确定地问道。

    “是。”它答到,“具体的你就别问我了,我也不清楚。”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老先生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归来后,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却莫名离开,这不禁让我对他有点失望,好奇也越发强烈。

    但显然这一切的答案都随着他的离去而被隐藏,甚至我可能永远不能得知。

    我向着山下走了两步,忽然想起点什么来,回过头来,野猫还在那里。

    我过去捡起了那支花,问道:“为什么你每天都要送花给我?”

    “那是因为……”它说到一半停住了,“哎呀这个你就别问了,你问了我也不会说的,你拿着就是了,好奇那么多干嘛……”

    它说着挥起爪子就把我往山下赶,我却不得不再一次止住步伐:“可是我就这么回去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了,不太妥当。”

    野猫的动作也随着我的话而停住了,过了一会,才又不耐烦地说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先回去再说。你想想,你不见的这么多天里,你家里人,你乡邻们,得多么担心啊,结果到头来不好容易有了消息却是你的死讯,这本来就难以让人接受了,你家里人现在肯定都伤心透了。而你现在不好容易回来了,却还在婆婆妈妈地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虽然说可能你的归来是有点吓人吧,可是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家人们为你的离去而伤心懊恼吗?”

    “要回去就干脆点,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的。”

    它最后说了一句,就钻进了竹林里,似乎是不想再让我逮到它问问题。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它说的在理,当即也就不在犹豫,狂奔下山。

    是时候回家了。

    我一边奔跑,掠过高耸的树木林间,一边暗自感慨。

    “回家”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几乎是在阴间时做所有事情的信念支撑,因为只要我知道,家中还有人在等着我,那我就必须要倾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然后找办法回去。

    说起来这个,我摸了摸我的左眼,它完好无损地安在它原来的位置,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

    不过此时的我归心似箭,暂时没有时间来理会这些事,一路跑到了村口,我停下了脚步,看着村子里一片黑灯瞎火,心中不免怅惘起来。

    不再有太多的犹豫,我走进了村子,这条东西走向的村落,寄托了我太多的回忆,直到我走在村路上,还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真的回来了。

    原本我还在考虑着如何跟村里人解释我的“复活”,可还没等我走多远,旁边的一个屋子里就忽然亮起了灯光。

    “看!那,那是丘白!他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