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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

    迷迷糊糊之中,我是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而且还是彻彻底底的那一种,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魂体开始一片一片的散开,脱离到离我很远的地方去,无能为力。

    而那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下手着实是有些狠过头了,当即就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了白雾弥漫的树林中,而随后出现了两个鬼卒,向着我这边走来,应该是她派来处理我这烂摊子的。

    而当那两个鬼卒走近了来,我才惊讶的发觉他们的长相竟然与我刚开始来到这阴间时遇到的那两个鬼卒模样无二,只不过神情变得麻木了一些,动作也稍微有一些僵硬。

    但是他们当时不是已经被乙阙的飞镖击散了吗?难不成乙阙的飞镖是山的?还是过了保质期所以不奏效了?

    也不知道是死到临头来心情豁然开朗了还是怎么滴个,我现在居然还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两个鬼卒似乎还认得我,唧唧磨磨地说了一些什么,都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从之前女鬼的话中就可以得悉,甲阕必定是想要我“活”着被送到他面前的,而现在我的状态,确实是不太可能实现他的指令了,这才令这两个鬼卒百般为难。

    “怎么回事?”恰巧这时那个女鬼赶了过来,看到我的样子,不免得也是一阵惊讶,“谁把他搞成这样的?”

    那两个鬼卒商量了一会儿,最终派出了一个来很那女鬼解释起来,没想到那女鬼听后先是为难,然后竟然又露出了残忍的表情来:“那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将他给抹杀了去,省的事多。”

    她也是个直接鬼,说完这话就朝着我走了过来,我想躲开,却发现这么大一块空地,我避无可避。

    就要死了吗?

    我最后侧头看向了被白雾笼罩的树林,正要闭上眼睛面对这结束我生命的最后一击,却发现白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蹒跚的身影,一上一下,还提着一盏闪着幽幽火光的渔灯。

    是那个送信的老渔鬼。

    他怎么来了?

    我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的样子,却发现眼前不知为何越来越模糊,意识逐渐消散。

    ……

    这一觉睡得很长很久,也很不踏实,期间断断续续梦到了甲阕的鬼卒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杀着我,而帮助过我的老龙所在的鬼院也被甲阕的人大举进攻,无数只有着豆豆眼的小鬼卒被打散,一时之间北山鬼院残魂飘零。

    土地老头在帮我拖住了那女人后也自身难保,乙阙则在为事务繁忙而焦头烂额……

    这些似梦非梦似真似幻的场面不断在我脑海中闪过,如同无尽的梦魇,想要将我吞噬。

    然而这一切都在一个身形的出现后消失不见,是那个提着一盏渔灯的老渔鬼,他踱着步子向着我缓缓迈来,随后视线便从混乱中脱离了出来。

    我来到了一片黑暗中,说是黑暗,我却能够看到身旁的东西。此刻的我身处于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大的看不到尽头,但摆满了娃娃木偶这类东西,有的只有骨架,而有的却逼真的如同真的人。

    我被震撼于这数量庞大的娃娃,尽管它们都静止不动,但还是让我感觉它们仿佛都拥有生命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我把视线转向正前方,就看到了一个身形异于其他玩偶,大的骇人的娃娃正站立在我的面前,它像是一个提偶,无数的丝线从它的各个环节指节蔓延出去,直深入黑暗中,而此时它的头低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和它对视,那双黝黑的眼睛里说不上来有什么光彩,却像是一个等待主人归家等了很久的奴仆,衷心,虔诚。

    一种莫名的情感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我没有话语,而是向前了一步,提偶的手适时地搭在了我的头上,那一瞬间,周围的环境都为之一变。

    那是一个古战场,战火纷飞,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烈火焚烧着一切战后的余迹,清风抚平了牺牲烈士的哀怨,到处一片荒凉和血腥,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我和提偶身处于现场中央,正当我疑惑它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番末世之景时,一个翩翩白影走入了我的视线。

    那个身影纯净洁白,似乎是一个误入人间炼狱的玄仙,与周围战场的血腥鲜红格格不入。

    我正疑惑那翩翩白影为何会来到此地,不远处一团暗红色的邪气忽然钻地而出,嗖地一下措不及防地撞入了白影的体内,啃噬着他的洁白。

    我看到那个人影痛苦地扭曲着,无声地呐喊着,直到最后白色消尽,留下一道血红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代仙君变魔君。

    似乎也不过如此。

    我心中慨叹无比,同时也感觉钻心的疼,画面再一晃,我重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空间,提偶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成,便开始龟裂,化为磷粉。

    而我也再次陷入了沉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终于开始清醒,那种真切实在的感觉也回到了我的身体来,五感开始恢复,四周很安静,我试着动了一下,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左右试探了一下,我才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来。

    现在的我应该是回到了阳间,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周围的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却是实实在在的,我能感觉到我在躺着,但是无法动弹,这种情况应该是魂体回归肉体,被束缚住,可是乃未适应的一种表现。

    左右也动弹不得,我便回想起了在阴间经历的种种,到这最后莫名其妙的返回阳间,回归肉体,似乎都是一个谜。

    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老渔鬼,他的出现好像意味着一切的结束,这也才使得我现在还可以在这里想那么多东西,而不是直接消散了去。

    想起土地老头对他的评价,我不禁升起了对他的好奇。

    还有乙阙,土地老头,哈宝,大蝎子,北山老龙,鬼伶……

    这些我遇到的鬼,或好或坏,似乎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浮生若梦。

    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清楚他们的安危,或者存亡。

    就在我还在为自己的诸多经历感慨之时,一声猫叫从旁边的草丛中传来,随后是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快步踏来。

    “喵呜——”

    一声呼鸣,我感觉到一坨暖暖的肉团子趴上了我的胸口,左右上下蠕动着,还不时伸出小爪子帮我松了松身上因为太久没有动弹而变得僵硬的肌肉。

    是那只野猫。

    我这么想着,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使得我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整个人无比清醒。

    我这么一坐,原本趴在我身上的野猫就滚了下来,倒在我的腿上。似乎是对我突如其来一坐的不满,它对着我的大腿就是一口狠咬。

    我被它这一下搞得措不及防,“哇”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它顺势跳到了一边,冲我龇牙警告了几声,就左扭右扭没入草丛消失不见。

    我刚刚醒来还有点懵,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真的回来了,前后的落差让我开心地蹦了好几下,转身一瞧却又立即傻眼了。

    那里摆着一盏老式的油灯,正旺盛地烧着,旁边我刚坐起来的地方平整地摆放着一张烂竹席子。

    这不是我们这给死人遗体进行的仪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