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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情书

    齐梦然是刘衡所在的高中的一个传说,高三那年的冬天,她奋勇冲入冰冷的河水中救了一个初中生,但是自己因为体力不支沉入了水底。

    消防队尽全力把齐梦然救出来之后,齐梦然在ICU里抢救了许久,生命是保住了,但成了植物人。她每天躺在病床里,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自己陷入停滞的生命。

    她这样的传说人物醒转,当然是爆炸新闻。

    而这个消息把刘衡震住的理由,可不仅仅是这个。

    震住刘衡的理由很简单,齐梦然昏迷前一天,给刘衡递了一封情书。那天放学后,她在刘衡的书包里塞了点什么,然后嘱咐刘衡回家好好看。

    但刘衡没有看,那天是周五,他冲去网吧通宵去了,和同学打了一天的游戏,周六早晨回到了家中倒头就睡。

    周六的晚上,在沉闷的夕阳斜晖下,迷迷糊糊的刘衡被响个不停的班级群吵醒。他看到班级群里炸了锅,所有人都在激烈地发言,所有人都在说齐梦然出事了。不过没有人能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半人说齐梦然跳河自杀了,一半人说齐梦然见义勇为牺牲了。

    班级群里乱成了一锅粥,最后甚至群被解散了,以避免谣言进一步的扩大。心神不定的刘衡想起来了齐梦然的话,翻空了书包,找到了情书,傻愣着看完,然后从社交平台看到了关于齐梦然的准确消息。

    在那个和今天差不多的时间点,差不多的冬日残阳里,刘衡哭了。

    刘衡夺门而出,跑到南边的湿地公园里,哭得像是一个从冷藏库掏出来的刚刚解冻的鱼。

    时空穿梭不停,如同炫光使人盲目,刘衡从陈旧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呼吸着现实的空气。不管是否参杂男女之间的情感,齐梦然都是他的挚友,是他心心念念的伙伴,她醒了,刘衡开心。

    至于如何面对这个情书,刘衡没有什么头绪。

    或许齐梦然的时间刚刚解冻,那封情书还在昨天,但是对于刘衡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比较久远的事情了。而且关键的问题在于,刘衡现在虽然还是单身,但是有一个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女同学,他对于女同学的感情当然重于这份情书的感情。

    齐梦然是刘衡的好友,刘衡非常珍重这个朋友,所以很想去看望她,但是现在刘衡又怕齐梦然说起来情书的事情。刘衡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但是他又担心自己的断然拒绝会刺激到齐梦然。

    “喂喂喂,你在听吗,喂喂喂。”

    “抱歉,刚刚走神了。有点震惊。”

    “是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当初你们两个玩得来,我们都取笑你们两个搞对象来着。”

    “别提了。别乱造谣,对人家影响多不好。”

    “好好,那你周末回来不,我和几个老同学已经约好了,约定一起去看望她去。你呢?一起去?”

    “周末没空,你明天有空吗?能不来来陪我?咱们明天一起去看望她。”

    “周五?陪你倒是可以……不过你如果着急去,自己去不就行了。”

    “我不着急,我就是想要和你一起去。”刘衡真的需要一个人陪着,他觉得有人陪着,齐梦然就不会说起情书的事情。

    “你……有病吧你……和我一起去做什么。要去自己去哦。”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要不要一起,说话。”

    电话对面的声音困惑,但是似乎又有些理解:“行。我去。那就明天中午的十二点?感觉十二点大中午,阳光比较足,病房的阳气也足。”

    “你这是什么理论,那就明天中午十二点,记住了啊,一定来。你不来,我顺着网线过去打你。”

    “我真是服了。好好好,懂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闲话,然后就结束了通话。刘衡关闭手机屏幕,然后又打开,然后又关闭,然后再打开。

    最后,刘衡还是打开了手机,登录某个APP云空间,找到了那张雪白的信纸图片。这信纸,就是承载着齐梦然对刘衡告白的那封。

    捧着手机,刘衡仔细地阅读齐梦然的情书。

    “有空吗,有空的话就好好看我的信,没空也要好好看。人人都说咱们两个是一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跟真的似的!要我说他们真无聊,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毕竟他们不是罪魁祸首。害我遭受流言的人,其实是你!我如果是你,我早就追求我自己了,怎么会看着我这样的美少女干瞪眼,听着各种闲话还不为所动!

    今天早上我问你你怎么看待我,你一脸痴呆样说是好朋友。晚点时候我又问你一次,你问我为什么要反复问。来到这个世界18年了,你竟然还不能理解女生的心思,我建议你还是回炉重造吧。学学怎么把妹吧,求求你了。校长之前说要在操场抓情侣,你说别怕,说咱俩不是情侣,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和你这样的人当好朋友确实不错,但是对于暗恋你的我来说,实在是有点折磨。我等不了你这个木头了,所以我主动给你这封情书。见字如面,见到这封情书,等于你见到了我。面对我的感情吧,木头怪!”

    再一次看到这封好笑的情书,里面的内容依然让刘衡感到格外的温馨,仿佛自己重回了那个青葱岁月。

    在这封信之前,刘衡对于齐梦然确实没有朋友之上的情感。所以看到这信中内容的时候,刘衡极其愧疚,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木头,竟然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齐梦然的想法。

    躺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个短发阳光的姑娘怎么样了?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已经有一头如瀑的长发了?有段时间流行“长发及腰”这个梗,齐梦然常常说,如果自己长发及腰,就要去罗马和角斗士摔跤。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刘衡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健康、俏皮、搞怪的姑娘会昏迷卧床这么久,那种病怏怏的样子不适合她。刘衡已经迫不及待去看望她了,看看活生生的她,看看神采奕奕龙精虎猛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