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世界所缺少的东西
夜里，补给完的摩根海贼团，静静的徜徉在海面上。
只是直到深夜，罗伯茨依旧辗转难眠，抱着怀中那本由他亲自编写的法典，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个海军的所作所为。
最终，他还是起身下了床，决定去问一问，那个整夜都在船头修炼的男人。
只穿着睡袍的他，怀里抱着法典走上了甲板，略一思索，他向着突然停下来的莱恩发问。
“莱恩先生，我的法典是不是错了？”
莱恩有些意外，对方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开始质疑起了，一直所信奉的东西。
回想自己白天的言行，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于是他面露疑惑。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是因为那个海军少尉。”罗伯茨低头沉思，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同样信奉实力，但所作所为却和我天差地别。”
“所以我不明白，是否我最终也会成为那个样子。”凭借他有限的知识，一时间他无法疏通其中的关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莱恩有些惊讶，一个肯思考，还肯去做好事的义贼，让他对对方的重视，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于是他开始在船头缓缓踱步，试图用自己学到过的知识，让对方理解。
“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一天有两个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来到了国王面前，两人都声称自己是孩子的母亲。”
“于是国王决定，把这个婴儿劈成两半，让她们一人一半。”
“可是此时，其中一位女子突然大哭起来，声称自己愿意把婴儿，让给表情欣喜的另一名女子。”
“那么如果你是这个国王，你会怎么办？”莱恩意味深长的讲述着，自己从父母那里听到的寓言。
觉得故事有些荒诞的罗伯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哭着为婴儿着想的那个女子，才是婴儿真正的母亲，对吧。”
随后又面露疑惑，“可是，这跟我想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么？”
莱恩不急不忙的解释着。
“国王代表着实力，而实力从来都是相对的，你有能力做出决定，那你在当时，就属于有实力的一方。”
“或许换一个荒唐的国王，他就会真的把婴儿劈成两半。”
“你之所以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依托的是你自身的善良和智慧，跟实力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同时，你试图用法典的规则约束你的船员，本身也不是因为你的实力，同样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则和道德。”
“可是，手握利器，杀心自起，实力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主人。”
“依托于实力的行为，最终考验的，还是一个人自身的品格。”
罗伯茨回想起前半生的经历，终于明白了一直困惑他的问题，同时不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道德，这也是对的，于是他再度抬头。
“那么莱恩先生，是不是只要我实力够强，就可以让所有人，都遵循我的道德标准呢？”
莱恩明白了，对方又陷入了另一个误区。
“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
“现在有一群受到海贼劫掠的人，你出于好心，捐献了一部分自己的财物，但你的国王，以帮助这些人的名义，用武力逼迫你捐出所有财物。”
“那么罗伯茨，这样子做善事，你会愿意么？”
仅仅是片刻的思索，罗伯茨就明白了其中的差别，就像那个海军少尉一样，被强迫的正义不是正义，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随后他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失落。
“原来就算拥有实力，也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
“何况我还没有实力……”
莱恩却是摇了摇头，鼓励着他。
“不用那么悲观，其实改变的力量，一直都被你捧在手里。”
罗伯茨猛然低头看向手中的法典，随后满眼的希冀。
“回到最初的那个故事。”
“如果这个王国内部，有这么一套规则，两个女人因为孩子归属发生纠纷，我们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通过验证孩子的血统与两人的关系，那么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国王本人主观的判断呢？”
莱恩面露笑容，“就像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规则的实施依托于人，但规则本身应该独立于实力之外，并约束所有的人。”
“就像王国的法律一样么？”罗伯茨试探着。
“不，受规则约束的，应该同样包括制定规则的人。”莱恩反驳的斩钉截铁。
“天龙人这种存在，你能够接受么？”
罗伯茨坚定摇头。
“是啊，那么他们自己制定，但自己从来都不遵守的规则，又有什么意义！那种规则也不会是你需要的。”
“只不过是他们维护权力的工具，是他们套在我们脖子上的枷锁，是在我们身上割肉的屠刀罢了。”
罗伯茨突然捏紧拳头，愤怒吼着“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人成为海贼的啊，海贼是自由的啊！”
莱恩面露嗤笑，“不受约束的自由，那些屠杀村民的海贼么？这跟有实力的人为所欲为，有区别么？”
罗伯茨面露愕然，随后又有些羞愧，他又陷入了以己度人的误区。
看他陷入了纠结，莱恩还是决定说的清楚一点。
“实力是平等对话的前提，如果两个人，互相都能够杀死对方，那么才能考虑用别的方式谈话，就像是你跟其他海贼谈判一样。”
“所以实力，并不是只能用来打破规则，同样能够用来维护规则。”
“同时实力至上，本身并没有错，毕竟这是刻在人类血脉里的本能。”
“错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制约力量的力量，缺的是没有能够约束强者的规则。”
“无法制约超越规则的力量，那么规则本身自然没有意义。”
“那究竟要怎么做呢？”罗伯茨分外渴求。
莱恩仔细思考着，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人终究不是自然中的野兽，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所以想要约束，千千万万个不受控制的个体，是一件很复杂，很系统性的事情。”
“不是几个人，一朝一夕，凭借几张纸，几句话就能轻松完成的。”
“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
“不如先让你的法典变得更加完善，想象一下，把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人，都当做你的船员。”
“上到天龙人、国王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奴隶，试着用一样的规则，去约束他们吧。”
“你不需要，让所有人认同你的规则，你只需要，让认同你的人，都跟随你就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先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吧。”
埃弗里·罗伯茨双手紧紧抱着法典，从没有任何一刻能够让他觉得，他自己所创造的东西，是如此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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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直到深夜，罗伯茨依旧辗转难眠，抱着怀中那本由他亲自编写的法典，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个海军的所作所为。
最终，他还是起身下了床，决定去问一问，那个整夜都在船头修炼的男人。
只穿着睡袍的他，怀里抱着法典走上了甲板，略一思索，他向着突然停下来的莱恩发问。
“莱恩先生，我的法典是不是错了？”
莱恩有些意外，对方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开始质疑起了，一直所信奉的东西。
回想自己白天的言行，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于是他面露疑惑。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是因为那个海军少尉。”罗伯茨低头沉思，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同样信奉实力，但所作所为却和我天差地别。”
“所以我不明白，是否我最终也会成为那个样子。”凭借他有限的知识，一时间他无法疏通其中的关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莱恩有些惊讶，一个肯思考，还肯去做好事的义贼，让他对对方的重视，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于是他开始在船头缓缓踱步，试图用自己学到过的知识，让对方理解。
“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一天有两个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来到了国王面前，两人都声称自己是孩子的母亲。”
“于是国王决定，把这个婴儿劈成两半，让她们一人一半。”
“可是此时，其中一位女子突然大哭起来，声称自己愿意把婴儿，让给表情欣喜的另一名女子。”
“那么如果你是这个国王，你会怎么办？”莱恩意味深长的讲述着，自己从父母那里听到的寓言。
觉得故事有些荒诞的罗伯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哭着为婴儿着想的那个女子，才是婴儿真正的母亲，对吧。”
随后又面露疑惑，“可是，这跟我想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么？”
莱恩不急不忙的解释着。
“国王代表着实力，而实力从来都是相对的，你有能力做出决定，那你在当时，就属于有实力的一方。”
“或许换一个荒唐的国王，他就会真的把婴儿劈成两半。”
“你之所以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依托的是你自身的善良和智慧，跟实力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同时，你试图用法典的规则约束你的船员，本身也不是因为你的实力，同样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则和道德。”
“可是，手握利器，杀心自起，实力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主人。”
“依托于实力的行为，最终考验的，还是一个人自身的品格。”
罗伯茨回想起前半生的经历，终于明白了一直困惑他的问题，同时不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道德，这也是对的，于是他再度抬头。
“那么莱恩先生，是不是只要我实力够强，就可以让所有人，都遵循我的道德标准呢？”
莱恩明白了，对方又陷入了另一个误区。
“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
“现在有一群受到海贼劫掠的人，你出于好心，捐献了一部分自己的财物，但你的国王，以帮助这些人的名义，用武力逼迫你捐出所有财物。”
“那么罗伯茨，这样子做善事，你会愿意么？”
仅仅是片刻的思索，罗伯茨就明白了其中的差别，就像那个海军少尉一样，被强迫的正义不是正义，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随后他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失落。
“原来就算拥有实力，也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
“何况我还没有实力……”
莱恩却是摇了摇头，鼓励着他。
“不用那么悲观，其实改变的力量，一直都被你捧在手里。”
罗伯茨猛然低头看向手中的法典，随后满眼的希冀。
“回到最初的那个故事。”
“如果这个王国内部，有这么一套规则，两个女人因为孩子归属发生纠纷，我们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通过验证孩子的血统与两人的关系，那么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国王本人主观的判断呢？”
莱恩面露笑容，“就像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规则的实施依托于人，但规则本身应该独立于实力之外，并约束所有的人。”
“就像王国的法律一样么？”罗伯茨试探着。
“不，受规则约束的，应该同样包括制定规则的人。”莱恩反驳的斩钉截铁。
“天龙人这种存在，你能够接受么？”
罗伯茨坚定摇头。
“是啊，那么他们自己制定，但自己从来都不遵守的规则，又有什么意义！那种规则也不会是你需要的。”
“只不过是他们维护权力的工具，是他们套在我们脖子上的枷锁，是在我们身上割肉的屠刀罢了。”
罗伯茨突然捏紧拳头，愤怒吼着“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人成为海贼的啊，海贼是自由的啊！”
莱恩面露嗤笑，“不受约束的自由，那些屠杀村民的海贼么？这跟有实力的人为所欲为，有区别么？”
罗伯茨面露愕然，随后又有些羞愧，他又陷入了以己度人的误区。
看他陷入了纠结，莱恩还是决定说的清楚一点。
“实力是平等对话的前提，如果两个人，互相都能够杀死对方，那么才能考虑用别的方式谈话，就像是你跟其他海贼谈判一样。”
“所以实力，并不是只能用来打破规则，同样能够用来维护规则。”
“同时实力至上，本身并没有错，毕竟这是刻在人类血脉里的本能。”
“错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制约力量的力量，缺的是没有能够约束强者的规则。”
“无法制约超越规则的力量，那么规则本身自然没有意义。”
“那究竟要怎么做呢？”罗伯茨分外渴求。
莱恩仔细思考着，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人终究不是自然中的野兽，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所以想要约束，千千万万个不受控制的个体，是一件很复杂，很系统性的事情。”
“不是几个人，一朝一夕，凭借几张纸，几句话就能轻松完成的。”
“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
“不如先让你的法典变得更加完善，想象一下，把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人，都当做你的船员。”
“上到天龙人、国王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奴隶，试着用一样的规则，去约束他们吧。”
“你不需要，让所有人认同你的规则，你只需要，让认同你的人，都跟随你就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先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吧。”
埃弗里·罗伯茨双手紧紧抱着法典，从没有任何一刻能够让他觉得，他自己所创造的东西，是如此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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