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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心魔

    佛超度众生,却度不了心魔,魔荼毒灵魂,却得不到解脱。

    三王爷一直认为陛下之所以绝地反击,完全是他蛊惑人心的本事要比自己的收买人心高明。

    然则他终究是只能用自己的认知水准在看问题,殊不知:权谋都是雕虫小技,人性才是终极智慧。

    陛下虽然也用权谋,但是他在人性上更胜一筹。而这种更胜一筹又不是特意为之,却是完全的感情流露。

    曾几何时,三王爷一直以为自己的步步为营无比精明,使得计划执行得都十分顺利又完美。但是真实情况却是无数隐患都埋藏在一个个看似完美的结果之中,他手下的人有多少能将三王的想法体会得透彻呢?更多时候,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或者三王的打赏在努力卖命罢了。

    更何况再完美的规则与计划都不会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地步,这就造成了如今两方摊牌的时候,三王爷一直处于被动。

    然而,此时此刻的三王爷,越是觉得自己被动,就越是急于扭转劣势,甚至破釜沉舟,不计后果。如此一来,难免剑走偏锋,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三王如同被困住的巨兽,他展开鱼死网破的反击,甚至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点翻身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的心理,使得三王爷在章琅三人走进内宅之前,集忙命令管家拿出了他一直压在箱底的那颗毒药丸。

    这药丸本来是西域毒隆峰的上一任掌门,也就是七绝这一的毒峰王留给三王爷的。毒峰王自从陷入了疯狂的膨胀情绪之中后,暗地里与三王爷的交流越来越多,他成为摩尔国与三王爷暗线交流的第一人选。而这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慨,这毒药丸则是毒峰王当年为摩尔国国王炼制终极毒药之前,最得意的一款毒药。

    三王爷喜欢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技巧,当然对毒峰王的这枚毒药早就垂涎三尺;毒峰王敬佩三王爷游刃有余的斗争手腕,当然愿意投怀送抱将自己的宝贝奉上以获取三王爷的帮助。

    于是,三王爷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毒峰王献的毒药,毒峰王则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三王爷的计谋。

    依照三王爷的计谋,毒峰王说服摩尔国陛下投入巨资资助自己研制天下第一的毒药。只要毒药炼成,三王就可以用它去夺取睿国的王位;而毒峰王也可以借助摩尔国国王之手实现自己的野心抱负。

    就在两个比摩尔国国王还要野心勃勃的人即将实现自己的计划之时,百兽派的出现让一切都成为泡影。百兽派的那次偷袭不但使得摩尔国王的侵略计划破产,也使得三王爷的里通外国的险恶用心险些漏了馅。更是使得毒峰王的野心随着自己的一命呜呼而消散。

    毒峰王的死既让三王爷内心深处感受到失去知己的痛苦,更让他背叛睿国的第一证人死无对证而颇感舒畅。这种撕裂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存在于三王爷的情感之中,就像自己喜欢躲在背后谋略事情,他的情感也是表里不一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看透。甚至可以说,即便他自己,都时常恍惚不清哪种情感才是真实的自己,哪种情感才是面具下的三王。

    作为对百兽派的报复,三王爷绞尽脑汁,花费巨资买通百兽派内的中层,用下三滥的奸淫掠夺手法,将曾经赫赫有名的武林正派百兽派搞得声名狼藉。

    直到百兽派兽神秘失踪,百兽派成了乌合之众眼中的一块儿恶臭的阴影,三王才颇为满意的收手。

    而今天,陛下已经将屠刀举过头顶,身边的王爷死的死,伤的伤。那么诚惶诚恐的三王怎会坐以待毙没有反应?

    当夜三王的家眷乔装打扮,分头向西南钱国而去。接应的自然是与他交好的六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王一身戎装,整顿家丁,带上心腹谋臣武将,按照陛下的旨意,上任北渡口总兵。

    与此同时,还有一小波人马,此刻正迎着东升的朝阳,由品川方向疾驰向中都城。

    这小波人马跑得极快,马蹄声交杂着挥鞭的脆响,让人听得神经紧绷。

    然而即便如此,那打头的汉子依然觉得马跑得不够快,他将马鞭抡圆,似乎巴不得顷刻间就冲进中都城一样。那马儿的臀部早被打的血肉翻飞,刺痛让它发了疯一般的狂奔,这感觉就像地狱中杀出的一对罗刹,远远见到,无人不避而远之。

    这领头人正是三公子。

    两天前,二王爷的死讯刚传到品川,三公子就已经按耐不住,无奈母亲大人应拽着,好话说尽,坏话说绝,才让他稍微安定。冷静之后,他也意识到形势微妙,未来不可预见,于是不得不日夜难熬地躲在别院之中忍耐。

    谁知道,刚过了两天,那个阴阳怪气的李公公就出现的眼前。

    李公公能找到自己藏身之处,说明陛下早知道三公子的别院。

    圣旨让自己接替并整编父王在中都城刚刚投降陛下的亲兵。然后立即开拔北渡口,并入三王爷的北渡口大军,一起追击撤回北辽边境的北辽轻骑兵。

    三公子抱着圣旨,内心复杂又激动。

    闻讯赶来的母后一脸泪痕,哀求道:“孩儿,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门外的李公公。马上投降摩尔国,咱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北渡口。那三王爷与你父王势不两立,陛下如此安排,就是要坐山观虎斗,看着你们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人之利啊。”

    三公子叹气道:“李公公敢孤身而来,难道想不到我们可能与陛下撕破脸?且不说别院内外有几人是李公公的对手,就算我们依靠人多势众真的杀了他逃走,又怎能知道陛下是不是早有准备,到时候我们到不了摩尔国境内,怕是早被四王叔的军队屠杀殆尽。”

    “孩儿,你听母后说。”女人已经泪流满面,她绝望的眼神如同看到了悲剧已发生在眼前。

    “母后。”三公子打断了母后的话:“父王与我一直不和,这是父王这些年牺牲父子关系要达到的目的。如今陛下诏书内并未给父王定罪,只是说他一时糊涂,被人蛊惑。陛下还杀了几个副将顶罪。陛下大慈大悲,为了大睿国,他这么多年连自己都牺牲了,岂会对我这个小小的三公子起什么杀心?反倒是我们若是自己先慌乱,背叛到摩尔国内,那么不但让我们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也做实了父王起兵谋反的罪证,孩儿怎能如此去做呢?”

    母后听到此话,本想出口的话又停在了嘴边,她声音细弱,有气无力的嘟囔着:“母后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是王爷就剩你这一个儿子,就算陛下既往不咎,但是你在三王爷手下办事,难道他会留着你性命不成?”

    三公子脸色忽然升腾起一片阴云,语气忽然冷过凛冽的北风:“至于三王爷!母后多虑了。孩儿这次前去,第一件事就是要了他的狗命!”

    母后听得倒吸口冷气,竟然没坐稳跌落在地上,惊得三公子忙起身扶她起身:“孩儿!三王爷诡计多端,你不是他对手!”

    “父王之死,罪魁祸首便是三王。况且母后也知道,即便我不与他作对,他也不会饶过我的。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我有父王亲兵。而三王爷一直没有兵权,此刻立足未稳。父王在北渡口根植多年,趁此机会,替父王报仇,赢得陛下信任,才是我们未来唯一出路。”三公子一改往日花花公子的嘴脸,油腻的脸上少了肥厚的胭粉气,多了几分成熟与老练。

    母后这一起一坐,让脑子打开了一扇门,她不再规劝,只用她消瘦的手抚摸着三公子的脸,恋恋不舍如告别远行不归的家人:“此去不知何时能见,更不知多少凶险,孩儿长大了,母后老了,帮不了孩儿,只能佛前祈祷,心中挂念。母后不想孩儿报什么仇恨,只想孩儿能安全归来,二王爷已经离开,如果孩儿再离开,母后也随你们同去……”

    三公子没有劝说,他无法说些他自己都看不到希望的话。

    母后也不再说话,她只觉得此刻用手感受孩子的温度就是最心安的感觉。

    三公子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他将府上兵壮召集,交给主将统帅,自己挑选几名得力的家丁,选出最好的快马,第一时间直奔中都城而去。

    他与三王爷都在与时间竞赛,他脑海也在飞快的转动,谋划着到中都城后的安排。

    而就在此时,刚刚从十里坡开拔向中都城内的陛下一行人,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章琅三人忽然抱病,各个口吐白沫,口斜眼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