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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乱战

    铁蹄起硝烟,

    春风斩容颜。

    魂散千刀斩,

    可知为谁战?

    一排排人仰马翻,

    一层层死尸遍野。

    八王眼前迷乱,这可是他心中的大睿国?这里本应该是水乡江南,为何变得血流成片?

    比起塞外寒风凛冽,这里的生活本来应该像在人间天堂一般。

    可是七王欲望无限,这些乌合之众又无思考的习惯。

    于是都认为自己代表着正义的一方,都想对对方行使审判权……

    激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了傍晚。

    直到红红的太阳与红红的大地连成一片,不知是鲜血映红了夕阳,还是晚霞将沙场增艳。

    本该温暖祥和的夕阳晚照,已是另一番画面:痛苦的哀嚎让八王感觉头痛欲裂,刺眼的鲜红让八王有些睁不开眼。

    “鸣金收兵!”八王帅旗一展,停止了这场鏖战。

    “八王叔!为何收兵?!”白面少年仰着乌黑的脸,语气中有些抱怨:“七王爷坚持不了多久了,再杀他几个回合,侄儿定能将他擒于马前!”

    八王摇摇头:“七王苦心经营多年,岂是一朝就能打败?士兵死伤太多,你看这战场之上,士兵冲锋在前,用命保护主人,除非你将七王的人斩尽杀绝,否则哪能那么容易将他擒于马前?”

    “杀光又如何?乱臣贼子,不值得可怜!”少年面容狰狞,再不是早晨那个翩翩少年,活脱脱一个恶鬼落凡尘。

    “乌合之众,多是受七王鼓动。别忘了他们也是我大睿国的百姓,七王糊涂,但是有一句说的不错:百姓是水,帝王是舟。杀尽这些百姓,舟又如何前行?更何况我方也损失惨重?”八王看着眼前这位少年,试图降低他暴戾的杀气。

    那少年挑起一侧眉梢,不屑一顾道:“我三王府的人,没有贪生怕死之徒。他们吃着三王爷的俸禄,活是三王爷的人,死是三王爷的鬼。我三王府养他们那么久,不就是让他们上阵杀敌?八王叔和陛下都太过仁慈,怪不得七王会反!”此话一出口,他自己也知道有些僭越,许是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一时没有管住嘴。他马上又变回了早上那个斯文少年,不敢再多言。

    公子虽然跋扈,也知道有些话万不可轻言。然而说出的话,吐出的钉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八王心理就像被猛扎了一剑,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忽然搞不清,七王爷和三王爷,谁才可能是帝国最大的危险。

    八王比起这位白面公子当然还算“老谋深算”,他淡淡一笑,避重就轻道:“三王爷教导有方,手下皆孔武善战,可喜可贺。但是我这些兵将连日跋涉,已是疲惫之师,须得修整一番再战。”

    公子因为刚才的冒失,此时已经收敛不少,也便只好赞同:“一切皆听八王叔安排。”

    七王此刻心理也五味杂陈,他的性格宁折不弯,在他眼中,三王爷才是睿国毒瘤,他替天行道反成了背叛。他自恃能力超群,陛下之后只有他才能让睿国力往狂澜,登上中土大陆之巅。然而陛下与八王这种“软弱”的人,竟然分不清是非黑白,让三王那种毒瘤继续危害,总有一天,他们能够明白,这个帝国,最忠心的是他七王爷!

    说不明白,那就以血祭旗,用自己这条命,让他们认清事实;用百姓心愿,佐证自己一片初心。

    七王回到营寨,疲惫不堪,这时旁边的一人来报:“二王爷回信了。”

    七王看过二王爷的密信,气得一把将坐塌上的茶盏悉数打翻在地,惊的左右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

    二王在信中洋洋洒洒的夸赞七王大义凛然,又说睿国独有七王是未来之希望,如此种种废话连篇,直到文末才道明真相:“七弟所言派兵支援一事,兄考虑再三,不如为兄直接出兵中都城,八王见中都被围,必然无心恋战,回师解围之际,七弟便可乘胜追击。如此左右夹击,光复大业可成!”

    七王性格急躁,恃才傲物,因此看不起三王爷躲在背后的阴险招数。他一辈子都想证明自己的才能,最佳状态是名正言顺的得到皇位的继承。

    他在洛北省苦心经营,着实让这里过得更加富裕平安,他觉得自己的功绩需要被展现,被肯定,被认可为下一任帝王的不二人选。

    然则当今陛下心在品川,对洛北的变化似乎完全无感。而他急躁的性格自然容易走极端,他闹来闹去,只想反藩王,却从来没有想颠覆政权。

    二王的信巧言善辩,明面上对他夸夸其谈,实则自立为王的意味早已隐藏在字里行间。

    七王大呼上当受骗,自己背上叛变的骂名,又被二王直捣黄龙的计谋所暗算。

    现在则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可笑,如今看来,前些日在十里坡归西的匪首不就是七王此时遭遇的预演?

    因果有循环,差的不过是时间。

    他埋下了一笔债,还没来得及还,就已经成了另一场博弈的盘中之餐。

    此刻的行军大帐之中,没有七王府内那座安静小屋子让他躲藏,让他添伤。有的只有沙场上的真刀真枪,伤兵满营。

    七王忽然陷入迷茫:自己的做法是否真的错了?为何虚伪的三王和二王现在过得越来越顺当,自己苦心经营换来的只有满身的伤?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八王军队士气正盛,不如我们南撤洛城,择机反攻……”七王的谋士察言观色许久,看着七王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试探着劝诫道。

    七王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硬刚。

    ‘既然大家都玩阴的,那我又何必冲在前面挡枪?’七王脑子并不笨,很快调整了思维方向,吩咐道:“传我命令,大军即刻休整,今夜三更,拔寨移师洛城。”

    七王亲笔给二王爷回了封信,内容颇为“诚恳”:“王兄明鉴,用兵如神,只可惜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为了给二王兄争取足够的战略时间,臣弟愿意诱敌深入,拖住八王回师京城。臣弟于洛北遥祝王兄旗开得胜,早日破城。”

    当晚,七王军队悄悄撤退,一口气直接南撤到了罗松江边,江的对岸便是钱国的领土。

    七王打算背水一战,当然撤退途中他早为自己的后路做好打算。能在权力场上角逐,必须有狡兔三窟的方案。钱国接应的兵船早已潜伏在对岸,如果战胜八王,七王则重新入主中原;倘若战败,则乘船逃亡钱国避难。

    只可惜他手下几万兵壮,还在磨刀霍霍,发誓要为七王死战,而那接应的钱国战船,却只能容得下七王身边的几百个人……

    与此同时,北渡口二王军营。

    二王爷看到七王回信后心中暗喜,他害怕七王来信骂他临时改变主意,没有与自己共同去洛北阻击八王。现在看来,自己的七弟还真是一个头脑发热的“钢铁直男”。

    二王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无人怀疑,并不全是因为他隐忍得好。几位王爷从出生后一起长大,彼此的情报信息更是将对方从心理到生理,从生活到八卦研究个透,之所以他在北渡口如此“折腾”还能不被发现,全然是因为走到现在并非他真心所愿。

    人的本来面目不需要伪装就会让人相信。

    二王本来的打算是就是潜心经营北渡口,为了大睿国的平安,一心守边。

    只是几年之前,突然一位“仙女”下凡,频频授意他天命难违之类的信念。

    他本来还很抵触,但是人很怕超自然的现象给自己使命感,于是在“仙女”的“教唆”之下,他担负起“替天行道”的使命。

    二王第一次见到仙女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当晚二王喝得微醺,北渡口的工程刚刚完成,皇帝陛下特赐美酒佳宴,二王重赏各位有功之臣。

    推杯换盏之后,二王因为喝得有些上头,所以自己出来透透气。本来陪同的人员一直跟在身后,但是二王此时此刻非常想自己静一静,于是将这些人都留在了院内,只自己单身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仲夏之夜,夜晚的玉龙江畔,江水倒映着幽幽河汉。

    二王站在江边,眺望天上明月,感受晚风轻轻拂过自己的脸。

    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了江上扁舟一叶,舟上亭亭玉立一美人。

    二王揉了揉眼,这炎炎夏日夜晚,滔滔玉龙江中哪里来得一位少女美若天仙?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少女飞身跃起,竟然慢慢飘到二王面前。

    美女当前,二王没有任何的紧张和不安,他完全沉醉于对方貌美的容颜。

    仙女对二王说,每一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上都应该有自己的责任,二王爷的责任就是拯救睿国大业。

    二王慌张申辩:“仙女来自何方?不可如此乱讲!拯救睿国有当今圣上,我的责任是驻守北疆。”

    仙女道:“我是上天派到人间的信使。陛下威武,但是陛下孤掌难鸣,睿国是上天选中的国家,为了让这片国土长治久安,不能单单依靠陛下,还需要几位天选之人,而您就是上天选中的其中一人。”

    二王爷将信将疑:“如何相信你是上天选择的信使,其他天选之人还有哪些?”

    仙女并未回答,只是轻轻一笑,忽然化作一阵凡尘,消失不见。

    二王再喊,也不见仙女再现。

    当晚回到王府之中,仙女又在梦中重现,二王忽然惊醒,发现已经一身冷汗。

    他无心睡眠,独自走出房间,又见仙女站在院落中间。

    仙女细声细语地说道:“二王爷如若不信,不如试试我的预言,明日午时三刻,我将把太阳带离人间,一刻钟后再让阳光重现。”仙女说完,又消失不见。

    二王将信将疑,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直到第二天午间,他不时望着天空发呆,这太阳看似与每天无异,而且今天看似比每天更加的巨大且浑圆。

    午时三刻刚到,太阳开始少了个边,很快变成一半,接着世界完全黑暗……

    一刻钟后,阳光再满人间,二王彻底惊呆。

    当晚,午夜。

    二王又来到江边,仙女又从扁舟中轻轻飘来。

    “为何选择我?还有哪些人是天选之人?”二王爷毫无疑问已经相信了仙女的身份,但是脑海里还有无数疑问。

    “天机不可泄露……”就像其他的仙人一样,仙女用这样一句话完全禁止了二王爷的所有疑问。

    接下来的这些年,仙女偶尔会托梦二王,二王就会去江边。而这片江边早被二王设置上了“闲人免进”的招牌。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

    仙女让他修建秘境,他便修建秘境。

    仙女让他联系北辽,他虽不情愿,也暗中联系。

    于是通过北辽越山派,二王与北辽皇帝达成共识。

    直到前些天,仙女突然告诉二王爷——末日审判的时间已经到来。

    秘境大兵,出兵帝都,北辽骑兵,一道出兵汉泽平原,与其一起的还有越山派。

    天下已经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