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剧本（四）
商场大楼，天台，避雨处。
戚左最终还是组装好了那个充气式的汽艇，因为一切的终结还没有来临，它来的太慢了，以至于让他们认为还有求生的可能。
望着覆盖全城，缓缓漫延而上的黑色液体，叶筱朦不解道：
“来天台干嘛？来天台还得淋雨，难道要等着潮水漫延到这里再出发吗？”
“难道从窗户出发吗？大小不够的。至于淋雨，我们现在在室内。”
戚左正在使用充气器给船身充气，解释道。
“这个橡皮艇能承受那黑糊糊的液体吗？”叶筱朦望了船身一眼，表达深深的怀疑。
“【冥岚】导致的分子变异是有限的，你不用了解太多，你可以理解为，它只是改变了海水的外观而已。”
即便还是不太相信，叶筱朦还是点了点头，凝视着窗外密集的雨幕。
看了一会，她觉得无聊，转向正在忙碌的戚左：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只要等待。”戚左摇头。
叶筱朦“嘁”了一声，又在天台的小房间里转悠了几圈。
“要帮你把钢琴搬上来吗？”戚左开玩笑道。
叶筱朦像没听到一样，根本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道：
“对了，当时没来得及问，那个铺设盲道的衍生物，你说图鉴里没有记录，怎么回事啊？”
她当时忙着无声从背后绞死老板，没空注意盲道几乎纵横着覆盖了整个书店的面积，等她快速完成伪装后，她才惊讶于面前的景象。
好在四眼儿为了保护老板，没有在收银处那片区域铺设盲道。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那个衍生物的确没有记载，或者记载缺失了，属于空缺的序号；二是这个衍生物的序号超过了2000，超过这个序号的衍生物，一定具备‘特殊’的特性，换句话说，它们无法被正常的召唤手段所衍生，只能由衍生物来衍生。”
“啊，就是‘特殊召唤’？”
“嗯……我不能准确地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么说当然没问题。”
“哈哈，这是一个卡牌游戏里面的关键字，就是代表间接的召唤，不能被直接召唤出来的意思。”
“哦，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玩游戏。”
戚左评价道，没有否定她的比喻。
“那【冥岚】呢？”叶筱朦忽又问道。
“既然你都知道它的命名，那它自然属于2000号以内。”戚左回答。
“那么厉害也只是‘2000’以内吗？还有就是，2000以上就没有名字了吗？”
戚左完成了充气，那个汽艇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不过仓库那种卷帘门占据的面积很大，把它运出去倒不是难事。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序号并不决定衍生物的能力强度，只是表明了记录的顺序，虽然白心会对编号进行过微调，但那只是为了方便查阅和归类而做出的改动。另外，2000号以上的命名不在衍生图鉴中记录，但并不代表命名不存在，只是相对隐秘而已。”
“哦，明白了。”叶筱朦点了点头，“你懂的还挺多。”
“轮到我问你了，叶筱朦。”戚左忽然抬头，“我姑且相信你刚刚说的话，你说这个世界的发展都是几个作者的小说接龙，在你看来，我和这个世界都是虚构的么？”
“是啊，主办方称之为游戏。”叶筱朦道。
“闻所未闻，难道我认知的一切都被高维主宰了吗……”
戚左陷入了沉思，联想到忽然出现的【冥岚】，联想到这个难以完全用现有认知解释的女孩，即使是“老叶的作品”也不行。
只要是被衍生物基因污染的人类，便会迅速丧失人类的自我意识而变为行尸走肉，必须植入愈发完善的人工智能才能弥补这个先天的缺陷。但这个女孩，被证明是衍生人，却具备了当前人工智能所缺乏的情感因素，甚至是艺术细胞，这令他尤其费解。
“‘某所’……其实衍生教对这两个字是有记载的，不过似乎并没有价值。”戚左顿了顿，“‘某所’就只是‘某处’的意思而已，衍生教认为衍生物源自于‘某处’，源自于‘某所’，也许你所坠入的地方就是衍生物的起源……”
“真的吗？”叶筱朦激动了一下，又回归黯然，因为某所很难揣度，戚左的描述只是给这个空间又新增了几分神秘而已。
因为某所的存在，她无法判断何为真实了，她可能进入到任何被称作“游戏”的世界，被各种不真实的记忆所左右，被各种疑似是“世界观”的东西蒙蔽。
她不再认为那个剧本的故事是某个正在发生的事件了，所谓“父母被困在孤岛上”的荒唐设定，她更宁愿相信那只是由小说接龙游戏构建的一个故事而已。
这个世界与上场游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主角换成了自己罢了，从她被诱惑离开那个包厢时，她就已经输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她到底能追寻到什么呢？
“怎么不说话？”戚左有些疑惑。
叶筱朦缓过神来，意识到戚左刚才可能说了一大段，尴尬地笑了笑。
“可惜你没把信纸带出来，这样我就能知道那些‘作者’写了些什么。”戚左道。
“没事的吧，我们不就打算回到那个剧院嘛。”
“原谅我质疑它的真实性，因为根据你的描述，在你的认知内它是存在的，但一旦有我的介入，恐怕就不一定了。”戚左说着搬起了那个汽艇，说道：“帮我一把。”
叶筱朦闻言哦了一声，立即迎上前去给戚左搭了把手，帮着把充好气的橡皮汽艇搬到了户外。
室外依旧是瓢泼大雨，极速下坠的雨幕模糊了视线。
黑色潮水此刻也几乎要吞没到大楼的最高层。
叶筱朦撑起了从底层超市早就准备好的伞，遮挡了两人头顶因为【冥岚】而变得有些古怪的雨滴。
“故事讲到哪里了？”透过雨声，戚左抬高了声音，“你看到的最后，那个小说接龙的故事讲到哪里了？”
“故事啊，讲到……”
叶筱朦回想着先前在包厢里看到的一切演绎，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疏忽了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向戚左提及。
“【时侍】，是2000号以内的衍生物吗？”
既然这出自其他玩家的，叶筱朦想，那大概率是来自《衍生图鉴》的参考，主办方为了小说创作的合理性，肯定会设法给那三位玩家留下类似的参考的。
既然出自《衍生图鉴》，且拥有命名，应该就是2000序号以下了，叶筱朦猜测道。
“你说什么？”戚左面色惨白，好像听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
“你怎么了？”叶筱朦意识到不对劲，也有些紧张。
“你是说……【时侍】？”戚左止不住地发颤。
“时侍……时侍……”
戚左顿时失去力气，他松开了手，任凭汽艇滑倒在地上溅起水花，他无力地跪坐到了地上。
“到底怎么啦？”叶筱朦觉得自己的疏忽也许酿成了大错。
“时侍怎么了？”戚左克制住颤抖的牙床，艰难开口道。
“有一个少年，接到了白心会的任务，要去给【时侍】运送……饲料？”叶筱朦叙述道。
“结束了。”戚左注视着楼梯间倒灌而上的液体，注视着焦黑色的，快要与天台齐平的潮水，绝望道：
“应该如何收场？”
戚左最终还是组装好了那个充气式的汽艇，因为一切的终结还没有来临，它来的太慢了，以至于让他们认为还有求生的可能。
望着覆盖全城，缓缓漫延而上的黑色液体，叶筱朦不解道：
“来天台干嘛？来天台还得淋雨，难道要等着潮水漫延到这里再出发吗？”
“难道从窗户出发吗？大小不够的。至于淋雨，我们现在在室内。”
戚左正在使用充气器给船身充气，解释道。
“这个橡皮艇能承受那黑糊糊的液体吗？”叶筱朦望了船身一眼，表达深深的怀疑。
“【冥岚】导致的分子变异是有限的，你不用了解太多，你可以理解为，它只是改变了海水的外观而已。”
即便还是不太相信，叶筱朦还是点了点头，凝视着窗外密集的雨幕。
看了一会，她觉得无聊，转向正在忙碌的戚左：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只要等待。”戚左摇头。
叶筱朦“嘁”了一声，又在天台的小房间里转悠了几圈。
“要帮你把钢琴搬上来吗？”戚左开玩笑道。
叶筱朦像没听到一样，根本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道：
“对了，当时没来得及问，那个铺设盲道的衍生物，你说图鉴里没有记录，怎么回事啊？”
她当时忙着无声从背后绞死老板，没空注意盲道几乎纵横着覆盖了整个书店的面积，等她快速完成伪装后，她才惊讶于面前的景象。
好在四眼儿为了保护老板，没有在收银处那片区域铺设盲道。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那个衍生物的确没有记载，或者记载缺失了，属于空缺的序号；二是这个衍生物的序号超过了2000，超过这个序号的衍生物，一定具备‘特殊’的特性，换句话说，它们无法被正常的召唤手段所衍生，只能由衍生物来衍生。”
“啊，就是‘特殊召唤’？”
“嗯……我不能准确地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么说当然没问题。”
“哈哈，这是一个卡牌游戏里面的关键字，就是代表间接的召唤，不能被直接召唤出来的意思。”
“哦，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玩游戏。”
戚左评价道，没有否定她的比喻。
“那【冥岚】呢？”叶筱朦忽又问道。
“既然你都知道它的命名，那它自然属于2000号以内。”戚左回答。
“那么厉害也只是‘2000’以内吗？还有就是，2000以上就没有名字了吗？”
戚左完成了充气，那个汽艇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不过仓库那种卷帘门占据的面积很大，把它运出去倒不是难事。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序号并不决定衍生物的能力强度，只是表明了记录的顺序，虽然白心会对编号进行过微调，但那只是为了方便查阅和归类而做出的改动。另外，2000号以上的命名不在衍生图鉴中记录，但并不代表命名不存在，只是相对隐秘而已。”
“哦，明白了。”叶筱朦点了点头，“你懂的还挺多。”
“轮到我问你了，叶筱朦。”戚左忽然抬头，“我姑且相信你刚刚说的话，你说这个世界的发展都是几个作者的小说接龙，在你看来，我和这个世界都是虚构的么？”
“是啊，主办方称之为游戏。”叶筱朦道。
“闻所未闻，难道我认知的一切都被高维主宰了吗……”
戚左陷入了沉思，联想到忽然出现的【冥岚】，联想到这个难以完全用现有认知解释的女孩，即使是“老叶的作品”也不行。
只要是被衍生物基因污染的人类，便会迅速丧失人类的自我意识而变为行尸走肉，必须植入愈发完善的人工智能才能弥补这个先天的缺陷。但这个女孩，被证明是衍生人，却具备了当前人工智能所缺乏的情感因素，甚至是艺术细胞，这令他尤其费解。
“‘某所’……其实衍生教对这两个字是有记载的，不过似乎并没有价值。”戚左顿了顿，“‘某所’就只是‘某处’的意思而已，衍生教认为衍生物源自于‘某处’，源自于‘某所’，也许你所坠入的地方就是衍生物的起源……”
“真的吗？”叶筱朦激动了一下，又回归黯然，因为某所很难揣度，戚左的描述只是给这个空间又新增了几分神秘而已。
因为某所的存在，她无法判断何为真实了，她可能进入到任何被称作“游戏”的世界，被各种不真实的记忆所左右，被各种疑似是“世界观”的东西蒙蔽。
她不再认为那个剧本的故事是某个正在发生的事件了，所谓“父母被困在孤岛上”的荒唐设定，她更宁愿相信那只是由小说接龙游戏构建的一个故事而已。
这个世界与上场游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主角换成了自己罢了，从她被诱惑离开那个包厢时，她就已经输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她到底能追寻到什么呢？
“怎么不说话？”戚左有些疑惑。
叶筱朦缓过神来，意识到戚左刚才可能说了一大段，尴尬地笑了笑。
“可惜你没把信纸带出来，这样我就能知道那些‘作者’写了些什么。”戚左道。
“没事的吧，我们不就打算回到那个剧院嘛。”
“原谅我质疑它的真实性，因为根据你的描述，在你的认知内它是存在的，但一旦有我的介入，恐怕就不一定了。”戚左说着搬起了那个汽艇，说道：“帮我一把。”
叶筱朦闻言哦了一声，立即迎上前去给戚左搭了把手，帮着把充好气的橡皮汽艇搬到了户外。
室外依旧是瓢泼大雨，极速下坠的雨幕模糊了视线。
黑色潮水此刻也几乎要吞没到大楼的最高层。
叶筱朦撑起了从底层超市早就准备好的伞，遮挡了两人头顶因为【冥岚】而变得有些古怪的雨滴。
“故事讲到哪里了？”透过雨声，戚左抬高了声音，“你看到的最后，那个小说接龙的故事讲到哪里了？”
“故事啊，讲到……”
叶筱朦回想着先前在包厢里看到的一切演绎，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疏忽了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向戚左提及。
“【时侍】，是2000号以内的衍生物吗？”
既然这出自其他玩家的，叶筱朦想，那大概率是来自《衍生图鉴》的参考，主办方为了小说创作的合理性，肯定会设法给那三位玩家留下类似的参考的。
既然出自《衍生图鉴》，且拥有命名，应该就是2000序号以下了，叶筱朦猜测道。
“你说什么？”戚左面色惨白，好像听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
“你怎么了？”叶筱朦意识到不对劲，也有些紧张。
“你是说……【时侍】？”戚左止不住地发颤。
“时侍……时侍……”
戚左顿时失去力气，他松开了手，任凭汽艇滑倒在地上溅起水花，他无力地跪坐到了地上。
“到底怎么啦？”叶筱朦觉得自己的疏忽也许酿成了大错。
“时侍怎么了？”戚左克制住颤抖的牙床，艰难开口道。
“有一个少年，接到了白心会的任务，要去给【时侍】运送……饲料？”叶筱朦叙述道。
“结束了。”戚左注视着楼梯间倒灌而上的液体，注视着焦黑色的，快要与天台齐平的潮水，绝望道：
“应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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