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莫说别的地方，单上京城内裘九郎的铺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里头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手下人才济济，怎得我最适合？”

    孟行见李曦年皱了眉头，解释道：“裘田盛曾有过叫你接管几家钱庄的想法，被你婉拒了，但他手底下有几人知道此事。”

    “噢……是吗？他今日这般想，明日那般想，谁会在意一个人一时的想法。”

    “我在意。”孟行道：“且对我而言，足够了。”

    他满脸笃定李曦年会答应他的神情，着实让李曦年有些不快。

    李曦年道：“可惜我也有自己的铺子，虽小，但也足够让我忙的没有腾出手来的功夫。”

    孟行了然，道：“那便……请回吧……”

    他说着，唤了孟元过来，示意他带上裘田盛，转身竟真的往山下而去。

    孟元扯着裘田盛的衣襟跟了没几步就被李曦年拦了下。

    “敢问阁下要带他去哪？”

    孟元未答，只是停在了原地，看着李曦年身后的身影，等待孟行发话。

    李曦年见状转了身，提声朝仍继续前行的孟行：“孟郎君如今将人虐成这副模样，可知是犯了哪条律法？”

    “哦？”

    孟行闻声停步转了身，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曦年。

    “那你可知，当年在这忘忧亭将漠北府出卖之人是犯了哪条律法？他的女儿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可漠北府统将的幺子却没了，你说，你活着，是不是也犯了哪条律法？”

    尽管李曦年早就知道，约她来此之人必是知晓那段旧事的，可当孟行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之后，她还是瞬时浑身一颤。

    李曦年未言，只是紧紧地盯着孟行。

    孟行亦未言，却是笑着看她。

    他并不想提起这件事，今日约她来这里的目的也并非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只是方才不知为何，有些忍不住。

    “你从云州回到上京那日，遇见的那位郎君可还有印象？”

    孟行直接摊开来讲：“他叫顾梓尘，明州怀县人士，今年科举的二甲三十六名，现住迎春坊。其父顾明生同上京的裘九郎一般，是明州首屈一指的商贾，顾明生有一胞弟，年纪轻轻便去了，但留有一女寄养在顾明生名下，今年十七岁，唤做顾念染，乳名宝儿。”

    宝儿……

    李曦年心中一阵波澜。

    对于旁的事她可能记性不好，但那日遇见的那个人，莫名让她感觉熟悉，加之那人的表情复杂，似乎隐隐约约想隐藏什么，所以李曦年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那声“宝儿”，她也记得。

    “她在哪？可还活着？”

    李曦年下意识问出口，又想到自己原本的身体已然成了一颗珠子，顾念染的魂魄又能去何处呢？

    孟行未答，只是转身往山下而去，李曦年急忙疾步拦在他身前。

    “郎君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我还想听，作为交换……我愿意答应郎君的任何条件。”

    于是这二人又重新坐回了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