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如同数十年的每一天一般，太阳从大陆的地表线升起，窗前，树立在漆黑泊油路上的翠绿柏树，笔直分叉的树枝，未曾有过岁月的痕迹。

    “数年，还是十数年？来到这”……“今天星期几来着”，“今天好像是星期一”，“”这冬日。还有点不舒服”，坐在窗前杵着木棍支着窗台轻轻摇晃藤椅上的杨纯想着。

    房间的温度让杨纯有点闹心，杨纯喊到“小文”，没人应到。杨纯费力再次喊到“小文”、“小文……”

    穿着碎花衣服的中年女子走到藤椅附近，“诶，杨老，您有什么需要做的。”。杨纯咽了咽，喉结缓慢地移动。“我啊，温度不舒服，你，降低—降低下温度，补补水汽也行”。小文回到侧室把窗户打开，拿起扇子走到老人身旁，轻轻浮动扇叶。“这样好点吗？”。老人微微点头，细如蚊呐的“嗯”。

    ……

    “嘎吱”，另外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中年妇女提着菜，走进厨房。

    黄昏渐渐消退。中年妇女问老人“今夜也在阳台上休息吗”，“晚上也在这里休息吗”，老人回过神，望着妇女，停顿一会，微微点头，“嗯”。

    夜是静默的，深邃的。杨纯在这一天的晚上望着很远，远到漆黑的夜有了形体，在那没有灯光的地方吞噬了光线和峰峦。

    夜越来越深，藤椅上响起微弱的鼾声，两个妇女轻轻抬动藤椅端坐的椅面，抬到床边上，按动玄关，两人抬着将藤椅缓慢放平，两人再合力将老人抬到床上。

    橘红的圆日从地平线升起，微弱的光芒照耀在厨房的玻璃上，圆圆的白光灯下，炒锅厨具整齐摆放，墨绿妇人弄好早饭，碎花妇人走到床边，轻拍老人的手背。“杨老—杨老——杨老———”，伸出双指放在鼻子下，没有感受到呼吸，右手摸出长长窄窄的镜子，左手拿着镜子探在鼻子下，没有起雾。妇人摸出手机，打通电话，电话里响起一道成熟男子的声音：“什么事情”，“杨先生去世了”。。。。。嘟～嘟。“你们先处理好，我星期天回来。”。

    每周都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日，相似于流水旁不变的静物—石块和树木。

    素白的花圈下，尧黑的棺材里面蓝色锦绣包裹着杨纯的躯体，挺拔的身躯，稀疏银发，安详面目上有着河谷一般深的皱纹。

    在棺材前，身穿素色袈裟的和尚，敲打木鱼，低声吟唱：“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哆。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眈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谛……”

    老人家属排列在两侧，漆黑的西装，冷酷的大人，拘谨的小孩。

    漂浮在躯壳上方的杨纯望着也听着。慢慢飘散失去了形体线条。化作一点荧光汇入一条流淌的光河。

    在不知所处空间为何处，没有时间的光河里，这粒荧光跟随着大大小小的光粒向着前，不曾回头，一直在远行。

    ……

    “吾儿，你在哪”，地下暗河，一只满是毛发的手，“咔嚓、咔嚓……”，穿过层层岩石壁层，落入暗河水里。蓝色火焰形状的气息覆盖在长满毛发的手，跨过时空，在虚无之地十数条流逝方向不一的、由无数荧光组成的光河上方空间破开，形成一块碎玻璃片似的破口，五彩斑斓的黑色亮斑在破口四周流淌。亮斑汇聚后发出电光，将巨手上被劈中的地方，一片结块的毛发，越加发黑的死皮。瘆人的空响在这空间水波似的传递到深处。

    满是毛发的巨掌在光河里抓捞寻找着。一颗颗光粒受到影响，被拨动四射然后回落到不同的光河，各大光河如磁铁吸附铁块，牢牢地抓着虚无的空间底盘，井然有序地朝前流逝……

    寻找未果，悲鸣的巨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