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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阿爹

    易苓昕没有理会元天逸,径直地往出走,元天逸却叫住了她:“离开吧!隐姓埋名过一段安稳的人生,若你愿意,也可以带着太傅一起走。”

    易苓昕冷笑了一声:“我的人生凭什么要听从殿下的安排?”

    元天逸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离开之前叫了成璐为易苓昕梳洗装扮。

    易苓昕坐在梳妆台前出神,十一年前,年仅六岁的她被迫与父母亲人分离,在大梁王室习武的四年,她结实了太子萧毅清。七年前,王后宁安好不容易才允许自己与阿爹阿娘他们相见的机会,可不知怎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山洞里了,易苓昕阴差阳错的被孙允所救,而后在尚书府长大,易苓昕始终铭记尚书府七年的养育之恩。或许,从出生那刻起,她的人生便被安排好了,你以为她不想离开吗?可若她真的离开了,阿爹阿娘该怎么办?阿兄易林森又该怎么办?若她离开了,受难的便是他们。易苓昕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往下走。

    辰时,楚弘坐于厅前,元天逸和孙允则坐于一侧。易苓昕身着淡粉色衣裙缓缓走上厅前来,四人脸上皆有笑意。走到楚弘面前,易苓昕微微提起裙摆跪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却不见了踪迹,她有些哽咽了。易苓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上。

    楚弘看着易苓昕,脸上也没了笑意,而后将脸颊微微偏向一侧,眼眶有些泛红了。七年未见,他在女儿的成长中缺席了,楚弘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易苓昕低着头蹙了蹙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双亲。今日,她本该在大梁与阿爹阿娘团聚的,却在长安辰王府里认他人为父。分别十一年之久,易苓昕或许不再记得易城和孙歌的模样,可她曾无数次梦到他们,梦中的他们会相见,却总是渐渐变远,她永远无法与他们相拥。

    想到这儿,易苓昕再也绷不住了,她跪着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后扑进了楚弘的怀里抱住了他。

    “阿爹!”

    眼泪和这两个字一起倾泻而出,这两个字不仅替楚小七了了心愿,更是道尽了自己对亲身爹娘的思念。楚弘和易苓昕抱着哭得泣不成声,楚弘也会宠溺地摸摸易苓昕的头来安慰她。

    一旁的元天逸和孙允下意识对视了片刻后又各自的低下了头。他们知晓易苓昕的身世和过往,亦知晓此刻的易苓昕不过是把楚弘当做了自己的身生父亲易城。“阿爹”二字足以道尽了孤身漂泊十余年的辛酸和苦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易苓昕的情绪终于缓和了许多,楚宏替她擦去了脸颊的泪:“孩子,为父曾亏欠你良多,你受苦了!”

    易苓昕一面抽泣,一面摇了摇头。

    “只要是吾儿想要的,为父定拼上性命为你寻得。”

    “真的吗?”易苓昕抬起头来,用含着泪的眼睛看着楚弘,“我想您一直陪着我。此生,我不想再流浪了!”

    楚弘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易苓昕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笑的心酸,眼泪又一次划出了眼角。

    易苓昕在楚弘的怀里抽泣着,她合起眼睛,小声地问道:“十七岁的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楚弘摸着易苓昕的脑袋:“傻孩子,你一直都是阿爹的唯一,是我们所有的期望和骄傲。”

    易苓昕在楚弘怀里笑得出声,她开心不是因为她成功顶替了楚小七的身份,而是她寻回了阿爹,即使他并不是她的生身父亲易城。

    楚弘找到了女儿,易苓昕与家人团聚,元天逸是打心眼里替他们开心。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泪人欲言又止,竟不忍心打扰这份美好。

    楚弘似乎看出了元天逸有话要说,便拍了拍易苓昕的肩膀示意她起身站好。

    元天逸站了起来,恭贺楚弘父女团圆:“陛下的意思是恩师久居长安,既与千金团聚,不如就在长安常住吧!王府会寻一处宅院,小七姑娘膝下承欢,恩师方可安度晚年。但晚辈觉得是去是留得看恩师的意愿,恩师若是想离京,辰王府也会送你们离开。”

    楚弘看向易苓昕,他将决定权交给了她,此生,他只做女儿想做的事。

    易苓昕还沉浸在与“阿爹”团聚的喜悦之中,楚弘看向她的眼神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离开?这是易苓昕做梦都想的事情,她想和带着阿爹易城阿娘孙歌和兄长易林森远离乱世的纷纷扰扰,可是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因为她还没找到他们。

    楚弘似乎看出了易苓昕的犹豫,以为她不愿意离开长安,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元天逸。元天逸也答应给他们一些时间考虑。

    易苓昕备了几道楚弘爱吃的小菜,便邀了元天逸和孙允一起去尝尝。易苓昕挽着“阿爹”走在最前面。

    孙允正要跟着离开,元天逸却说道:“方才看义兄的眼神,你是不是知晓什么?”

    孙允环顾了四周,然后低声说道:“不错!她并不是楚小七,也并非中原人士。”

    元天逸猛地抬起了眼睑,孙允他一定是知道易苓昕的身份,那么她的危险岂不是多一分?

    孙允见元天逸不说话,立即抓住了他的胳膊:“殿下可否看在我们结拜多年的情分上,不要拆穿她?”

    元天逸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脏总算是安定了一分,他假装毫不知情地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你为之犯此欺君之罪来保她?”

    “殿下不也知道她并非太傅楚弘之女吗?”孙允反问道。

    元天逸没有接孙允的话茬,继续追问道:“本王看着太傅与她都相认不禁动容,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这让本王想起了母妃!”

    孙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和你一样,最重要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她。七年前,殿下的母妃卫贵嫔死于非命,殿下对此事一直无法释怀,甚至不惜千里奔波去大梁寻仇。可殿下还记得是怎么逃脱的嘛?救你的那对夫妇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你离开。”

    孙允果然知道易苓昕的真实身份,这让元天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故作惊讶地问道:“原来,我才是那个真正亏欠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