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疯子
午后，孙歌和孙尚一起坐在石桌前整理草药。院外有几个荷着锄头的农夫路过，望着石桌前的父女两人。
“听说了吗？孙尚为了钱，竟将十来岁的女儿送进了宫。”
“可怜的女娃娃，出生时便没了生母，孙尚一个人带着女儿本就不容易，又还收留了一个孤女。”
“就算是没钱，也应该把这个捡来的娃送出去，咋还把亲生女儿送走了？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这孙尚整日痴迷于采药制药，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否则也不会把唯一的亲生女儿送出去啊！”
“唉，你说，他都疯了，为啥还会有人来找一个疯子看病呢？”
……
年仅十岁的孙歌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拿起一片叶子放在了眼前，她起头来望向苍穹：“义父，我想禾儿了，您说她现在过得好吗？”
孙尚抬头起来望着孙歌稚嫩的脸庞：“我也想她了。”
孙歌低下头来小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否则禾儿便不用离开了。”
孙歌本是一名弃婴，孙尚便收留了她与刚刚出生的女儿孙禾作伴，并为她起名为孙歌。不幸妻子过世，只留下这两个女孩和孙尚三人。孙尚热衷学医，时常上山采集草药，他们一起挑拣、晾晒、制药，甚至亲自试药……可并没有多少病人会找他看病，他们父女三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有时也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孙歌是一个勤劳刻苦的孩子，孙尚也常说她在医学方面的造诣要比亲生女儿孙禾强上许多。
前些日子，皇帝元焘携皇后宁氏来代州体察民情，恰巧碰到了刚采完草药的父女三人，两个孩子饿得都直不起腰了，宁氏便将手里的半包酥饼全都分给了他们。孙禾高兴地接过酥饼：“这个姨娘真好！”
帝后二人心悦，便提议去孙家坐坐。孙尚并不知这两位“恩人”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心生畏惧。回到家后，孙禾便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石桌凳请他们坐下，宁氏看着孙禾心生欢喜，又看见孙家如此贫穷，便说出了真实身份，还提议要带着她回宫。
孙尚和孙歌自然是不肯的，表示就算过着苦日子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孙禾起初也是不肯的，她是喜欢宁氏，可这份喜欢在跟父亲分离的前提下便不值一提。宁氏表示虽两个儿子，却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可惜过了生育的年龄。如今宁氏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说若孙尚同意将孙禾送去宫里，必定会好好待她，还会让孙尚过上不错的日子。
就算元焘和宁氏说破了天，孙尚也是不肯将女儿送给宁氏的。可孙禾却有些心动了，十年里她受够了挨饿受冻的日子，如今可以享福了，为什么不要呢？
孙尚被女儿说动了，可他还是不忍与女儿分离，元焘便说孙尚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入宫。
孙禾却不答应了，她抢先拒绝了：“阿爹的志向是治病救人。若是入宫，只会说是女儿耽误了您的志向。”
孙尚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孙禾会说出这份话。他是没有想过去皇宫，可这一切并不该由女儿说出，只因为孙禾透露着对父亲的抱怨。元焘也被孙禾的话惊到了，便退一步说孙尚可随时入宫看望女儿。
还没等孙尚反应过来，孙禾又一次抢在了前面说道：“阿爹也不必来看我，您一向不是说孙歌比女儿更适合学医吗？就让她代替我做您的女儿吧！”
说罢，孙禾便赌气走出了门，元焘赏赐了孙尚黄金百两后带着宁氏和孙禾离开了。
孙尚跟着走了出去，朝着孙禾大声说道：“禾儿，阿爹不是这个意思。可你若是想跟着陛下和皇后娘娘去宫里，那就去吧！”
“义父!”
孙歌用小手拽了拽孙尚的袖口，瞬间将孙尚拉回了现实。孙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别叫我义父了，就唤作‘阿爹’吧！”
“啊？真的吗？”孙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尚，“可我并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更何况禾儿知道了也是会伤心的。”
孙尚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我对你和禾儿都是一样的。如今禾儿跟着皇后娘娘入了宫，就只剩这一个女儿陪着阿爹了。”
看孙尚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孙歌便跪在他的面前磕了头：“阿爹！”
孙尚笑着作答，然后将孙歌扶了起来。孙歌伸出她小小的胳膊抱着孙尚：“那我们一起去长安看望禾儿吧！”
元焘皇帝是答应了他们可随时入宫探望孙禾，可入宫二字谈何容易？长安远在千里之外，仅凭他们父女二人，还没被累死便已经饿死在途中了。皇帝的确给了他们百两黄金，可孙尚一直好好收着那些银子，即使日子再艰难，也从未想过使用这些它。否则真得就成他卖了亲生女儿了，尽管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孙歌年纪尚小，哪里会懂得这些呢。她能做的就是跟着阿爹上山采药，挑拣，晾晒，制药……所识的字也是少得可怜。可孙尚之所以同意皇后带走孙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她在宫里接受好的教导。孙尚才不是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倡导者呢，他虽没多少学识，却想将所会不多的东西通通传授给孙歌。
孙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孙尚问道：“阿爹，大家怎么都说您是疯子？”
孙尚叹了口气：“因为阿爹的前半生一无是处……”
孙歌打断了他的话：“哪里一无是处了，阿爹治病救人，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只是我不懂那些说您是疯子的人，为什么还会找您来看病呢？”
“听说了吗？孙尚为了钱，竟将十来岁的女儿送进了宫。”
“可怜的女娃娃，出生时便没了生母，孙尚一个人带着女儿本就不容易，又还收留了一个孤女。”
“就算是没钱，也应该把这个捡来的娃送出去，咋还把亲生女儿送走了？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这孙尚整日痴迷于采药制药，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否则也不会把唯一的亲生女儿送出去啊！”
“唉，你说，他都疯了，为啥还会有人来找一个疯子看病呢？”
……
年仅十岁的孙歌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拿起一片叶子放在了眼前，她起头来望向苍穹：“义父，我想禾儿了，您说她现在过得好吗？”
孙尚抬头起来望着孙歌稚嫩的脸庞：“我也想她了。”
孙歌低下头来小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否则禾儿便不用离开了。”
孙歌本是一名弃婴，孙尚便收留了她与刚刚出生的女儿孙禾作伴，并为她起名为孙歌。不幸妻子过世，只留下这两个女孩和孙尚三人。孙尚热衷学医，时常上山采集草药，他们一起挑拣、晾晒、制药，甚至亲自试药……可并没有多少病人会找他看病，他们父女三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有时也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孙歌是一个勤劳刻苦的孩子，孙尚也常说她在医学方面的造诣要比亲生女儿孙禾强上许多。
前些日子，皇帝元焘携皇后宁氏来代州体察民情，恰巧碰到了刚采完草药的父女三人，两个孩子饿得都直不起腰了，宁氏便将手里的半包酥饼全都分给了他们。孙禾高兴地接过酥饼：“这个姨娘真好！”
帝后二人心悦，便提议去孙家坐坐。孙尚并不知这两位“恩人”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心生畏惧。回到家后，孙禾便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石桌凳请他们坐下，宁氏看着孙禾心生欢喜，又看见孙家如此贫穷，便说出了真实身份，还提议要带着她回宫。
孙尚和孙歌自然是不肯的，表示就算过着苦日子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孙禾起初也是不肯的，她是喜欢宁氏，可这份喜欢在跟父亲分离的前提下便不值一提。宁氏表示虽两个儿子，却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可惜过了生育的年龄。如今宁氏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说若孙尚同意将孙禾送去宫里，必定会好好待她，还会让孙尚过上不错的日子。
就算元焘和宁氏说破了天，孙尚也是不肯将女儿送给宁氏的。可孙禾却有些心动了，十年里她受够了挨饿受冻的日子，如今可以享福了，为什么不要呢？
孙尚被女儿说动了，可他还是不忍与女儿分离，元焘便说孙尚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入宫。
孙禾却不答应了，她抢先拒绝了：“阿爹的志向是治病救人。若是入宫，只会说是女儿耽误了您的志向。”
孙尚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孙禾会说出这份话。他是没有想过去皇宫，可这一切并不该由女儿说出，只因为孙禾透露着对父亲的抱怨。元焘也被孙禾的话惊到了，便退一步说孙尚可随时入宫看望女儿。
还没等孙尚反应过来，孙禾又一次抢在了前面说道：“阿爹也不必来看我，您一向不是说孙歌比女儿更适合学医吗？就让她代替我做您的女儿吧！”
说罢，孙禾便赌气走出了门，元焘赏赐了孙尚黄金百两后带着宁氏和孙禾离开了。
孙尚跟着走了出去，朝着孙禾大声说道：“禾儿，阿爹不是这个意思。可你若是想跟着陛下和皇后娘娘去宫里，那就去吧！”
“义父!”
孙歌用小手拽了拽孙尚的袖口，瞬间将孙尚拉回了现实。孙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别叫我义父了，就唤作‘阿爹’吧！”
“啊？真的吗？”孙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尚，“可我并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更何况禾儿知道了也是会伤心的。”
孙尚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我对你和禾儿都是一样的。如今禾儿跟着皇后娘娘入了宫，就只剩这一个女儿陪着阿爹了。”
看孙尚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孙歌便跪在他的面前磕了头：“阿爹！”
孙尚笑着作答，然后将孙歌扶了起来。孙歌伸出她小小的胳膊抱着孙尚：“那我们一起去长安看望禾儿吧！”
元焘皇帝是答应了他们可随时入宫探望孙禾，可入宫二字谈何容易？长安远在千里之外，仅凭他们父女二人，还没被累死便已经饿死在途中了。皇帝的确给了他们百两黄金，可孙尚一直好好收着那些银子，即使日子再艰难，也从未想过使用这些它。否则真得就成他卖了亲生女儿了，尽管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孙歌年纪尚小，哪里会懂得这些呢。她能做的就是跟着阿爹上山采药，挑拣，晾晒，制药……所识的字也是少得可怜。可孙尚之所以同意皇后带走孙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她在宫里接受好的教导。孙尚才不是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倡导者呢，他虽没多少学识，却想将所会不多的东西通通传授给孙歌。
孙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孙尚问道：“阿爹，大家怎么都说您是疯子？”
孙尚叹了口气：“因为阿爹的前半生一无是处……”
孙歌打断了他的话：“哪里一无是处了，阿爹治病救人，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只是我不懂那些说您是疯子的人，为什么还会找您来看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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