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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流涌动

    顺利进城后,沐云川让周南在城中打探消息,通过万民药堂的消息链给司徒云德送了一封信。

    是夜,阴云朦胧,皎月藏于云间,阴风阵阵,夜更显幽深。

    夜深人静之时,漆黑的空中一道残影略过,城中无数红墙瓦砾为之欢呼。

    沙州城行宫,立于城北高地,四通八达,比府衙大上不止一倍。平日里清冷孤寂,无人居住,只用来接待身份尊贵之人,或是举办大型国宴。

    可今夜,行宫内却热闹非凡。表面上,守卫与平日倒是相差不大,只是巡逻的次序密了些,走动的人员也更多。

    沐云川一身玄衣夜行,黑纱蒙面,玲珑有致的身躯融进了无尽的漆黑之中。夜里风劲,风影步如有神助,她化身黑夜里穿行的乌云豹,在不同的房顶中纵跃飞驰,所过无痕,无人可擦,轻松躲过了明面上的守卫。

    然而,当她靠近行宫主殿外围房顶时,明显感知到来自不同方向的杀气,指向中央宫殿。她不得不放慢脚步,调整步调,屏气凝神,改用太息诀隐藏自己。

    她自小习武,虽天资聪颖,却厌恶杀伐,无论是司徒家的枪法还是逍遥谷的剑术,亦或其他的武艺绝学,她都只是背熟了招式技巧,未曾多加练习,唯有轻功与太息诀日日修习不敢懈怠。

    太息诀在江湖各派眼中算不得上层内功心法,自成一门。好武之人大多不愿修行,一则,于武学上,太息诀只作藏身之用,一般人认为此乃懦夫所为;二则,太息诀修行极为艰难,修行前必须打通全身一百零八个关键要穴,脉络畅通者方可习之,否则倒施逆行时伤及经脉,重则死,轻则影响武运;其中艰险痛楚唯亲历者方可体会。

    沐云川五岁时,曾遇刺伤及经脉,沐凌云为其救治两天两夜方从地狱归来,而后因祸得福,经脉虽有所损却畅通无比,唯太息诀可救之。沐凌云便三上缥缈峰,大战虚灵道长,赢得太息心决。之后她便日日修习,十三载未曾间断。太息诀需得掌握内息流转规律,实则,于内功修习,有事半功倍之效,于治病救人,尤其是解毒,更可另辟蹊径,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沐云川后来悟出的新用法。

    此时,沐云川目光如同夜行的雄鹰,努力控制着自身的气息,内息流转放缓之时,周身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空气包裹着,五感瞬间变得更加敏锐。

    她立马察觉,主殿外,暗处至少三批人马,藏于不同方向,彼此防备却又相安无事,这些人若非专业杀手,定然也是武林高手,武力上不是她能对付的。所幸,他们并非同一路人,看来,她预感没错,今夜闯入了别人的局。

    沐云川挑眉一笑,三方对峙,如此甚好,不必伪装身份。若是搅了这局,正好可以借对方的名义行事。

    话虽如此,她仍时刻提醒自己,此行是为了打探大哥的消息,绝不可贪玩而轻举妄动。

    就在她思忖着如何搅局时,一个同样的黑影急速闪过,身形洒脱,衣衫飘逸。此人内力深厚,轻功不错!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

    而暗处藏匿的众人显然发觉了这个后来者,气氛更显凝重,许是在猜测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反倒是这个后来人无所顾忌,直接停在了主殿屋顶,肆无忌惮地揭开了两块瓦砾,明目张胆地偷看……

    沐云川暗叹了一口气!险些没绷住暴露了自己。

    哪来的傻子?

    不能让他坏了我的事,现在还不能打起来,得先搞清楚里面到底在做什么。是敌是友暂且不论,先解决掉这些藏于暗处的饿狼,看着渗人!

    沐云川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

    她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盒子,翻开,里面躺着三颗拇指大小的丸子。沐云川心疼般摸了摸,心里不忍嘟囔: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花了半年才做出来的升级版“庄周有梦”,世间仅此三颗!我逃命的宝物啊!因为这小子,竟要一次使完!我的庄周啊!

    片刻后,与药丸子道完别,她闪身一跃,消失在了夜幕当中。主殿屋顶上的人,黑布遮住的嘴角略微上扬,仿若奸计得逞。

    沐云川残影流转,手执药丸子,于暗处,手指轻轻一挥,几个瞬移,“庄周有梦”便精准地落在了人群中央,触地的瞬间白烟喷涌而出,几个呼吸间,众人以此为中心纷纷倒地,共同奔赴这场庄周之梦。

    沐云川黑纱微动,虽得意,眸中却略带不满,竟要七下呼吸才倒,学院那些人不到一下就倒了,真是太弱了!试验时他们中此迷药能昏睡八个时辰,可这些人皆是高手,想必不用八个时辰便能醒来,但对于今晚,足够了。

    解决了外面的敌人,沐云川仍不敢松懈。屋顶中人实力在她之上,不可与之交锋。

    打不过,躲还不行吗!

    正当她以为对方并未注意到她,打算悄悄躲到另一边时,那人竟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致谢!

    沐云川先是一惊,嘴角向上抽搐,僵住了半张脸。颦眉顿挫间,竟有种啼笑皆非之感。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方才明明用太息诀隐藏了自己。

    他究竟是何人?思觉敏锐,身形疏阔,应是少年英雄!能肆无忌惮在众多未知高手间纵跃游走,其胆量、自信斐然,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不知为何,沐云川有种霁月开朗之感,虽不知是敌是友,却单凭六感,直觉他并非敌人。若是行走江湖,应是值得一交的挚友……

    想罢,当即随意抱拳回礼!

    当然,她心里同时想的是:虚礼就不必了,待会如果打起来你记得保护我就行。

    俩人默契般互不相扰,各自找了位置,掀开屋顶的瓦砖,仔细查看屋内情况。

    此时,屋内正大肆设宴,歌舞升平。

    沐云川转动眼珠子扫视一圈,除了侍候的下人,宴会上只见俩人。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见到,主位上,一男子正举杯畅饮。

    男子身材雄壮,肥硕的脸庞上面色深沉,与发色相似,使得整张脸得以往后延长,双辫垂肩,眼睑细长而眸光发亮,其貌不扬,应是北冽国皇后乌娜氏唯一的儿子,北冽现太子——拓拔悍。传言此人虽相貌不出众,但手段凌厉狠绝,同他竞争的兄弟都被其巧计轻松干掉。若是将来北冽国由他做主,以他的冒进狠辣,边境定然不会安稳,对大齐也是一个巨大的祸害。

    另一边,背对着沐云川的男子,相较之下身材瘦削,锦衣华服,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当是一个身份尊贵之人。

    “这个燕先生为何还未到?”北冽太子干了手中的酒,略显不满道。

    “燕先生向来守时,不到时辰是不会露面的。”锦衣男子悠然道。

    “哼!再过一刻钟,他若是不来,我们的合作便作罢!计划就此作废,我既来了,日后如何攻打黑城,便是我北冽自己的事……”

    “太子,是要私自毁约吗?”大殿外突然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声音,雌雄难辨,带着某种能量冲破了厚厚的殿门,门庭摇曳,寒风呼啸,刺骨的冷意随之而来。

    好强劲的内力!

    声音所到之处寒气凛然!整个空间仿佛裹上了一层寒冰。

    就连躲在屋顶的俩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直表现得懒洋洋,满不在意的黑衣男子也瞬间警惕,身体不由地往前倾,以求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