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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谋划

    “怎么样?”

    马车刚在白府门前停下,白坤安就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白影。

    “进去再说。”

    门关上,白影摇了摇头。

    “荣国公府贪污受贿的东西不少,但是找了一圈,都未曾找到和白家有关的消息。”

    白坤安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只能先从剩下的下手了。”

    白影抬眸扫过榛果,显然还想在她身上下功夫。

    白坤安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神警告着他,后者低下头接着道。

    “但是臣无意撞到了五殿下,他亲自前来搜荣香香的床铺,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白坤安眼眸微顿,“他要找什么?”

    “床铺下都是一些财宝和名册。”

    白影回想了一下,“名册上的名字,臣都未曾见过,和我们的事情想必没什么关系。但是臣还是会细查一番。”

    白坤安点点头,却听榛果道。

    “五殿下此举倒是颇为蹊跷,难道是假意和荣国公交好,实则另有打算?”

    白坤安拿过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件事暂且不论,眼下要紧的是我们的事。”

    白影点头,“臣再去核查一遍,臣告退。”

    外头院子的落叶撒了满地,小厮正努力的打扫,嘴里却忍不住抱怨。

    “每年这个时节,落叶就跟扫不完一样。”

    白漆少见的没有上去说他们,反而快步追上白影,一把把他拽到屋内。

    “你别跟我装!”一进门,白漆直接开口,“小姐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见白影抿唇不发一言,白漆心中焦灼更甚。

    “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白影坐在床上,舌头用力顶了顶上颚。

    “我现在没有把握。”

    “咚!”

    白漆终于暴怒踹了一旁的椅子,径直走到白影面前。

    “我知道你凡事谨慎,但你有没有想过再晚一天,我们就找不到证据了!”

    白影抬头,“证据有什么用?”

    白漆微愣,“找到证据才能报给衙门,我们才能请皇上圣裁啊!”

    白影敛下眉眼,转身脱了衣服,换上一身夜行衣。

    “照顾好小姐。”

    见白漆还要追上前,白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保证,如果我查出凶手,第一个告诉你。”

    白漆松开手,转头看向白影的书桌。上面的名单,早已被他划了个干净。

    “难道真的查不出来了吗…”

    白漆双手撑在书桌前,深深的叹了口气。

    ······

    “今儿天气好,殿下要不要出去转转?”

    裴允坐在榻上,笑着看向被小筷子打了一脑门的林一。

    “一会儿四殿下就要来了,你还想着出去转!转你个头!”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从外头传来,只见裴凌拎着几袋药走了进来。

    “六弟的人感情都非同一般,主子还在跟前都敢吵闹。”

    裴允放下手上的书,“四哥不必说他们,都是我纵的,先下去吧。”

    “是。”

    小筷子和林一当即行礼,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裴凌的扇子没打开只是拿在手上,他走到床榻边坐下,眼眸看向裴允的左肩。

    “六弟煞费苦心,真是怜香惜玉。”

    裴允挪动了下身子,将压在枕下的名单拿出,递给裴凌。

    “不错,就是这个。”

    裴凌看着名单的眼神逐渐变得狠戾,可他自己却未曾察觉。

    “还得请四哥帮我做个见证。”

    裴凌闻言笑着看向他,“你跟四哥说,是不是认真的?”

    “什么?”

    “还装。”裴凌折起名单塞入袖口,嘴边却笑意不减。

    “对那白家姑娘,动情了吧。否则你何必上演一出这样的大戏,就为了让她置身事外。”

    裴允不作声,裴凌也就摆摆手。

    “好了好了,这次的事情算是四哥欠你一份,之后有什么需要打听的,不必客气。”

    裴允闻言微微抬眸,“六弟有句话,想讲给四哥听。”

    裴凌的笑容刹那消失,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无奈。

    “你明知道是我,还是想来给我讲道理。”

    裴凌失笑,“六弟,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在面对什么。”

    裴允敛下眉眼,“我明白四哥的难处。只是有许多年幼的孩童,他们…也着实可怜。”

    裴凌打量着他,末了拍了拍膝盖,叹了口气。

    “孩童一事,无论你相信与否,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只是林子大了,总归有些蛇虫鼠蚁混迹其中。”

    裴允不作声,裴凌将药袋子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你有没有想过,望红楼,凭我,怎么开的起来?”

    裴允猛的抬头,只见裴凌有些苦笑。

    “我也是在望红楼倒台之后才意识到的。”

    裴凌起身,“六弟,这世上许多事,我们以为是我们在掌控,殊不知,都是被人利用棋子罢了。”

    裴凌走后,小筷子和林一端着药膏和药膳走了进来。

    小筷子小心翼翼的揭下纱布,看着伤口愈合不少,这才放心下来。

    “殿下,您脸色不太好,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允摇摇头,心中的震惊却难以言说。

    如果说裴凌没有骗他,不对,裴凌根本就没有骗他。

    望红楼能在四年时间做到京城第一,没有皇上的首肯,这无异于难如登天。

    所以这一切,皇上一早就知道,不仅知道,还从中推波助澜,整整四年,才开始收网。

    这是为了让所有的负面聚集于一处,根扎得深,才能彻底肃清。

    可是,四年。

    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无辜枉死,皇上都知道,却视而不见…

    “小筷子。”

    “奴才在。”

    裴允笑了下,“你说,世事当真难两全吗?”

    小筷子愣了下,将手中的药膏在掌心揉开,轻轻敷上他左肩的创口。

    “奴才不知殿下问的是什么,但是奴才记得。”

    药膏碰到创口,有些刺痛,裴允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他。

    “殿下回京城那日,老头跟您说过,殿下既想和家人在一起,又想过安稳日子。这不可能。”

    裴允低下头,不再做声。

    一旁的林一看着伤口,狠狠一跺脚。

    “都怪那个白影!要不是他,殿下的伤口也不会再裂开,眼下怕是好的更慢了。”

    闻言,小筷子眼眸突然一顿。

    “殿下,按照白影的速度,待查完剩下的发现没有问题,公主怕是就会再来找殿下了。”

    裴允捏着茶杯的手微顿,他更担心白影。

    林一走上前,拿过被血浸染的纱布,眉头皱得更紧。

    “殿下信不过公主,派我和小筷子去也好啊,何必弄伤自己…”

    林一说着鼻音都重了些,裴允抬眸看向小筷子,后者走上前拍了拍林一。

    “殿下有殿下的谋划,但受伤,算是没办法的办法。”

    见林一抬眸,小筷子接着道。

    “四殿下要名单,我们不能动本来的,只能抄录一份,但这不会打乱四殿下的计划。”

    林一点头,“这我明白,但是殿下让我刺伤他是为何?”

    “是为了让五殿下相信,此事和殿下无关。”

    见林一皱着眉头,小筷子耐心道。

    “之前殿下说过,四殿下拿了名册定然会清理叛徒,那么此事就瞒不过五殿下。”

    “且,四殿下在之前和殿下见过面,这件事五殿下也会知道,那如何才能洗脱嫌疑?”

    林一恍然大悟,“殿下受伤,就是为了去拿到名册,还能从中全身而退!”

    裴允的武功到底如何,其实外界并无定论,因为他从未真正出过手。

    平日在府中,他和小筷子、林一的切磋只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纵使眼线众多,也无人能察觉分毫。

    “殿下受伤,为的就是传扬两件事情出去。”

    小筷子伸出食指,“第一,殿下要让别人都知道自己的武功,连护卫都打不过。”

    小筷子再伸出中指,“第二,殿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伤,不能参加小张娘子的葬礼。”

    “况且,我们两个还依旧待在南王府。”

    小筷子放下手,微微一笑。

    “五殿下只会收到殿下一没动机,二没能力的消息。即便他有所猜测,可手无凭证,他能拿殿下如何?”

    林一呆愣的眨眨眼,一脸错愕的看向坐在榻上,悠哉悠哉喝茶的裴允,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裴允只是让他刺伤自己,可谁能知道这背后有如此多的算计,层层扣环。

    最终,目的达成还能金蝉脱壳。

    “可殿下,四殿下真的能相信吗?”

    林一一言,就连小筷子都愣了愣,二人双双看向裴允。

    的确,此事最大的两个问题,便是白坤安和裴凌。

    白坤安目前不会,一是因为他五殿下的冒名身份,二是因为他在帮着自己查白家的案子。

    裴凌不会,裴允却完全是在赌。

    他赌裴凌希望自己继承太子之位的心,更赌从前相伴三年的情分。

    可事实证明,裴允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