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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苦命的父亲

    看着车窗外,冷清而又潮热的原野,大片大片的玉米在酷热中煎熬着,静静地等待着收获季节的到来。

    突然,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眼里泛起了泪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出生于1935年的平原市、休门村,也就是现在的平原市最繁华的市中心。

    我的老家是定远县东阳村,1919年因为重大变故,使得远近闻名的官宦富裕之家,顷刻之间变得家徒四壁,一家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曾祖父经受不住打击,上吊身亡,1929刚刚结婚的爷爷为了活命,带着家人来到现在的平原市休门村,白天在一个饭店当跑堂伙计,晚上去铁匠铺帮忙,一天打两份工,就是为了家人能够吃上一口东西,不至于饿死。

    父亲排行老三,上边还有两个哥哥,二哥因为出天花疹子,高烧不治死于长安公园内,父亲经历了日本轰炸平原市,国民党轰炸平原市,直到共产党解放全中国。

    新中国的诞生,让爷爷充满了希望,每天吃饭前必须高喊***语录,才能够动筷子吃饭,穷人的孩子们也能够上学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让父亲上学特别努力,每一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各科考试第二名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考上了清华大学,爷爷高兴的嚎啕大哭,一家人沉浸在喜悦和欢乐当中。

    一声晴天霹雳!把大家一下子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我父亲报到前的体检结果是:张培文体检结果,发现有肺结核传染病,不予以录取。

    老天爷呀!怎么办?怎么办?父亲一下子成了人人躲避的瘟神,在那个年代肺结核等同于绝症,一般家庭根本没有能力治疗,城市里是不可能呆了,只有回农村去。

    祸不单行!我的二爷张振福在朝鲜战场元山战役中牺牲的通知也同时到来,爷爷是万分悲痛,大病一场。

    父亲回农村就得分土地,土地在当时刚刚解放的农民眼里比命都值钱,老家村里每个生产队都不愿意接收,经过和政府多方沟通,最后父亲经过家族的长辈同意,过继给二爷,户口落在二爷张振福名下,继承二爷所分的土地,于是,父亲回到老家养病等死。

    因为很大的思想压力和开始用药,父亲本来还算健壮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渐渐消瘦起来。

    村委会大队部考虑到父亲文化程度高,小楷毛笔字写的漂亮,身体又不健康,开始让他做一些轻松的记账和看管仓库工作。

    冬天,父亲一边看管仓库,一边看书学习,因为粮食短缺和为了节省粮食,父亲就收集南瓜瓤吃,把南瓜籽晾晒干,当做零食吃,吃了一冬天南瓜籽,突然有一天,父亲在大便的时候,拉出来两条十几公分长,扁宽的虫子,根本不像平时的蛔虫,于是,父亲收集起来,请假到平原市让省医院让医生们辨认。

    辨认结果是:绦虫。

    绦虫是吃了米心猪,也就是得了绦虫病的猪肉,才能够得的病,所以,高考体检的时候所表现的低烧,与绦虫病有关,和正好有一点感冒咳嗽上火,吐痰有点血丝,就被误诊为肺结核传染病,(如果当时有X光胸透,根本可以避免误诊的)。

    经过和医院沟通协商,陪赏了72元钱,(当时可能相当于一个工人一年多的工资)。

    事已如此,听天由命吧!父亲把钱藏在借来的布挎包里,到汽车站等车回老家,赶着回去看仓库。

    因为那个时候车少,所以买了票时间还早,要等三个多小时才有车,打个瞌睡吧,又怕钱被偷了,于是把挎包坐在屁股下面,觉得万无一失了,就开始打瞌睡睡觉。

    突然,广播喇叭喊:到天津、蠡县、安国、定远这条线的开始上车啦!,父亲迷迷糊糊的赶紧上了车,等到上车后清醒过来,才想起挎包没有拿着。

    想赶紧让司机停车,司机不敢停,一定要到站点才可以,这是规定。

    父亲没有办法,身体当时又弱,吵闹也无济于事,只有到了真定站,才得以再买票回平原市,回到平原市汽车站那里还有挎包呀!于是,赶紧报警,派出所说没有人上缴挎包和钱,只有登记了慢慢等通知,父亲一气之下,本来弱不禁风的身体又被急的大病一场。

    痛定思痛,父亲终于认命,身体渐渐康复,大家知道他没有肺结核传染病后,也不再躲着他,村委会考虑到他文化程度比较高,让父亲当了民办教师,开始教书育人,因为,兢兢业业、勤奋工作,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党组织,在组织的培养下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

    爷爷想着给城市的家人们留条后路,在1958年城市工人‘大下放’支援农村建设的号召下,和奶奶也回到了农村。

    想着父亲的过往,我不由得感觉到自己太不争气,不好好学习还打架惹事,怎么对得起父亲省吃俭用养活我们姐弟三人,什么时候才能够让父亲扬眉吐气呀。

    我想着想着,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于是下定决心回家后,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不再让父亲为自己担心和着急上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