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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访电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不止我一个人遭遇过这样的事,可以说这种事情很常见,我不应该如此慌张,我不应该如惊弓之鸟一般给自己层层加码,但是怎么办呢,我看到了那张脸,通过视频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而且他朝屋内张望过,如果我没有关着推拉门,没有拉着窗帘是不是就对视或者他就进来了呢。

    严格计算,以我平日的作息规律,这个人站在我窗外,偷我衣服的时候我还没有休息,兴许我还在假装岁月静好地看一本书、看一部电视剧。那个时候,这个小房子对于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现在,无论是它的私密性也好,还是它带给我的安全感也好,全部被打得稀碎,我再也没有办法平静地待在里面。

    当我拉着窗帘的时候,我会时时怀疑是不是有个人正站在我窗外,当我拉开窗帘的时候,我又会想那个人是不是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为什么如此坚定地认为这个人就在我们小区甚至就在我附近呢,因为在10月1日下午的那场搜集信息中我还注意到了一件事:那个人没有戴口罩。

    大家应该明白了吧?在我观看的所有类似的案件中,尤其是近期发生的,做这种事的每个人都戴着口罩,不管是因为现在的出门需求,还是为了遮挡本来面目,然而站在我窗外偷我衣服的人没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挡。

    这在我看来就是“走不远”的信号,他兴许都没有一个计划,只是临时起意。

    发现这个信号之后,我总是在脑中回想,如果是我,我会在什么情况下不戴口罩?即使是深夜零点三十三分,我出门,如果是出远门我也应该是会准备一个口罩的吧,即使不戴在脸上,也会揣在兜里,可看那个人的衣着也不像有兜的样子,他也没有包,那么他会把口罩放在哪里呢?他也没有像很多人那样,在手腕处或者胳膊上方有挂口罩……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我认定了他就在我附近。

    关于这个发现,在第二天也就是10月2日的警局回访中我也提到了。

    我跟那位警察通了长达八分多钟的电话,在这八分钟里,我们对彼此都很无奈,甚至出现了毫无意义的所谓的车轱辘话。

    10月2日上午,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并询问我昨天是不是报了案,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要求我再把案件复述一遍。哎,我是说了几遍来着?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数累了,不想数了,随便吧。

    在我复述完之后,他说“两次被偷啊?”

    我说“嗯……最起码三四次了吧,只不过前两次我没在意,我以为我记错了。第三次他用完给我塞回来了,所以我在确定被偷了之后,就立马装了监控。”

    “什么用完?用了塞回来?”电话那头的人明显迷茫了,我觉得可能是我说的太隐晦了。

    我再次解释道,“他第三次偷的时候,偷走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就给我塞回来了。然后呢,塞回来之后,上面有……因为我是洗干净了挂在阳台上的嘛,他给我塞回来的是脏的,脏的,您懂吧?”我尽量用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语气,我试图让他自己反应,我相信他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他理解了,他明白了,他甚至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啊?还有这种人呢?”

    “对啊,就是这样才把我恶心到了……我觉得对于一位女性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跟变态一样,他又给我塞回来,太恶心了。然后呢八月份那次我们小区的监控没有拍到他,我就自己装了监控。结果我自己装的监控,说实话很明显,只要走过的人都能看到,这么大个监控他竟然还敢!……就是他连个口罩都没戴您知道吧?那张脸拍得清清楚楚,我就……”说到这里我确实激动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及时制止了我。

    “别生气,别生气,我感觉你怎么这么激动。”

    怎么这么激动呢,我不可以激动吗?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你怎么这么激动”这句话会成为很多人对我的劝解,这位警察这么说过,方凌这么说过,我们的丁香女士这么说过……他们似乎默认了这是很常见的事,没有必要如此惊慌。

    但是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我没有想这么多,我竟然还笑了呢。我一边笑着,一边生气地说,“主要不是一次了。”

    “你一个人住吗,还是几个人住?”

    “我这个房间是一个人住。”

    “是……群租房?”

    “不是,我们楼上楼下一共是两间房,楼上一个小姑娘,楼下一个小姑娘。”虽然我跟方凌年纪都不算小了,但是请原谅我吧,在跟陌生人说到性别的时候,我还是喜欢自称或者叫别人小姑娘、女生之类的。

    “那你是在哪里上班?”

    啊,又是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在家里办公。”

    “那你监控里的这个人,平时你在小区出去进来有没有见过?”

    “没有,因为我不太怎么出门,然后呢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们楼上有个人眼熟,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所以我也不敢胡说。”我还是把这个信息说了出来,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期望警察会问具体是哪一户,他们去看一看。当然啦,电话那段的警察也没有顺着我的话头说,他开始关心我的监控了。

    “你的监控是装在阳台上的,对不对?”

    “对。”

    “如果你装在阳台的位置……反正到时候你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打我电话吧。”

    “直接去物业调监控查一下他的行动轨迹不就得了吗?我们物业这么多监控呢。”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现在监控那么密集,连我家附近送外卖送快递的都会说一句“给你放在这里了啊,四周都是监控,丢不了的”。我一直觉得查一下监控画面,调取一下这个人从哪来到哪去了,不就可以了吗?现在还有找不到的人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然而我忽视了一个有案件发生必然会存在的事情:监控死角。

    “监控还是有盲区的。”

    此时,我还不是很理解他说的监控盲区,我的阳台外那么空旷,还拜托物业特意调整过角度,怎么会存在盲区呢?

    “不是哦,我在八月份发现的时候就跟物业说过让他们调整监控角度,让他们把监控对着我的窗户,他们也已经调过了,我昨天也跟物业管家说了,他们也说帮我调监控。我们物业监控肯定拍得到他来回行动,他走到了哪里。”

    “我们也是在弄,我们也尽量,尽早把这个人找到……”

    “这个人绝对是我们小区里的人。”

    “我也急的,昨天他们也给了我一段视频,这个视频是你给他们的吧?”

    “对啊,拍得这么清晰还找不到人吗?那如果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会更肆无忌惮的啊。”

    “他们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个属于……”

    “不是……”我再次笑了,我觉得我们两个的沟通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有点鸡同鸭讲的味道了。我的“他们”指的是犯罪者,而他的“他们”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又气又笑地说,“他当然不会告诉我啦,要是这样,真的,我直接把他……头像拍那么清楚,我就不信了,我全部印出来,我印它一百份在我们小区里贴。”

    “你不要用这种过激的行为,这属于侵犯他的肖像权,不管他是犯了什么罪,是吧……”

    听到这里是不是有点想笑了呢,一个偷女士衣服的罪犯竟然还需要讲究他的肖像权,但是可怜的,兴许我真的太久没跟人打交道了,我的大脑已经短路了,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应该早点去查一查所谓的肖像权、隐私权的,也不至于被这么一说,脑子就不清楚,竟真的相信了这个说辞。

    在听到他说肖像权之后,我竟然说“如果这样子,我违法我承担责任,他违法他承担责任,他现在不是偷窃好吗,他是性骚扰,好吗?”我还是有了一点怒气,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被打上“偷窃”的标签。

    “这个我们在尽力地寻找,通过监控,通过各方面渠道,懂吗?所以……”

    “我懂……”

    “所以你也不要去做这种违法的事情,对不对?”

    “但是说实话……”我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让我说下去。

    “我对你说呢,如果我们找到这个人了,他受到了处罚,但是他反过来找你,你还是吃亏的。”

    好吧,我一直知道报警抓他我需要承担的风险,我有可能被打击报复,他有可能回来伤害我,毕竟现在社会浮躁,但是我依然表现的很无畏,“那我无所谓,我无所谓,他违法负他的法律责任,我违法我负担我的法律责任,他敢骚扰,他就自己付出社会的成本,好吧?”

    “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还是这句话,我们这个小区里面不是我一个人是独居,不是我一个人有内裤晾在阳台上,我窗户关得好好的呀,对不对?”

    “上次我们去抓过一个的,但是通过这个监控视频不是同一个人,你也知道,现在的人流量比较大,对不对?”

    “他是不是同一个人我现在不在乎,我现在拍到他了,那么就抓到他好了啊。”怎么说呢,我觉得说这话的我大脑真的在短路,后续这个问题丁香女士也跟我说过,她说有可能不是一个人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而我当时反应过来了,我说如果不是一个人不就代表着我们小区有两个变态吗?是这个道理吧,是这么回事吧?如果是一个人,那么就有一个变态,如果不是一个人,那么就有两个变态,我的数学没问题吧?当时我这么说完之后,我们的丁香女士显然有点错愕,兴许她在反应我的逻辑,兴许她还在想这女的怎么会这么想问题……

    在我表示抓到他好了啊,电话那端表示,“但是呢,我们要通过渠道,因为有些人虽然清晰的,但是还不一定能比对出身份,虽然有监控跟踪,但还是有盲区,对不对?”

    “那您不能让我去小区里溜达吧?”我又急了。

    “我没让你去溜达,我说你平时出去的时候顺便留意一下,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打我电话,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不是说让你整天去溜达。”

    “不是啊,这个人抓不到我就是不放心啊,我就是不舒服啊,如果您这样说,我肯定会天天出去溜达的啊。”

    “还有一个……有什么异常打我电话,好吧?”好吧,他又忽视了我的问题,兴许是觉得跟我这么说下去也不是办法吧,我突然感觉到他肯定在对面摇头,想着这个女的怎么这么一根筋,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

    我知道他的这句话代表着即将挂断电话,所以出于礼貌以及后续联系,我问道“您贵姓?”

    “我姓唐。”

    “唐是吗,唐山的唐,是吗?”

    “对对对。”

    “行,好的,谢谢哈。”

    “到时候你也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发现了不要去管他,不要去拉扯,你就远远地看一下,方便拍下照,或者告诉我位置,就可以了。”

    “不是这样子,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或者这么担忧,就是因为我是一楼,我这个窗户他这么随便开,我窗户下面就是个洗衣机,这个一楼都是这么摆放的……”

    “你最好尽量每天晚上把窗户保险锁上。”

    “不是,如果我每天晚上都去关窗户,我这个窗户从里面不是很好关……”

    “我知道,因为你在一楼,一楼的安全性是比较差的。还有一个,我跟你说一下,你们是公寓,公寓进门的那边有没有那种挡的、拦的,你窗户下面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拦的,它是一个冬青墙,我的外面冬青墙都被踩得成平地了。”

    “哦,没有那种小的栏杆,或者管道可以到窗户或者卫生间,是不是?”

    “没有。”

    “没有哦,就这样,因为别的小区还有通过这种手段翻进去的。”

    “我这倒没有,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从我窗户那边翻进来,因为那个人长得还蛮高的,他是直接可以够到我最上面的衣服,他是直接够得!长那么高,我是怕他直接开窗户跳到我里面来。”

    “所以说让你尽量把窗户关一下……”

    “主要是我每天晚上出去关窗户我得麻烦死了,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所有的一楼晚上都是这么‘放’窗户,不是我一个人……”

    “还有一个,你在业主群里,你方便的话,关注一下业主群,以后有没有那种偷内衣的反映,如果有的话,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吧?”

    “我不在业主群,我不是业主……”

    “行,那先这样吧。”

    “好,谢谢哈,拜拜。”

    这次通话过后不久,我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有一串号码,一组验证码,号码代表我的案件编号,验证码代表密码。按照短信上的提示以及预留网址,我去查看过我的案件记录,它被定性成了“偷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