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辞职
志宏印刷包装有限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公司账上的钱所剩无几，应收款远远不够支付原材料欠款。没钱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现状是公司订单寥寥，公司生存倚赖的大客户近期都没有来订单，下单的只有零星几个小客户，那都是杯水车薪。
一大早，余素琴把林小年丢进医院，然后赶去包装厂上班。这些年，她在公司就是个挂名老总，背倚着陈宏建这棵大树，屁事不管，一年到头还能躺着分钱。事实是，福祸相依，没有人一辈子顺风顺水，余素琴刚刚从荫翳中走出来，不料直面的却是生死存亡的极端情况。危机给她当头一棒，不过她没有顺势倒下。她要想办法把厂子救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既是一份责任感，也是一份自尊心。离开了陈宏建，余素琴一无是处，假如这个命题成立，打击比一场失败的婚姻更加严重。
“田厂长，麻烦你把公司近两年的订单记录找给我。”
余素琴赶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有落座，便要调看公司订单记录，目的是把公司的大客户统计出来，然后逐个电访或者登门拜访。
“你要的记录已经没有了。”田厂长不紧不慢地解释，“记录都存在我的电脑上，你说遇不遇巧——前两天电脑硬盘坏了。”
“电脑坏了？”余素琴坐下来，一脸不悦地瞅着田厂长。
“维修的人搞整了半天，没有办法，电脑里的数据全部丢失了。”
余素琴遏制住满腔怒气，心平气和地对田厂长说：“那么，你把派给工人的生产工单找给我。厂里用的派工单一向是纸质的，这个不受你电脑硬盘坏掉的影响吧？”
“派工单？你早点问我要嘛，前几天我不小心刚当废纸送给门卫刘大爷了。那天刘大爷的废品卖了几十块钱，还请我抽了一支好烟。”
田军用玩笑的口吻把一件严肃的事情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让余素琴火冒三丈。
“田厂长，要订单订单没有，要工单工单没有，你是存心的吧？”
“余总你多心啦！”田军笑嘻嘻的，那张油腻的肥脸真让人恶心。
余素琴再次强压住自己的火气，冷冷地说：“我就当你是失误，但是保管公司重要资料是你的分内事，这个责你必须担。”
“余总，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辞职。”
余素琴愣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厂长要辞职，那等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田军早有打算，辞职不是脱口而出的气话，因为辞职信早已经装进抽屉里。
当田军有模有样地将一封辞职信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余素琴已经明白眼前的人已经留不住了。不过，像这种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的人，余素琴打心里眼里瞧不上，大不了送他四个字——“好走，不送！”只是一想到那些重要的资料，余素琴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余素琴被田军气得肺炸的当头，林小年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边挂着液体，一边想着心事。刚伤那阵，一门心思操心自己的身体；现在身体一天天明显好转，林小年又得操心自己的未来。包装厂还好意思回去吗？回去了还能干什么呢？也许厂子很快就会宣布停产歇业。余素琴忙忙碌碌、焦头烂额，但是形势并没有因此而好转。他仅仅在名义上是志宏包装厂的一份子，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是，没有岗位，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当然也没有薪水，总之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为了吃饱三顿饭、有个栖身之所，现在的状态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计。要在省城立足，必须为自己找一个位置，拔掉萝卜能见到坑的那种位置。
漂亮的护士走了进来，给他加药。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瓶，差不多就通知你姐过来吧？”
“他不是我姐。”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没关系，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他诚实地回答护士，内心空落落的，偌大一个城市，他只是孤零零一个人。
余素琴赶到到医院的时候，林小年早已经挂完液体，正对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发呆。
“走吧。”余素琴不冷不热地招呼林小年。
林小年一眼看出余素琴不高兴。既要为厂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劳神，还要为他这档子屁事分心，她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余总，你这么忙，明天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
“可以吗？”余素琴有些怀疑。
林小年咬牙把腰杆挺直一些，信心满满地说：“一点问题没有。”
“行吧。”余素琴答应了，但是并没有因为少一个包袱而表现得轻松一些，可见林小年这个包袱并没有多少分量。
回嘉华康城的路上，林小年和余素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的前方都是灰色的，完全没有交流的心情。
回到小区，把车泊在地下车库里，余素琴却没有立刻下车，像一个木偶似的僵硬地坐在驾驶室里。
“余总……余总……”
余素琴木讷地转过头瞅着林小年。
“田厂长要辞职。”余素琴突然激动起来，“临走了，还把厂里的订单和工单资料全弄丢了，我看他是存心添乱……什么玩意儿！”
说到田厂长和订单，林小年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的困惑。他怀疑田厂串通外厂做假账，损公肥私，本来想正义凛然地禀报给陈宏建，但是对方轻慢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次，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给余素琴听。
“你怀疑田厂长和裕群食品厂合谋坑我们厂？”
余素琴十分震惊。她万万想不到田军居然敢干这种事，更不敢相信他可以在陈宏建的眼皮底下把这种事做成功。陈宏建是什么人，余素琴再清楚不过，但凡跟金钱利益相关他从不含糊。从这一点看，林小年的怀疑似乎有误。但是田军为什么要在离开前毁掉订单和工单资料呢？从这个角度看，田军似乎确实做贼心虚。
余素琴想不明白，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一大早，余素琴把林小年丢进医院，然后赶去包装厂上班。这些年，她在公司就是个挂名老总，背倚着陈宏建这棵大树，屁事不管，一年到头还能躺着分钱。事实是，福祸相依，没有人一辈子顺风顺水，余素琴刚刚从荫翳中走出来，不料直面的却是生死存亡的极端情况。危机给她当头一棒，不过她没有顺势倒下。她要想办法把厂子救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既是一份责任感，也是一份自尊心。离开了陈宏建，余素琴一无是处，假如这个命题成立，打击比一场失败的婚姻更加严重。
“田厂长，麻烦你把公司近两年的订单记录找给我。”
余素琴赶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有落座，便要调看公司订单记录，目的是把公司的大客户统计出来，然后逐个电访或者登门拜访。
“你要的记录已经没有了。”田厂长不紧不慢地解释，“记录都存在我的电脑上，你说遇不遇巧——前两天电脑硬盘坏了。”
“电脑坏了？”余素琴坐下来，一脸不悦地瞅着田厂长。
“维修的人搞整了半天，没有办法，电脑里的数据全部丢失了。”
余素琴遏制住满腔怒气，心平气和地对田厂长说：“那么，你把派给工人的生产工单找给我。厂里用的派工单一向是纸质的，这个不受你电脑硬盘坏掉的影响吧？”
“派工单？你早点问我要嘛，前几天我不小心刚当废纸送给门卫刘大爷了。那天刘大爷的废品卖了几十块钱，还请我抽了一支好烟。”
田军用玩笑的口吻把一件严肃的事情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让余素琴火冒三丈。
“田厂长，要订单订单没有，要工单工单没有，你是存心的吧？”
“余总你多心啦！”田军笑嘻嘻的，那张油腻的肥脸真让人恶心。
余素琴再次强压住自己的火气，冷冷地说：“我就当你是失误，但是保管公司重要资料是你的分内事，这个责你必须担。”
“余总，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辞职。”
余素琴愣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厂长要辞职，那等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田军早有打算，辞职不是脱口而出的气话，因为辞职信早已经装进抽屉里。
当田军有模有样地将一封辞职信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余素琴已经明白眼前的人已经留不住了。不过，像这种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的人，余素琴打心里眼里瞧不上，大不了送他四个字——“好走，不送！”只是一想到那些重要的资料，余素琴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余素琴被田军气得肺炸的当头，林小年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边挂着液体，一边想着心事。刚伤那阵，一门心思操心自己的身体；现在身体一天天明显好转，林小年又得操心自己的未来。包装厂还好意思回去吗？回去了还能干什么呢？也许厂子很快就会宣布停产歇业。余素琴忙忙碌碌、焦头烂额，但是形势并没有因此而好转。他仅仅在名义上是志宏包装厂的一份子，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是，没有岗位，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当然也没有薪水，总之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为了吃饱三顿饭、有个栖身之所，现在的状态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计。要在省城立足，必须为自己找一个位置，拔掉萝卜能见到坑的那种位置。
漂亮的护士走了进来，给他加药。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瓶，差不多就通知你姐过来吧？”
“他不是我姐。”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没关系，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他诚实地回答护士，内心空落落的，偌大一个城市，他只是孤零零一个人。
余素琴赶到到医院的时候，林小年早已经挂完液体，正对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发呆。
“走吧。”余素琴不冷不热地招呼林小年。
林小年一眼看出余素琴不高兴。既要为厂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劳神，还要为他这档子屁事分心，她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余总，你这么忙，明天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
“可以吗？”余素琴有些怀疑。
林小年咬牙把腰杆挺直一些，信心满满地说：“一点问题没有。”
“行吧。”余素琴答应了，但是并没有因为少一个包袱而表现得轻松一些，可见林小年这个包袱并没有多少分量。
回嘉华康城的路上，林小年和余素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的前方都是灰色的，完全没有交流的心情。
回到小区，把车泊在地下车库里，余素琴却没有立刻下车，像一个木偶似的僵硬地坐在驾驶室里。
“余总……余总……”
余素琴木讷地转过头瞅着林小年。
“田厂长要辞职。”余素琴突然激动起来，“临走了，还把厂里的订单和工单资料全弄丢了，我看他是存心添乱……什么玩意儿！”
说到田厂长和订单，林小年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的困惑。他怀疑田厂串通外厂做假账，损公肥私，本来想正义凛然地禀报给陈宏建，但是对方轻慢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次，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给余素琴听。
“你怀疑田厂长和裕群食品厂合谋坑我们厂？”
余素琴十分震惊。她万万想不到田军居然敢干这种事，更不敢相信他可以在陈宏建的眼皮底下把这种事做成功。陈宏建是什么人，余素琴再清楚不过，但凡跟金钱利益相关他从不含糊。从这一点看，林小年的怀疑似乎有误。但是田军为什么要在离开前毁掉订单和工单资料呢？从这个角度看，田军似乎确实做贼心虚。
余素琴想不明白，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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