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可听见

    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9点多。原以为会睡到十一二点，到中午都不想起床的。在里面早就想等到这一天，睡它个三天三夜，昏天黑地，把亏欠的瞌睡一次性补回来。

    在里面这10年，一般都是要求6点起床，罗马得一总是提前20—30分钟起床，上厕所、搞洗簌、整理被褥。早上那个时候大解，厕所是最空档的，不用排队，空气还好，接着可以把洗簌搞了，也不打挤。

    起床后大解、洗簌是要按秩序轮流排队的，他不喜欢人打堆的感觉，习惯从从容容，所以宁可早起，牺牲点睡眠时间。

    在里面能多睡一会儿，是最大的福利，这种福利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一般会推迟一个小时起床。

    昨晚上床的时候快3点了，和老婆补完课差不多快4点，其实也只睡了5个多小时，但却感觉睡眠很充足了，在里面哪怕睡8个小时、9个小时的，却感觉怎么也睡不醒。

    昨夜他起码醒过两次，第一次醒估计是5点半左右，外面还黑沉沉，因为整晚下雨的缘故吧，这次醒恐怕跟10年来5点半左右早起的习惯有关，体内的生物钟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消除。

    意识到自己已在外面，不用再这样早起了，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有一个模糊的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两个小时，怎么感觉却睡了好久好久呢，难道在外面的时间要过的慢一些吗？

    第二次醒来，外面已有天光，只不过下雨的缘故，天光显得很阴沉，他问了一下老婆，几点啦？老婆说才7点多哦。他简直不敢相信，在里面7点多起床已经是很晚了，但觉并不会感觉睡足了；在外面7点多怎么感觉时间竟变漫长很多呢？

    老婆睡意朦胧地说，老公还早，今天没什么事，多睡会儿吧。中午我们请他们到外面吃饭。他这才又睡了，再次醒来9点多，再也睡不着了。老婆想留他再睡会儿，他怎么也睡不住了。

    他把房门虚掩上，一个人到了露台。大解、漱口、洗脸，慢条斯理，他觉得太享受了，再也不用排队，再也不用雷急火急。

    时隔十年，又可自由地掌握时间了！过去的10年，自己被禁锢被肢解在一个固定的时间表里，一根无形的鞭子在抽打命运的陀螺，无法停下来……

    他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屋檐下，看着飘洒的雨丝，掏出一支烟点上。在里面抽烟要“双规”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抽烟，一天最多9次，后来减为7次。

    他发现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关联到里面的点点滴滴。他抽完一只，又接了一只，似乎潜意识里有一种小小的对过去的反叛，这种反叛让自己感到好不惬意。

    看着雨丝飘忽，他思绪也有些飘忽，几十年前，还是初中时代，一个老师教的一首歌的旋律悬荡起来，歌词断续：

    ……画船听雨眠，想起你的脸，我对你的怀念，何止万千……夕阳醒我眠……

    昨日下午回来路上的夕阳和今早露台飘忽的雨丝就这么奇怪的交织在一起，在这惆怅深情的旋律里，一张娇媚的脸浮现在脑海，他在心里轻唤：10年了，你都32岁了吧……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