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乌合之众的牛肉
“和简太子他是不会做菜的吗？”老板一边问着一边从冰箱中往往外拿着今天晚上需要用到的食物。
今天晚上是牛肉为主食的晚餐。虽然这些肉和配菜细细切了做烤肉也不是不行，但是烤肉只有牛肉一种的话是在就有些乏味了。
今夜在这里蹭吃蹭喝的人数量不少，总是需要多上几道菜的。
“不是要体现我有孝心吗。”主动进入厨房打算给老板打下手的老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洗净双手，带上厨房内的一次性手套。他挑着眉毛，起将被老板整齐摆放在砧板上地牛肋排、牛腱、牛腩、牛臀肉拨弄来波弄去。
“这么多不同部位的牛肉难道是要做烤肉吗？”老人随意地问着。
“无论是肌肉的弹性还是，你看，这个油脂地分布。”仅仅是在砧板上拨弄漂亮的牛臀肉已经无法满足老人，他拿起牛肉在手里掂量着，就像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用拇指刮着牛肉的表面。尽管是隔着一层手套，但是老人眼中的色彩充分地表明了他是喜欢肉食的人。
“尝尝？”老板从老人手上拿过肉，用手中两指宽的小刀擦过肉的表面，硬币厚的一片便挂在了小刀上。他手指一弹刀尖一晃，肉片挑在刀刃上。点上灶台，肉片在跃动的蓝色火苗上方悬停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开始蜷曲。
老人很默契地递过巴掌大的陶瓷油碟，老板轻轻将肉片放下，就像是神圣的仪式。
“我打算做煎牛排、烤牛肋排、土豆炖牛肉、番茄牛腩，还有牛杂锅。”老板说着自己的计划。“不知道老先生您会不会做面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是，老板“哼”地吭了一声。“我经常练习和面、揉面，确总是做不好，所以面点我基本放弃了。老先生你会吗？”
“白面馒头配上牛杂汤，我已经馋了。老头子做面食倒是好手，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早饭一个白面馒头夹上三四块酱牛肉。”老人说着将神圣仪式的核心物品塞入了口中。口中牛肉的美味让他皱起的眉头快连成一线。
“这个味道，很鲜。有一种说不来的香味。”老人晃动着没有拿盘子的另一只手，在脑海中搜刮着对应的词语。
“奶香味！对！奶香味！”老人发出了“哈哈”的笑声，拍着老板的肩膀。拍了两下，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第三下要落下的收拐弯去挠自己的脖颈。“我也算是吃了几十年的牛肉了，倒是没有吃出出过这种味道。”
“牛肉从专门的牛排店买来的，熟成过。帮我把这块分成五片，再对半切。我来处理牛肋排。自己挑一把刀。”老板又取了一块砧板，交给了老人。
老人从刀架上挑了一把三指宽的寻常菜刀，用拇指的宽度估算着每一片肉排的厚度。大致有数后，他下刀。刀与肉摩擦，发出滑腻而动听的声响。切下的过程并没有收到多少阻碍，也不知道是刀的质量还是肉的品质，又或者是魔术再作祟。
“嗯，切起来手感确实感觉不太一样。刚刚掂量的时候感觉不太出来，现在切下去确实感觉更加结实一些。”老人用刀拨弄了一下切下的第一片牛排：“这么大一块肉，都快三指宽、两指半宽了，这么一块牛肉吃下去差不多也就饱了吧？”
“所以烤牛排、牛杂锅、土豆炖牛肉、番茄牛腩、烤牛排，五道菜足够了。”老板说着，在炉子上架好三口桶锅。
灶台最左的锅中，他放入了看起来就至少是三五斤土豆开水煮。灶台中间的的锅，他放入了高脚蒸架，再将被他在底部划上十字的番茄一个个摆上去开火。灶台最右边的锅里，他扔了包用纱布袋子装着的香料，加了一瓶半的十年陈黄酒、两大块黄冰糖、两罐罐装鸡汤、小半瓶生抽，开小火炖煮卤水。
他做完这些的时候，老人已经将十片牛排分割好了。
“帮忙先放冰箱里。这会儿时间还太早，过3个小时再拿出来。我们先把一些需要预先准备的东西准备好。”老板指挥着年纪大出自己将近两倍的老人。他说着，自己手上也没有停。他用自己玩具一般的小刀已经利落地将牛肋排剔出了干净、漂亮地形状，并且已经切好、整齐地摆放在了了铁盘中。
“土豆要再煮个15分钟，番茄煮5分钟，卤水我想温40分钟。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过半个小时我们继续。土豆泥、番茄酱、土豆切块……”老板说着，想起来老人刚刚说父亲擅长面试，话锋一转说道：“牛杂我来处理，麻烦你让和简太子帮忙做点面饼。各种面粉我这边都有。”
“我可以问问你的香料包里面有什么吗？”老人问到。他也是热衷于卤味的人。不过他平时自己卤制牛肉的时候只用五香八角和酱油，他对于别人的卤水制法总是抱有好奇。他也听过不少卤水的制法，但是他也还是坚持五香八角和酱油。
老人脱下手套洗手，在老板的围裙上很顺手的擦过之后，走出厨房。
餐厅中并没有厨房这么热闹却也是“战况”焦灼，时不时地会发出一声“嗒”或者“啪”地声音。
“纷争的焦点”是他的父亲，年仅不到700岁的和简太子。
餐厅里的桌子被摆成了奇怪的样式，或者说是围绕着盘膝坐在椅子上的和简太子周围摆了四张桌子。
和简太子同时与四个人在进行着对局，各个对局之间差别还不小。他和三郎下着的是将棋，和滑头鬼进行的是跳棋，和秦重下的是围棋，和杭道下的是国际象棋。
老人很清楚自己父亲在这方面的本事。倒不是说这样的情况下能保证一定取胜，而是能够同时和四个人进行不同对局的本事。他的父亲不见得能够每个对局都获胜，但是这种分心做事的本事老人自己是学不来的。
和滑头鬼的跳棋对局，两个人各执两角。滑头鬼一边看着漫画书，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玻璃球。和简太子也不过是是不是撇一样，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围棋和将棋。
和简太子在国际象棋方面熟悉的只有西西里防御纳道尔夫变例的走法，每一步他都需要认真考虑。
他研究围棋的最久。他乾隆年间，在平湖开医馆时结识张永年，受邀有幸见到当湖十局的盛况后才算来真的来了兴趣，时不时也在自己的医馆里开棋局。他谈不上精通，但是至少已经能够很自信地说自己会围棋。
将棋是他在嘉靖年间在日本萨摩游历的时候，跟着一家剑道到场的师范代间断学过数年。他的将棋水平倒是真的还是臭棋篓子，不过剑术上倒是练得不怕夜里试刀的流浪武士了。
老人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他有了解的就只有国际象棋，当然，仅限于各个棋子的走法。他不至于说不懂跳棋，这种孩子之间的游戏实在没有什么看的必要。将棋、围棋对他来说都过于深奥，他甚至连局势都看不懂。他戴起挂在胸前的眼镜，坐在杭道的身后看这场国际象棋的对局。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哒哒”声和“啪啪”声就像是催眠的声音，老人伏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喂，老家伙起来吃饭了。”无礼地将老人叫醒的，是年轻的、刚刚300多岁的滑头鬼。
老人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因为这样趴在椅背上比较久了，起身时腰部明显不适，不过一根从他胸口下伸过的烟杠撑住了他的上半身让他不至于摔倒。
“人类真是脆弱。”滑头鬼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边在烟斗中重新填入新的烟草。
“谢谢，人就是这样。”老人扶着椅子，三四次呼吸后缓了过来，站直了身子。
桌子已经被重新摆好。
被称为“三郎”的男子喝着黑咖啡，翻看着一本《织田信长：菊与刀》。而那位比自己父亲还要年迈上千岁的秦朝秦军士则是坐在一台便携复古游戏机前玩着90年代的红白机游戏。
他的父亲不在这里。
“这是烤面饼的味道？”老人嗅着飘散在空气中的童年，这味道平淡、朴实，确实是小时候的味道。
“那位皇子殿下，做出来的面点还真香啊。要不是那个可恶的小子防备着，我就能尝到了。”看起来还未成年却已经活了足足三个多世界的妖怪碎碎念着。看眼前的老人已经能站好，滑头鬼在靠桌子的窗边坐下。他一只脚挂在窗外钟摆一样摇晃着，静静地抽烟。
“你们把桌子拼一下，我去叫他们起床，准备吃晚饭了。”老板从厨房里走出来，嘱咐了在餐厅里的人后，去敲响了自己卧室的门。
“喂，两位英雄，该吃晚饭了。”老板握拳用力敲着门，与其说是叫人起床，这股气势更加像是来要债的。他叫完门，便又回到厨房。
“烤牛排配土豆泥每人一份。番茄牛腩和土豆炖牛肉自取，想要加宽面的有宽面。牛杂锅自取，有烤饼、烤馍。烤牛肋排也是一人一份。”老板吆喝着从厨房里出来了。衬衫上黑色的怪物化作黑色的手套包裹着他的双手，老板的手指变得畸形并且各有十根手指，一只手托着两个餐盘、一只手提着装了番茄牛腩和土豆炖牛肉的桶锅。足以用来劈开蓝鲸的魔法，在他手中只是用来托着餐盘。
餐厅中等饭吃的人已经用三张桌子摆在一起，变成了像自助餐一样的取餐台。老板将装着烤牛排和烤牛肋排的托盘放在最靠外的桌子，将番茄牛腩和土豆炖牛肉放在了最内的桌子上。
“这一顿吃了，我觉得我明天一天都不会想吃东西了。”老板的帮厨——和简太子穿着围裙、端着用大铁锅盛着的牛杂锅走了出来。“小子，你去把烤馍拿出来，别坐在那里等饭吃。”他很配合地将牛杂锅放在中间的桌子。放下后，他又回到厨房拿盘子和海碗。
“嗯，闻起来很香嘛。”这场宴会的主角睡眼惺忪地推开了房门，赤脚走出，就像是落魄公主。她换上了一件粉红蕾丝边真丝吊带睡裙，如同阳光编织成的长发随意的散着，垂过肩的发丝从她胸口的沟壑中流淌而过。柔顺的衣服材质随着她活动脖子、胳膊，贴着她的身躯转动着，描绘着她数百年来锤炼出的结实却又不显得粗壮的身躯。
餐厅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欣赏这难得一件的美景。
“这样不礼貌的。”她的年轻男人说着，一把将她拉回了房间，房间中又传出了奇怪的低语。片刻之后，这位不止于六百岁的睡衣打扮的美人梳拢了头发，穿着一双褐色的兔子头拖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真是香啊，我要好好吃一顿，然后搂着他看一晚上电视剧。”她说出了自己的伟大决定。
“不好意圣人，她有些过于兴奋了。”年轻的男人穿着鳄鱼外形的睡衣和一双绿色呃鳄鱼头拖鞋走了出来。他的脖子上有清晰可见的被啮齿类动物咬过的痕迹。
“咳！”坐在窗轨上的滑头鬼看到年轻人这副打扮以及他脖子上的荣誉勋章，一口烟呛到，差点从窗台掉出，好在即使抓住了窗沿。
“圣人，你的衣服品味还满独特的啊。”美人点评着自己再我房里找到的衣服。“不过居然有女人的衣服呢。你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呢。”她追加着自己的评论。
“那是她……生前住的地方。整个这个地方原先是她的一间对外展出的艺术画廊，里面就是她的工房。这些是她的衣服。”老板平淡的说着，口吻中确有了一丝要哭出来的意思。
“啊抱歉。那我就先饱餐了。”美人说着就拿了两份牛肋排和牛排，做到了最靠着门的地方。她明白已经不经意间撩拨了这个人心中不愿被提及的事情，就不去和他抢那个距离她的照片最近的靠屋角的位置了。她坐下的一瞬间，心中忽然明朗——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就在她的照片边上，也是为一个一个能够完整观察整个餐厅内情况的地方。这就像他和她在一起看着这一切。
所以那才会是这个阴郁十足却又很有趣的家伙最喜欢的座位吗？
宴席的主人已经取了食物，所有人都可以动手了。
“啊，真好吃。这个口感真是柔软啊。但是切起来水分并不高。味道也和一般的牛肉不一样。”她高兴得眼中闪烁着光彩。“是不是对肉做了一定程度的脱水？这个我们在岛上也做过，但是做的不好。岛上的风变换比较大。”
她的同桌，也已经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口中。“这是做了熟成的牛肉？虽然我并没有吃过经过了熟成的牛肉，这个牛肉的味道和一般的新鲜牛肉之间有很明显的不同。汁水要少一些，但是更好吃。”
“从这个肉的情况上来看用的应该是干熟成。其实我们做腊肉、腊肠的过程也算是一种熟成。”和简太子举着叉子解释着，叉子上是一块切下来的牛排。他将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闭着眼，体会着其中的滋味。“风干也算是熟成的一种方式，当然完全晒成肉干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确实是一种享受。”秦姓将军已经琢磨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用餐方式。他取了两个海碗和一个盘子。盘子上是淋上了番茄牛腩的宽面，两个碗里分别是牛杂和烤饼。他吃一口面，夹两筷子牛杂，再咬一口烤饼。沉浸于这种满足感中，他不再多说一句，只是按照这样的步骤循环进食。
三郎在姓秦的人对面坐下。他拿了两个海碗，一碗番茄牛腩，一碗土豆炖牛肉。“番茄牛腩我一个人吃不了，我们分。”他见自己的同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认可后，才又去取了属于自己份的牛排和牛肋排。既然有肉，他还是要向吃肉。吃完肉，再用白面馍蘸着肉汤吃。
“整块这样吃恐怕我来人家的胃不见得吃得消。”和简太子的儿子将自己的牛排又切成两份，另一份递给了滑头鬼。滑头鬼也并不和老人客气，直接用手从他盘中拈起肉放在自己的盘中。“虽然我的私人医生说动物内脏不能多吃，但是我今天不仅要吃，还要当着他的面吃一大碗。”他说着又取了一个海碗，给自己盛了半碗牛杂和两个白面馍。他还不忘向自己的父亲炫耀一下这半碗牛杂。
“你的话，三小碗够了吧。”老板用一个小托盘，用三个小碗分别装了土豆牛肉、番茄牛腩和牛杂汤，配上筷子勺子递给了滑头鬼。
“佳肴、月色、美酒、好烟，真是不错的风情。”滑头鬼盘膝坐在窗户轨道上，接过托盘放在腿间，摘下腰间的葫芦。
“不要想太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老板对一直没有动任何事物的杭道说着。
“古人、妖魔、不死者、普通人。”杭道和老板并肩走向餐桌，两人第一遍一起取了牛排和牛肋排。
两人将食物放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你究竟盘算着什么？”两人第二遍一起取了半海碗的牛杂汤。
“我只是想做一个有足够能力保持中立的人罢了。这也是她豁出性命换来的。”老板说着，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就好像在他地背后有支撑着他的人。
今天晚上是牛肉为主食的晚餐。虽然这些肉和配菜细细切了做烤肉也不是不行，但是烤肉只有牛肉一种的话是在就有些乏味了。
今夜在这里蹭吃蹭喝的人数量不少，总是需要多上几道菜的。
“不是要体现我有孝心吗。”主动进入厨房打算给老板打下手的老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洗净双手，带上厨房内的一次性手套。他挑着眉毛，起将被老板整齐摆放在砧板上地牛肋排、牛腱、牛腩、牛臀肉拨弄来波弄去。
“这么多不同部位的牛肉难道是要做烤肉吗？”老人随意地问着。
“无论是肌肉的弹性还是，你看，这个油脂地分布。”仅仅是在砧板上拨弄漂亮的牛臀肉已经无法满足老人，他拿起牛肉在手里掂量着，就像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用拇指刮着牛肉的表面。尽管是隔着一层手套，但是老人眼中的色彩充分地表明了他是喜欢肉食的人。
“尝尝？”老板从老人手上拿过肉，用手中两指宽的小刀擦过肉的表面，硬币厚的一片便挂在了小刀上。他手指一弹刀尖一晃，肉片挑在刀刃上。点上灶台，肉片在跃动的蓝色火苗上方悬停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开始蜷曲。
老人很默契地递过巴掌大的陶瓷油碟，老板轻轻将肉片放下，就像是神圣的仪式。
“我打算做煎牛排、烤牛肋排、土豆炖牛肉、番茄牛腩，还有牛杂锅。”老板说着自己的计划。“不知道老先生您会不会做面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是，老板“哼”地吭了一声。“我经常练习和面、揉面，确总是做不好，所以面点我基本放弃了。老先生你会吗？”
“白面馒头配上牛杂汤，我已经馋了。老头子做面食倒是好手，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早饭一个白面馒头夹上三四块酱牛肉。”老人说着将神圣仪式的核心物品塞入了口中。口中牛肉的美味让他皱起的眉头快连成一线。
“这个味道，很鲜。有一种说不来的香味。”老人晃动着没有拿盘子的另一只手，在脑海中搜刮着对应的词语。
“奶香味！对！奶香味！”老人发出了“哈哈”的笑声，拍着老板的肩膀。拍了两下，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第三下要落下的收拐弯去挠自己的脖颈。“我也算是吃了几十年的牛肉了，倒是没有吃出出过这种味道。”
“牛肉从专门的牛排店买来的，熟成过。帮我把这块分成五片，再对半切。我来处理牛肋排。自己挑一把刀。”老板又取了一块砧板，交给了老人。
老人从刀架上挑了一把三指宽的寻常菜刀，用拇指的宽度估算着每一片肉排的厚度。大致有数后，他下刀。刀与肉摩擦，发出滑腻而动听的声响。切下的过程并没有收到多少阻碍，也不知道是刀的质量还是肉的品质，又或者是魔术再作祟。
“嗯，切起来手感确实感觉不太一样。刚刚掂量的时候感觉不太出来，现在切下去确实感觉更加结实一些。”老人用刀拨弄了一下切下的第一片牛排：“这么大一块肉，都快三指宽、两指半宽了，这么一块牛肉吃下去差不多也就饱了吧？”
“所以烤牛排、牛杂锅、土豆炖牛肉、番茄牛腩、烤牛排，五道菜足够了。”老板说着，在炉子上架好三口桶锅。
灶台最左的锅中，他放入了看起来就至少是三五斤土豆开水煮。灶台中间的的锅，他放入了高脚蒸架，再将被他在底部划上十字的番茄一个个摆上去开火。灶台最右边的锅里，他扔了包用纱布袋子装着的香料，加了一瓶半的十年陈黄酒、两大块黄冰糖、两罐罐装鸡汤、小半瓶生抽，开小火炖煮卤水。
他做完这些的时候，老人已经将十片牛排分割好了。
“帮忙先放冰箱里。这会儿时间还太早，过3个小时再拿出来。我们先把一些需要预先准备的东西准备好。”老板指挥着年纪大出自己将近两倍的老人。他说着，自己手上也没有停。他用自己玩具一般的小刀已经利落地将牛肋排剔出了干净、漂亮地形状，并且已经切好、整齐地摆放在了了铁盘中。
“土豆要再煮个15分钟，番茄煮5分钟，卤水我想温40分钟。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过半个小时我们继续。土豆泥、番茄酱、土豆切块……”老板说着，想起来老人刚刚说父亲擅长面试，话锋一转说道：“牛杂我来处理，麻烦你让和简太子帮忙做点面饼。各种面粉我这边都有。”
“我可以问问你的香料包里面有什么吗？”老人问到。他也是热衷于卤味的人。不过他平时自己卤制牛肉的时候只用五香八角和酱油，他对于别人的卤水制法总是抱有好奇。他也听过不少卤水的制法，但是他也还是坚持五香八角和酱油。
老人脱下手套洗手，在老板的围裙上很顺手的擦过之后，走出厨房。
餐厅中并没有厨房这么热闹却也是“战况”焦灼，时不时地会发出一声“嗒”或者“啪”地声音。
“纷争的焦点”是他的父亲，年仅不到700岁的和简太子。
餐厅里的桌子被摆成了奇怪的样式，或者说是围绕着盘膝坐在椅子上的和简太子周围摆了四张桌子。
和简太子同时与四个人在进行着对局，各个对局之间差别还不小。他和三郎下着的是将棋，和滑头鬼进行的是跳棋，和秦重下的是围棋，和杭道下的是国际象棋。
老人很清楚自己父亲在这方面的本事。倒不是说这样的情况下能保证一定取胜，而是能够同时和四个人进行不同对局的本事。他的父亲不见得能够每个对局都获胜，但是这种分心做事的本事老人自己是学不来的。
和滑头鬼的跳棋对局，两个人各执两角。滑头鬼一边看着漫画书，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玻璃球。和简太子也不过是是不是撇一样，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围棋和将棋。
和简太子在国际象棋方面熟悉的只有西西里防御纳道尔夫变例的走法，每一步他都需要认真考虑。
他研究围棋的最久。他乾隆年间，在平湖开医馆时结识张永年，受邀有幸见到当湖十局的盛况后才算来真的来了兴趣，时不时也在自己的医馆里开棋局。他谈不上精通，但是至少已经能够很自信地说自己会围棋。
将棋是他在嘉靖年间在日本萨摩游历的时候，跟着一家剑道到场的师范代间断学过数年。他的将棋水平倒是真的还是臭棋篓子，不过剑术上倒是练得不怕夜里试刀的流浪武士了。
老人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他有了解的就只有国际象棋，当然，仅限于各个棋子的走法。他不至于说不懂跳棋，这种孩子之间的游戏实在没有什么看的必要。将棋、围棋对他来说都过于深奥，他甚至连局势都看不懂。他戴起挂在胸前的眼镜，坐在杭道的身后看这场国际象棋的对局。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哒哒”声和“啪啪”声就像是催眠的声音，老人伏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喂，老家伙起来吃饭了。”无礼地将老人叫醒的，是年轻的、刚刚300多岁的滑头鬼。
老人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因为这样趴在椅背上比较久了，起身时腰部明显不适，不过一根从他胸口下伸过的烟杠撑住了他的上半身让他不至于摔倒。
“人类真是脆弱。”滑头鬼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边在烟斗中重新填入新的烟草。
“谢谢，人就是这样。”老人扶着椅子，三四次呼吸后缓了过来，站直了身子。
桌子已经被重新摆好。
被称为“三郎”的男子喝着黑咖啡，翻看着一本《织田信长：菊与刀》。而那位比自己父亲还要年迈上千岁的秦朝秦军士则是坐在一台便携复古游戏机前玩着90年代的红白机游戏。
他的父亲不在这里。
“这是烤面饼的味道？”老人嗅着飘散在空气中的童年，这味道平淡、朴实，确实是小时候的味道。
“那位皇子殿下，做出来的面点还真香啊。要不是那个可恶的小子防备着，我就能尝到了。”看起来还未成年却已经活了足足三个多世界的妖怪碎碎念着。看眼前的老人已经能站好，滑头鬼在靠桌子的窗边坐下。他一只脚挂在窗外钟摆一样摇晃着，静静地抽烟。
“你们把桌子拼一下，我去叫他们起床，准备吃晚饭了。”老板从厨房里走出来，嘱咐了在餐厅里的人后，去敲响了自己卧室的门。
“喂，两位英雄，该吃晚饭了。”老板握拳用力敲着门，与其说是叫人起床，这股气势更加像是来要债的。他叫完门，便又回到厨房。
“烤牛排配土豆泥每人一份。番茄牛腩和土豆炖牛肉自取，想要加宽面的有宽面。牛杂锅自取，有烤饼、烤馍。烤牛肋排也是一人一份。”老板吆喝着从厨房里出来了。衬衫上黑色的怪物化作黑色的手套包裹着他的双手，老板的手指变得畸形并且各有十根手指，一只手托着两个餐盘、一只手提着装了番茄牛腩和土豆炖牛肉的桶锅。足以用来劈开蓝鲸的魔法，在他手中只是用来托着餐盘。
餐厅中等饭吃的人已经用三张桌子摆在一起，变成了像自助餐一样的取餐台。老板将装着烤牛排和烤牛肋排的托盘放在最靠外的桌子，将番茄牛腩和土豆炖牛肉放在了最内的桌子上。
“这一顿吃了，我觉得我明天一天都不会想吃东西了。”老板的帮厨——和简太子穿着围裙、端着用大铁锅盛着的牛杂锅走了出来。“小子，你去把烤馍拿出来，别坐在那里等饭吃。”他很配合地将牛杂锅放在中间的桌子。放下后，他又回到厨房拿盘子和海碗。
“嗯，闻起来很香嘛。”这场宴会的主角睡眼惺忪地推开了房门，赤脚走出，就像是落魄公主。她换上了一件粉红蕾丝边真丝吊带睡裙，如同阳光编织成的长发随意的散着，垂过肩的发丝从她胸口的沟壑中流淌而过。柔顺的衣服材质随着她活动脖子、胳膊，贴着她的身躯转动着，描绘着她数百年来锤炼出的结实却又不显得粗壮的身躯。
餐厅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欣赏这难得一件的美景。
“这样不礼貌的。”她的年轻男人说着，一把将她拉回了房间，房间中又传出了奇怪的低语。片刻之后，这位不止于六百岁的睡衣打扮的美人梳拢了头发，穿着一双褐色的兔子头拖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真是香啊，我要好好吃一顿，然后搂着他看一晚上电视剧。”她说出了自己的伟大决定。
“不好意圣人，她有些过于兴奋了。”年轻的男人穿着鳄鱼外形的睡衣和一双绿色呃鳄鱼头拖鞋走了出来。他的脖子上有清晰可见的被啮齿类动物咬过的痕迹。
“咳！”坐在窗轨上的滑头鬼看到年轻人这副打扮以及他脖子上的荣誉勋章，一口烟呛到，差点从窗台掉出，好在即使抓住了窗沿。
“圣人，你的衣服品味还满独特的啊。”美人点评着自己再我房里找到的衣服。“不过居然有女人的衣服呢。你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呢。”她追加着自己的评论。
“那是她……生前住的地方。整个这个地方原先是她的一间对外展出的艺术画廊，里面就是她的工房。这些是她的衣服。”老板平淡的说着，口吻中确有了一丝要哭出来的意思。
“啊抱歉。那我就先饱餐了。”美人说着就拿了两份牛肋排和牛排，做到了最靠着门的地方。她明白已经不经意间撩拨了这个人心中不愿被提及的事情，就不去和他抢那个距离她的照片最近的靠屋角的位置了。她坐下的一瞬间，心中忽然明朗——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就在她的照片边上，也是为一个一个能够完整观察整个餐厅内情况的地方。这就像他和她在一起看着这一切。
所以那才会是这个阴郁十足却又很有趣的家伙最喜欢的座位吗？
宴席的主人已经取了食物，所有人都可以动手了。
“啊，真好吃。这个口感真是柔软啊。但是切起来水分并不高。味道也和一般的牛肉不一样。”她高兴得眼中闪烁着光彩。“是不是对肉做了一定程度的脱水？这个我们在岛上也做过，但是做的不好。岛上的风变换比较大。”
她的同桌，也已经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口中。“这是做了熟成的牛肉？虽然我并没有吃过经过了熟成的牛肉，这个牛肉的味道和一般的新鲜牛肉之间有很明显的不同。汁水要少一些，但是更好吃。”
“从这个肉的情况上来看用的应该是干熟成。其实我们做腊肉、腊肠的过程也算是一种熟成。”和简太子举着叉子解释着，叉子上是一块切下来的牛排。他将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闭着眼，体会着其中的滋味。“风干也算是熟成的一种方式，当然完全晒成肉干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确实是一种享受。”秦姓将军已经琢磨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用餐方式。他取了两个海碗和一个盘子。盘子上是淋上了番茄牛腩的宽面，两个碗里分别是牛杂和烤饼。他吃一口面，夹两筷子牛杂，再咬一口烤饼。沉浸于这种满足感中，他不再多说一句，只是按照这样的步骤循环进食。
三郎在姓秦的人对面坐下。他拿了两个海碗，一碗番茄牛腩，一碗土豆炖牛肉。“番茄牛腩我一个人吃不了，我们分。”他见自己的同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认可后，才又去取了属于自己份的牛排和牛肋排。既然有肉，他还是要向吃肉。吃完肉，再用白面馍蘸着肉汤吃。
“整块这样吃恐怕我来人家的胃不见得吃得消。”和简太子的儿子将自己的牛排又切成两份，另一份递给了滑头鬼。滑头鬼也并不和老人客气，直接用手从他盘中拈起肉放在自己的盘中。“虽然我的私人医生说动物内脏不能多吃，但是我今天不仅要吃，还要当着他的面吃一大碗。”他说着又取了一个海碗，给自己盛了半碗牛杂和两个白面馍。他还不忘向自己的父亲炫耀一下这半碗牛杂。
“你的话，三小碗够了吧。”老板用一个小托盘，用三个小碗分别装了土豆牛肉、番茄牛腩和牛杂汤，配上筷子勺子递给了滑头鬼。
“佳肴、月色、美酒、好烟，真是不错的风情。”滑头鬼盘膝坐在窗户轨道上，接过托盘放在腿间，摘下腰间的葫芦。
“不要想太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老板对一直没有动任何事物的杭道说着。
“古人、妖魔、不死者、普通人。”杭道和老板并肩走向餐桌，两人第一遍一起取了牛排和牛肋排。
两人将食物放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你究竟盘算着什么？”两人第二遍一起取了半海碗的牛杂汤。
“我只是想做一个有足够能力保持中立的人罢了。这也是她豁出性命换来的。”老板说着，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就好像在他地背后有支撑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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