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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骸入陵

    三月初六,君悦守灵三日。

    持续了三天三夜的雨终于停了,君悦人从灵堂中走出来。

    三日不进米水,身体有些发虚,形容有些憔悴,然步履却是稳健。

    “君悦。”

    兰若先已经等候在殿外,见她出来,忙上前去搀扶。君悦也不拒绝,两人同来到偏殿。

    “姐姐送来了些粥,你喝点吧!”他将粥碗递到她手中。

    她接过,慢慢吃着。

    她这三天没出过灵堂,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母妃呢?”

    “正在招待各国派来的吊唁使臣呢!”

    “哦!”刚才是有那么几个使臣进来。她并没有给各国发讣告,各国还是知道了。

    也是,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兰若先觑了她一眼,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王叔叔走时,并没有遗憾。”

    君悦边吃粥边道:“我没有难过。”

    生死,她见得多了。

    “还说没。”兰若先撇撇嘴,“那天晚上你哭了。”

    君悦皱眉看他。

    兰若先道:“那天晚上,你趴在大王叔叔的怀里,你流泪了,我看到。”

    是嘛!原来还是有人看到的。

    父王说得对,在家,她是顶梁柱;在外,她是姜离的天。她不可以难过。

    正此时,礼部夏春秋求见,是来问三月科考要推迟到什么时候的事。

    君悦不解,“为何要推迟?”

    夏春秋解释道:“世子可能有所不知,士子科考也算一件喜事,少不得摆酒奏乐。然而按照规定,大丧期间,也就是百日内不得行乐,是以臣请问世子,决定推迟到什么时候?”

    君悦道:“父王临终前说过,不行国丧之礼。是以科考照常进行,只是略去摆宴奏乐等一些规矩即可。”

    “这,会不会不妥?”

    君悦放下粥碗起身,背手看向门外。一身素麻孝服在阳光下略显苍凉,却威严凛然。

    “科考,是为彰显各学子的文采才能,是要考验他们的处事能力。如果他们拘泥于形式,在乎有没有那一套礼节那一首乐曲,这样的人就算文采出众也只会眈于行乐,要来何用。”

    一番言论,夏春秋除了应声是,哪还敢反驳。

    于是又叉开话题去:“吴长史说,世子袭位的圣旨想必不日便会到达,问是否现在就择吉日?”

    君悦嗯了声,“你们都看着办吧!”

    夏春秋再应了声是,匆匆告辞回去准备了。

    等人走后,兰若先才道:“君悦,要不然我也去考试吧!”

    君悦疑惑看他,“你这一会风一会雨的,是想干嘛?”

    “不干嘛呀!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嘛!这样以后谁还敢说我是靠你的关系做官的。”

    君悦哦了声,“随便。”

    估计也是被别人当成是玩玩而已吧!

    没关系,岑阁老的私生子嘛!可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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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姜离王出殡。

    君悦孝服郭身,扶灵跟随礼官的唱念,一路出了皇宫,走向朱雀大街,走向王陵。身后棺柩跟随,白纱覆盖,仪卫守护。所过之处,哀乐徘徊,白纸铺地,一片庄肃,百姓跪送。

    棺柩进入王陵,石门落下,将一具骸骨,一颗灵魂,永远的埋葬在冰冷黑暗的陵墓中。

    君悦抬头望着天,不知从哪飞来的几瓣桃花,纷纷撒撒。

    大地春回时,冬去梅落。春去冬来,人来人去,周而复始,一年一年,一代一代。

    可是,如若她将来死了,一定不要住在这陵墓中,太黑,太冷了。

    一切程序走完,赵之岩上前劝道:“世子,礼典已完毕,请回去吧!”

    君悦转身走下台阶,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赵之岩担忧道:“这可太危险了,若是有人刺杀于你......”

    “我说了你们先回去。”君悦打断了他的话,上了前面的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然后也不等众人回答,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公孙展不知怎的,竟然也上了马追赶而去。

    “哎你.....”兰若先不悦的指着公孙展,却被一旁的南宫素寰拦下。

    兰若先甩开她的手,愤道:“他有病啊,追她干嘛!”恨恨的跺脚离开。

    ---

    君悦一路疾驰向东,往雾芒山而去。

    这雾芒山,前不久还和连琋上来过,是赋城最高的一座山。从山顶看过去,可以将群山尽揽,天边处还能看到赋城的一角。

    君悦取出腰间的青玉笛,这还是连城送与她的,用习惯了。

    横笛就唇,哀乐绵绵。

    公孙展站在不远的身后,这山上长了两颗桃树,不知是谁兴起在桃树下栽了玫瑰,扎了小篱笆围着桃树绕了一圈。此时桃花满枝,玫瑰绿意浓浓,春意盎然。

    然而与这景很不协调的曲子,是隔忘川。

    姜离的风俗,站在最高的地方,为亡魂吹一曲隔忘川,他们能听到。

    他,是在送他父王吗?

    是啊,骨肉至亲啊!

    曲声停,对面的人沉默了会,问道:“你知道这雾芒山下面是什么吗?”

    此处只有他们两人,她问的当然是他。

    公孙展上前,与她并肩而立,道:“不清楚。这其实是一道悬崖,峭壁高深,它与周边的群山合围,下面应该是一处山谷吧!没有人下去过,因为一年四季茫雾,所以得名雾芒山。”

    “是嘛!”仅两个字,也没有再问。

    “回去吧!”君悦转身,率先下了山。

    只是人刚走两步,深沉的黑眸一冷,警心顿起。

    公孙展刚要跨上前,却被一条手臂横栏拦住去路,不免疑惑:“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见素袍孝服少年已经足尖点地一跃而起,手中短笛化为利器,迎向举刀向她攻来的一黑衣人。

    “世子小心。”公孙展惊慌喊道。

    “世”字刚出,少年手中短笛已经越过面前黑衣人的刀刃,直取对方喉咙。同时身体倾斜,刀刃与她的前胸侧身而过。

    “心”字刚落,少年短笛刺中那人的喉咙,鲜血就像滴漏的竹管一样从上头流到下头,然后从管口流到地面,他却不沾分毫。

    干净利落,出手狠辣。

    公孙展惊愕的站在原地。

    一句话,就一句话,她就杀了一个人。

    这哪是个娇滴滴的贵公子,这分明就是个老练的杀手啊!

    君悦拔管而出,那黑衣人喉间就漏了个洞,洞口鲜血喷洒而出。她迅速闪身,在那人倒下去前夺过他手里的刀刃,略微弯腰往前面又一冲上来的人甩了过去,正中心口。

    紧接着,又几人从出口处冲了过来,眼神冷厉,杀气浓浓。

    少年顺手折下就身的桃枝,将马力开到最大冲向黑衣人,手中短笛武器变成细如柳条的桃枝。桃枝对上刀刃,不仅不显劣势,反而打得黑衣人节节败退。

    桃枝所过处,或是敌人的后背,或是胸口,或是脖颈,或是脸颊......那落下的声音,犹如醒鞭。

    公孙展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四妹抽人就是这种声音。

    每个人都抽过一次之后,君悦不再恋战。足间挑起一块石子,石子犹如暗器一般向一人飞射而去。那人以刀刃弹开,却来不及弹开再次飞来的利箭。利箭入喉时,人轰然倒下。

    十个刺客,已死三个。剩下七个形成一个圈,将君悦包围在内,手中刀刃同时向中间的目标而去。

    君悦足尖点地,七把刀刃交叉在一起。君悦回落时正好落在刀刃上,同时脚底发力,硬是将七把刀刃踩在地上。趁着七人抽出刀刃的空挡,她袖箭射出,“咻咻咻咻”,一发一中,又死四人。

    有三人及时抽出自己的兵器,后翻两下,跳开她的射圈,庆幸自己跳得快。

    君悦冷笑,要不是本姑娘这袖箭每次只能装五支,你们能有逃离的机会?

    跳出去的三人中,有一人的背后正站着公孙展。那人心念一转,忙举起刀刃冲向他,试图以此人威胁那个少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