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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兄弟齐心

    窗外雨水打着蕉叶,“吧嗒吧嗒”节奏有韵。

    室内烛火跳跃了一下,火光一晃,晃动了斑驳的暗影。一张信笺被放到上面,火苗顺势攀爬,没一会就烧遍了信笺全身,只剩黑色的纸灰。

    “有个问题属下一直不明白。”房氐问道,“那个赵四,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得来的钱财始终不透露?”

    君悦转身,走到窗下的美人榻上,平身躺下,交叠腿,双手枕在脑后,视线看向窗外的黑夜。

    她问:“还记得上一封信玉胤说岑府里有了身孕的薛姨娘吗?”

    “记得。”房氐道。

    将两件事一联系,又一惊。“少主是说,薛姨娘的那个孩子是赵四的?不能吧!薛姨娘可都四十多岁了,他怎么和刚二十出头的赵四......”

    君悦道:“这天底下,人们把认为不可能却发生了的事叫荒唐,可即便再荒唐它也是事实。出于真爱也好空虚寂寞各取所需也罢,总之这个把柄被连城抓住了。

    赵四受胁迫离开了岑府,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没有供出赵姨娘。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也都随着人的死永远带进了坟墓。谁会去追究一个奴才的死的真相呢!”

    房氐俯视着女子,她每次说到生死的时候,总是习惯的叹息。

    这叹息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只是习惯的叹息而已。

    他道:“岑阁老这次损失惨重,没有个两三年只怕是恢复不了的。这恨越积越深,等他一恢复,必定反攻。到时候信安王可未必还能赢。”

    君悦一笑,“他没机会,连城不会给他时间的。”

    “就算如此,岑阁老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皇后又把持中宫,再加上永宁王,信安王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君悦轻轻摇摆脑袋,莞尔一笑对上他的眼睛。“你错了,连琋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啊?”房氐不解。

    岑家岑皇后永宁王,他们可都是一家子,为什么不是一伙的?

    君悦道:“之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俞府的难民嫁祸连城,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如果俞府的难民不死,送到齐帝面前也仅仅是处置了三地的官员而已,最多就是皇上知道这三地官员都是岑阁老的人,撼动不了岑家的根基。可是毒杀案一起,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牵扯出了岑府的人,吏部侍郎和礼部尚书及其党羽,这些才是岑家势力的中坚力量。”

    君悦的视线重新落在窗外,“连琋的这一招栽赃嫁祸和连城的苦肉计,可以说配合得天衣无缝,砍断了岑家不知道多少条胳膊。果然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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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氐还是不解,“可岑阁老是永宁王一派的,永宁王为何要削弱自己的势力呢?”

    君悦道:“有时候,对手的势力要削弱,自己的势力也要削弱。尤其是,自己的势力,不由自己掌控的时候。”

    “少主的意思是,永宁王忌惮岑阁老的势力。”

    “说到底,他们是两个姓。岑阁老帮连琋,为的是自己的利益,可不是为皇家。难保最后连琋登上帝为,而他岑阁老做个摄政王。”

    岑家的势力,连如今的皇上想要对付都有所顾忌,所以他们两兄弟联手,重创了岑家。

    为帝者,都不希望这朝堂上是一家独大。无论这独大的一家是自己的亲信,还是自己的亲人。

    制衡才是原则。

    “果然是一家人啊!”

    君悦踢掉了鞋子,曲腿交叠,叠在上面的一只脚轻轻晃动,调皮悠闲。

    她听着窗外的语声,喃喃道:“不说他们了,说说咱们自己吧!凶杀案之事已了,接下来他们三家会将重心和精力都放在宁县和龙江上,让人给我盯紧了。”

    “是。”房氐应道。又问,“那赋城之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差不多了。”

    事情总是没完没了,一件事结束又来一件。

    “那笔银子送到梨山了吗?”又问起了另一事。

    房氐道:“已经送到了。”

    君悦嗯了声,“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矿山和龙江上,对他的行动也有好处。回去吧!”

    “是。”房氐恭敬应下,走向门口。

    人刚到玄关时,背后又传来问话声:“齐帝指婚给我的那个贵女叫什么来着?”

    房地侧身回道:“京兆尹郭培之女,郭香。”

    郭襄,我还郭芙呢!

    君悦哦了声,再没后话。房氐也转身走出门槛,取过廊下的伞,迈步走进雨中,黑色的装束没一会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君悦继续晃着小脚,深邃的双眸继续凝视黑夜。通明的烛火在雨夜中,更显静谧。

    他现在,到哪了呢?

    ---

    廊下传来收伞的声音,听脚步应该是香雪。

    香雪双手端着托盘进来,到美人榻前先是曲身一礼,才道:“世子,酒来了。”

    君悦嗯了声,没有动作。

    香雪将托盘放在美人榻旁的小几上,托盘上有两小坛酒。她将酒封揭开,酒气散了出来。

    君悦转过头来,腾出一只手捞过,眨眼间酒壶已经在她手中。就近唇边,酒水滑入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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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佳旭大夫交代过,您现在还在吃药,不能喝酒的。”香雪劝道。

    君悦斜了她一眼,“别听他胡说,酒能浇愁,能消毒,可是个好东西。不过不能喝醉,喝醉误了事,那可就不是好东西了。”

    她指了指托盘上的另一坛,“你也喝吧!”

    香雪摇头,“奴婢不会喝酒。”

    “谁一开始就会喝啊!喝吧,醉了心里就好受点了。”

    香雪犹豫了会,终是遵从了主子的意思,拿了酒坛坐在地板上。主仆俩人喝着酒,聊着天。

    “去看过她了?”君悦问。

    香雪点点头,“嗯,下午去了,算是送她一程。”

    “难过吗?”

    “奴婢说不上来。一面,她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姐妹,含香殿中我们两个最亲,奴婢一直将她视为亲人。突然之间她成了细作,奴婢很难过;一面,奴婢又庆幸,她终于被发现,不会再害到主子。所以,奴婢也不清楚,到底难不难过。”

    君悦望着房顶,道:“我跟你一样,算不上难过,但也有点难过。”

    香雪灌了口酒,灌得急了有呛住,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奴婢真是不明白,世子对她这么好,安安定定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做细作呢?”

    君悦平静道:“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信仰,信仰无关对错。她背叛我,固然不该。可反过来讲,她忠于自己的组织,那也是她的大义。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不怪她。”

    “可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香雪垂头喃喃道。

    君悦叹了口长气,“是啊,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从小就被培养,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她可曾反抗过,可曾犹豫过,又是否后悔?

    窗外不间断的雨,下得渐渐小了,落得渐渐慢了,颜色渐渐变白。

    白色的雨变成雪,时间倒退,回到了她离开八音胡同的那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