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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矛盾

    阴子骁想用她的性命来和易泓生做交易么?

    在易泓生心里,她的性命和他的锦绣江山相比,孰轻孰重?

    真是中午时分,林舒脑中的剧毒已经考试发作了。她咬着牙,忍住颤抖的身体,吩咐小恬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小恬见林舒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额头冒着冷汗,浑身颤抖的样子,不禁被吓到了。

    她扑到林舒身边,关心中带着哭腔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咱们去找太医,您可不能这样干挺着啊,身子可是自己的,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爱惜,谁还会爱惜呢!”

    太阳穴中的疼痛犹如剜心,林舒真是快要忍不住了,她伸出抖的不行的手,看着小恬,指着殿门口,咬牙厉声命令:“出去,我命令你出去!”

    小恬自打到林舒身边以来,还没见过林舒这样。而林舒厉声的命令也确实是吓坏她了,她踉跄着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哭泣:“娘娘别着急,奴婢这就出去。”

    “把殿门关上,无论一会听到什么,都不许开门,听见没有!”林舒咬着牙,牙齿都在打颤。

    “听见了,娘娘。”

    小恬终于是退了出去,她一关上门,就听见殿内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被摔在了地上。吓得她肩膀猛的颤抖了下。

    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也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有人窃窃私语的问小恬道:“娘娘怎么了?”

    小恬摇了摇头,她想找皇上来,也想找太医过来,但见刚才林舒那个态度,她自己又拿不定主意。

    随后又听见殿中我别的东西噼里啪啦掉地上的声音。

    这种疼痛林舒真是忍受不了了。林舒把屋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这是根本就不能缓解疼痛。

    缓解疼痛的最有效方法是用另一种疼痛掩盖眼下的疼痛。

    林舒最后拿出了一根银针,最为郎中,她也知道有一个穴位能暂缓眼下的疼痛,这是这一银针下去,她今后都别想再有孩子。

    林舒咬着嘴唇,嘴唇都要被她咬出血了,她颤抖的拿出那根银针,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一针下去,就再没有痛苦了。

    可是她眼前,不断的浮现出当年的她和易泓生的影像。

    易泓生穿着淡青色的棉袍,她穿着浅粉色的袄裙。两人在火炉旁烤着火。

    她拿铁钩子轻轻拨弄着炭火,易泓生在其后宠溺的环着她的腰,他身子前倾,低下头来,在她耳畔温柔的说道:“煦儿,给我生了孩子吧,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和你的……”

    林舒拿银针的手指不停的颤动,她最后闭上了眼睛,大骂了道:“易泓生,你是个混蛋!”然后将银子一下子穿过了手心。

    都说十指连心,银针刺破手心的很疼,但却缓解了另一种疼痛,林舒还从未觉得这种疼这样令人舒服。

    她昏厥了过去,在还有意识的前一闪刹那,林舒自嘲的冷笑了笑,她终究是狠不小心来,即使易泓生伤她至深,即使她听自己父亲的贴身将领诉说了易泓生是怎样毫不顾及毫不留情的斩杀他父亲人头的。

    即便是如此,她也做不到去扎向那个穴位,即便现在痛不欲生,她的脑海里也全是易泓生。

    全是他的音容笑貌,全是。

    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平静了。林舒的头痛缓解了。她躺在床上,易泓生坐在她身旁,有太医在为她号脉。

    林舒一睁开眼睛,易泓生就唤了她一声:“舒儿。”声音里满是疼惜与温柔。

    小恬去仁育殿禀告,说她昏晕了过去,他赶到时,见躺在那里林舒,她脸上没有一丝血丝,嘴唇已经被咬破了,一根长长的银针完全插入到了她的手掌里,易泓生真的被吓到了。

    他不是没见过生死,但这样的林舒,却令他乱了方寸。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叫人传太医时,他的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的。

    林舒微微侧过了头,躲避开易泓生深情的凝视。

    她不想见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恢复记忆后她再不是什么都不愿意多想的林舒,没办法和易泓生像以前一样相处。

    易泓生不在意林舒对他的视而不见,在太医号完脉后,易泓生心中充斥着慌乱,他提着一口气,询问道:“舒妃的身体如何?”

    太医跪地答话:“回皇上,恕微臣医术浅薄,从脉象上并未号出娘娘有任何病来,依微臣看来,娘娘只是忧心过重,需放宽心多多调养才是。”

    无病,林舒这个样子,竟然没诊出病来。易泓生显然不信。

    其实这也属正常,林舒中的毒叫一枝花,要不是医术集大成者根本闻所未闻,资质平平的太医没诊出来也并不意外。

    “好了,你退下吧。”易泓生倒是信了太医的话,他稍稍松了口气,摆手让人退下。

    殿中只剩两人时,易泓生握着林舒的手,俯下身来,额头去贴林舒的额头,测了测林舒额头上的温度,才说:“不烫的,舒儿没染风寒。”

    肌肤相贴,让林舒又想起来好多以前的事情,她眼底有点湿润了,看在易泓生眼中,她的眸子里莹莹的闪着些光亮。

    易泓生心里也是一软,他抬头头,注视着她,又是温柔问道:“所以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么,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林舒发现她到现在还眷恋着易泓生对她的这份温柔。她暗处里拿手指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头脑中有那么一刻邪念一闪,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个笑意,她笑了,看着易泓生淡淡笑了下,然后想没事人了一般,用以前林舒特有的语气说话“皇上,我饿了。”

    易泓生没搞清楚情况,在刚才,在电光石火间他在林舒眼里看出了一丝别的,像是杀气,又像是狠绝,他不知道怎么能在林舒眼睛里看到这样的表情,然后马上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就烟消而散了,她的眼睛又变得和以前一样,莹莹而有光亮。她在对他笑,带着些撒娇的语气和她说话。

    “饿了,想吃什么呢?”易泓生心说不管了,他自我蒙蔽,心说刚才是她眼花看错了。林舒是她所爱的女人就是她挖一个火坑让他去跳,他也心甘情愿。只要她理她,只要她肯对他笑,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吃……”林舒的笑好僵,她想了想,才说:“想吃汤面,皇上想吃吗?”

    易泓生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了。这话楚煦以前说过。

    有一次楚煦生病,不想吃饭,易泓生就哄了,那一碗面条,喂她吃。

    楚煦不吃,易泓生就想出个办法,问她:知道这面叫什么么,你不吃可是损失啊!

    楚煦:叫什么?

    然后她就听易泓生在她耳边笑说:叫煦日东生。

    楚煦:什么旭日东升啊?

    易泓生便笑着解释,煦是你的煦,生是我的生,此煦日东生,非彼旭日东升。

    这样一笑,楚煦的精神便好了许多,把易泓生手里的那碗汤面都吃掉了。

    所以易泓生就让御膳房记下了这汤面的令一个名字——煦日东生。

    是楚煦一个人的专属,宫里面除楚煦外,谁人也不能使用这个名字。

    想到以前的事情,易泓生失神了。

    林舒也失神了。

    当初在清平县,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听易泓生一个人坐在长廊地下,对着月亮问:明日会是煦日东生么?

    当初的她并不明白这是何含义,还在心里嘲笑易泓生莫名其妙。

    只是当一切都被知晓,林舒暗自笑了下,慨叹这个世界真小。

    易泓生看着林舒,有点失神,他不知道林舒是否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不敢想这个问题,甚至在逃避。他害怕,易泓生真是害怕。他害怕林舒要是知道了一切,再离开他。

    他能困住现在的林舒,却困不住以前的楚煦。

    他害怕她用那种伤心绝望到极致的眼神看他,然后质问他,是不是亲手杀了楚夫岩。

    如果她问,他该怎样面对她,他该怎么回她……

    御膳房的太监送来了汤面。林舒坐在那里,易泓生夹出了一整根,然后用筷子将那一根面团到了一起,他笑着对林舒说:“张嘴,我喂你。”

    两人身边站在服饰的宫女,宫女们见皇上这样对娘娘,一时都在心中无限的艳羡,这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想让自己的丈夫这样温柔的对自己。眼下她们看林舒得到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易泓生是皇上,他不是普通的丈夫。所以林舒是何其幸运。

    林舒听话的把易泓生伸过来筷子上的面给吃掉了。

    小恬在一旁看着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两人,不禁忍不住说:“皇上对娘娘可真是好呢!”

    易泓生很喜欢小恬说这话,他拿手帕为林舒轻轻的擦拭着唇角,一边擦着,一边笑着对林舒说:“小恬说的对么,我对你好么?”

    小恬和宫女们适时退了下去,只剩易泓生和林舒两个人。

    易泓生在等着林舒回话。

    林舒张了张嘴,她也确实回答易泓生了,只是她却说的确是:“这汤面有名字么?”

    她的脸上不着一点痕迹,说出来的话也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就真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她只是林舒,不是楚煦。

    易泓生满脸的笑意瞬间就没有了,他眼底的那份温柔淡了下去。

    而林舒却还在做戏,她用手指轻轻抚过易泓生的面颊,然后她直视易泓生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用无害又带有几分天真的语气问易泓生:“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易泓生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发现他看不清林舒了。

    林舒在对他笑,也在他身边,这是这笑太过疏离,这接触太过冰冷而没有温度。

    易泓生既感觉心慌,又感觉害怕。

    他猛然抓住了林舒的的手,攥的紧紧的,然后他看着林舒,一字一顿的道:“和舒儿在一起,我没时每分都是高兴的。”

    “真的,没有骗我?”林舒又笑了,她看着易泓生,顿时觉得两人之间好是没有意思,两人像两个戏子一般,在演绎着天下最假的戏。

    “没有骗你,朕绝不骗你。”

    林舒窝在了易泓生的怀里,易泓生拿一只胳膊环着她,然后轻抚着她的柔发。

    两人半天没有说话,林舒又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的,久到易泓生以为林舒睡着了。

    易泓生就在林舒耳边轻声的说:“困了就睡吧,朕在身边陪着你。”他的手还在摩挲着林舒的柔发。

    这时,林舒突然伸出手按住了易泓生的手。她拿指尖轻轻滑过易泓生的手背,来到了手心处,感受着他食指中指处厚厚的茧子。

    “皇上是文武双全的人么?”林舒轻声问,用一种呢喃的细语。

    “怎么突然这样问了?”易泓生顺势握住林舒的手指,他的大手将林舒的小手严严实实的包在了里面。

    “就想知道……”林舒说了半句话,突然停顿了一下。

    易泓生追问:“舒儿想知道什么?”

    林舒心里一滞,她轻轻吐出半口气,然后低头看着易泓生那只指节分明又十分白皙的手说:“就想知道皇上杀过人么?”然后林舒又停了半分,补充半句话:“用这双手?”

    易泓生握着林舒的手,陡然就是一松。他心里如水面一般,本来风平浪静的,现下林舒的一句话,仿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一下子投入到了水中,噗通一下,他心里激起千层水花,内心的平静终是被完全打破了。

    易泓生放开了林舒,他从她身边站了起来。眼睛并不敢去直视她。

    他的这双手,杀过人,而且还杀了她最亲的人。

    三年前,在战场上,他一剑斩杀了楚夫岩性命。

    易泓生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后悔么?

    当初如果没杀楚夫岩,他和楚煦觉不会向今天这样。

    他后悔,真的后悔,只是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