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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同的叶子

    那些邪魂深处的萧瑟凄惶之音,不令人发指,只是感受到那种垂危的绝望。

    它们的游荡毫无目标,面部的狰狞也不是它们所要展现的,可是单纯只有这一半自己魂灵的时候,更多的是要坦然面对自己的邪恶之下,无能为力,无所作为,现在的它们,只要看到血肉之躯,便会不由自主地冲上去,直至可以附着在上面。

    阿姊看着它们漂泊的样子道:“现在你也破除不了这些青铜神树的真义,我也无法带它们进入鬼域,只能让其灰飞或烟灭了。”

    白茶君握着阿姊的手道:“还请阿姊高抬贵手。”

    阿姊本来已经拿出了天亡簋,此簋能淬炼一切魂灵,乃是鬼域至宝,是当年阿姊了悟死之真义而获得的法器,是神宫都敬畏三分的灵器,阿姊看着白茶君道:“老小子,不灭了这些魂灵,你们的世界可是会给我造成很多麻烦,我可没有那么多地方容纳你们。”

    白茶君微微鞠躬道:“纵然花瓣已经掉落,花也还没有凋谢。”

    看着白茶君神情温和且洒脱的笑脸,还有被他抓着的手腕上,已经开出了鲜花,阿姊叹道:“你又在我身上种花了。”

    白茶君道:“您也知道,我一直一来,最想做到的就是在您的鬼域里遍满鲜花,令这世间姹紫嫣红。”

    阿姊嗤笑道:“你不知道,许久以来,都是神宫百花艳,鬼域众芳枯吗,你那无谓的痴心妄念,也该放了。”

    白茶君道:“这世界,总有一些执着需要至死不渝的执下去,现在,太多修行者的放下过于虚伪,那么,不放也罢。”

    或许在白茶君看来,这一切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在做挺有意思的事情:花点时间,种一朵花。

    千年前,白茶君曾在鬼域放了一朵白莲花,也是为了帮助鬼域一些善良的魂灵能有其他的取出,所以,此莲迄今为止永不凋谢,渡了不少有缘能破除此花真义的人入了另外一个世间,阿姊虽对他有种种不客气,但内心却是足足的敬重,虽然那个世界连白茶君都未曾去过,但知道那是个极好的地方。

    进入常思林的门口处,还有另外两朵花,和鬼域的白莲,共称三色莲,白莲度亡,金莲化生,红莲续命,这都是名满天下的圣品,却被白茶君当做普通花,种在门外,对于别人而言,这是旷古烁今的存在,对于白茶君而言,这仅仅是一种闲情雅致。

    白茶君看了一眼樊姬,樊姬向着父亲微笑点头,之后腾空而去,向那些邪灵洒满了白色花粉,让这些邪灵暂时进入休眠期,但也只能维持仅仅三个时辰。

    漫天的白色花粉闪着零丁的光辉,漂浮着邪灵的周围,给予着安抚。

    随后白茶君走到本若身旁,低着头,行着礼道:“还烦请本若公子能够进入青铜神树之内,结界这些只掉落了一片花瓣的灵魂。”

    有些恳切,让人产生炽热的情怀,本若对着白茶君道:“您客气了,我略尽绵薄之力。”

    忍英拉着本若道:“你傻了,那青铜神树的真义,哪里是那么容易破除的,那林主也是七大世间和其它种族都要礼敬三分的大修行者,他都破不了,你自寻死路也得找一条看着聪明一点的。”

    本若道:“试试吧,反正我现在也被追杀,习道院那帮人也不可能放过我,活着,就不要过着要死的生活,浪费了不是。”

    森林深处,僻静清宁的丛道,花语、虫鸣、鸟啼,自然而言合成的旋律,缓慢的,祥和的围绕着青铜神树,几束纯洁的梅花,傲立于太极天地间,又恰似竹林的深幽明净,踩着飘零的落叶,碾着花瓣,散落的绿叶轻拂过脸颊,留下青草的香味,微风俏皮的将绿叶吹过柔嫩的嘴唇,轻轻的呼吸,除了偶然以外,也许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继续接触或侵入心灵。

    白茶君指着前方道:“此处就是青铜神树。”

    阿姊道:“这树我也曾进去过,着实想不明白,为何那人要让你去破义,该不会真是让我送你一程。”

    忍英道:“我说大姐,您不会积点口德。”

    话这样说,虽仗义,但被收拾,也是要想到的后果,阿姊一掌风,忍英一时半会儿都挡住,摔倒在地成了无可厚非的事情。

    本若和无拘把他扶了起来,无拘道:“忍英哥,你就先人如其名,先忍,忍下去,就是英雄。”无拘的这番解释,让本若哭笑不得。

    本若道:“那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就进去了。”

    虽然忍英还是要阻拦,但本若这次已铁心,在青铜神树写了自己的名字,贴了一张传义符便进去了,无拘随后便跟上了,因为他是神宫使者,了悟心无拘束,身无所缚的真义,故而能随意进入入世间诸般亦真亦幻之境,无需传义符。

    青铜神树内,完全就是一棵庞然大树,落叶不停地往两个方向飞去,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辅助的镜像。

    本若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无拘道:“我已经说过,先生无论去哪儿,我都会陪着,这是我永生永世的承诺。”

    本若叹气,摸着他的头道:“算了,就这样吧。”

    但最苦恼的便是这青铜神树所展现的镜像着实单一,本若围着这树不停地观察,拿着两个方向的落叶仔细揣摩,还是毫无所得。

    只好蹲下来挠头,无拘想着会不是是世界本若两片相同的树叶,本若翻了小白眼,用手轻轻敲了他后脑勺道:“要是这么简单,外面那位林主和罗刹女会不知道?”

    无拘委屈道:“我想着大道至简单嘛!”

    本若笑言:“不知繁,何谓简。”

    为什么这青铜神树的叶子总是往这两个方向不停飘去?从神树的位置,一个方向是西边,另一个则是东边,仔细一看,西边有一片叶子发着清亮的光,本若走过去将它拿了下来,还是不解其中要义。

    无拘看着这片叶子道:“这是?”

    本若突然间瘫坐在地上,无拒紧张道:“怎么了,先生?”

    本若言语轻盈道:“无拘,你扶我起来。”

    无拒将本若搀扶起来,之后本若盯着这片发光的叶子,左手捏着这片西边的叶子,右手出现了另外一片相同的叶子,本若将右手新出现的叶子,往东边方向扔去,这片叶子也发着光。

    而西方的那片子却开始变得透明,直至消失,本若此刻才明白了自己存在目的。

    那青铜神树的真义便破除了。

    世界上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形状相同,细微的脉络,也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只是飘向的方向不同,西方的那片叶子已然清透,而东方的那片叶子,此刻也只是发着光,等待着清透的时候。

    本若和无拘从里面出来,青铜神树化成了一根手臂那么长的木棍,此棍还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白茶君和阿姊看到这木棍,面带惊诧,压低了眉毛,瞳孔开始收缩,一只脚后跟往后退了一步。

    本若看着木棍,神色略显哀伤,云雾迷蒙的眼睛留下了泪水道:“红尘万态,终究要拂尘而去。”

    对着白茶君道:“我也算知道您在鬼域的白莲,将那些灵魂送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