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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小镇酒馆,夜半林深

    红砖白瓦墙,中间是一条贯穿整个海汐儿镇的小河流。两岸蒲柳树静静摇摆,青石板桥横跨河面。倒也称得上是秀丽之地,只是可惜少了点活力。几位衣着简朴的大爷从早到晚坐在竹椅上看着前面的河流,小孩子拿着木棍在地上笔画。原是一座繁华小镇,后来受战火牵连,大批劳动力被征往前线充军。一时间整个小镇子空荡荡的,店铺前也少了行人的踪迹。

    卡车在路人旁经过,走进一处人烟稀少的角落,第一小队的人就在这里下车。熙雨雨收好卡车,跟着大部队来到一处小酒馆。

    午时,小酒馆还是有很多人,大多都是前线负伤的战士和一些风尘女子。客台前坐着的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工人前几天就被征光了。他用那睿智的眼神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位客人,这是前线上级交给他的任务。

    在进酒馆之前,为了掩人耳目,秦世清将队伍分成三批先后坐在不同的地方。老板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晃了晃,没发现异常就转开了,这里大多都是外地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坐下,林小萌就受不了了,对着秦世清鼓起腮帮。见状,秦世清苦着脸,起身走到自动售卖机前。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孔,掏出龙币放进去,几包薯片就从里面滑落下来。

    林小萌早就等不及,坐在椅子上双腿无聊地摇来摇。见到拎一袋子零食的秦世清走到跟前,一跃而起,从秦世清手中抢过零食。紧接着就是一顿狼吞虎咽,一袋又一袋薯片被消灭干净。一旁看着林小萌吃东西的秦世清忍不住笑出来,用手指划落她嘴边的残渣。

    路诚不知何时从前台取来了几瓶酒,没邀请别人,自己背着身子喝了起来。兄妹两人略微了解他的习性,没好意思去打扰他了。

    镜头转到钱氏兄弟身上,却是一片热闹的情景。四兄弟的桌上堆满了空酒瓶,而谈笑声不绝如缕,这一现象引起了酒馆的客人以及老板的注意。几位按捺不住的外地人前往搭讪,简单地交流一番,便融入其中。

    喝了一会,一位外地人酒劲上来了,摇头晃脑,吞吞吐吐地说。

    “兄第好酒量!”

    老大钱伯富作为四兄弟的代表,略微整理衣襟,语气很是谦虚。

    “哪里哪里!兄弟你才称得上海量,这应该是第六瓶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如遇知己,哈哈大笑。

    一群人互相劝酒,迷迷糊糊喝了好几瓶。终于,有人顶不住倒下了,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倒下。到最后,场上就只剩下他两人在对饮。

    喝着喝着,外地人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钱伯富放下酒瓶,关心道。

    “兄弟是哪里人?是不是想家了?”

    外地人摆了摆手,将剩下的泪痕擦干净,回应。

    “多谢兄弟关心!我本来自临镇,在天擎军校求学。后来前线战事紧张,我就被调到这里把守。你知道吗,最近罗萨特叛军在我们东部地区出现,到时候估计免不了一场硬仗。”

    钱伯富叹了一口气,安慰。

    “兄弟,你要相信我们政府一定会赶走叛军!”

    听到这话,外地人感到心里好多了,询问。

    “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钱伯富思索一番,回应。

    “我跟你一样,离这里不远,也是被调过来的。”

    外地人点点头,可眼神暴露出惶恐不安。

    “那你害怕吗?”

    “怕!”

    “那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钱伯富仿佛一下子酒醒了似的,脱口而出。

    “我还能去哪,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

    说着说着外地人就哭了。

    “想家人了。”

    “嗯!”

    “你的家人在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

    “谢谢!你也一样!”

    外地人仿佛沧桑六十,座子上一趴,便睡了。酒桌上只剩钱伯富一人,他偷偷朝秦世清送了个眼神,跟着睡了。

    生活区内,一位喝的醉醺醺的大汉走进厕所,还没等他解开裤带子。顾叶桐一个掌刀就将他劈晕,三人合力将大汉抬到一处破旧的储物室。

    顾叶桐从口袋掏出一粒小胶囊,也不掺水,直接喂到大汉嘴里。大汉猛地站起身,不过并没发起攻击,只是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熙雨雨见到这胶囊这么神奇,忍不住询问。

    “叶桐,这是什么胶囊啊,这么神奇。”

    “这是秘密。”

    三个人迅速分好工,熙雨雨负责把风,而顾叶桐和叶子兮各自负责审问和笔录。顾叶桐对着大汉打了个响子,大汉空洞的眼神变得晶莹,带点生机。顾叶桐咳嗽一声,询问。

    “前线战况怎么样?”

    “很不好,南部地区全面攻陷,北面大半地区沦陷,现在中部西部东部面对两面夹击。”

    “未沦陷区最近有什么可疑的现象?”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敌人已经派了很多探子在各个地区收集情报。”

    “自卫军总部在哪里?”

    “我不知道,天擎市是政府军‚擎天军校以及中西商盟作为三大主力,总部可能出现在这三个地方。”

    药效时间过了,顾叶桐上前扶起大汉。叶子兮将口供整理在一张小纸条上,交给了顾叶桐。三人合力将大汉送回原位后,偷偷回到消费区。

    顾叶桐一瘸一拐,在熙雨雨和叶子兮搀扶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

    “叶桐,还痛吗?”

    顾叶桐捂着胳膊,故作疼痛,眼中包涵泪水。

    “疼!”

    “那你歇会啊。”

    “嗯嗯!”

    老板带着怀疑的目光观察她们三人,到底没看出什么端详,不敢轻举妄动。就在刚刚,酒馆生活区内的监控全部丢失,这一幕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哥哥多吃点!”

    林小萌抓起一大把薯片,塞到秦世清嘴里。秦世清拿起桌子上的酒,猛地灌下,差点把自己呛到。见林小萌还想继续,秦世清连忙把头转一边。这一举动激起了林小萌的小脾气,红着眼睛,哭诉。

    “哥哥不爱我了,哇呜~”

    酒馆里的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个个投来看戏的目光。钱伯富抬头瞄了一眼,继续躺下睡觉。而顾叶桐和熙雨雨笑得肚子疼,一左一右搭在叶子兮的肩膀上。路诚呆愣了许久,重新开了一瓶酒慢悠悠地喝着。

    秦世清感到脑壳疼,把林小萌放腿上,求饶。

    “小萌乖,不哭不哭,哥哥怎么会不爱小萌呢!”

    林小萌双手抱胸,嘟着嘴,看都不看一眼秦世清。

    “坏哥哥!坏哥哥!为什么玲依姐为你东西,你吃的那么开心,我喂就把头转一边嘛!”

    “小萌,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你玲依姐没你喂的那么多。”

    秦世清指指一桌子零食袋子,全是他吃的。

    看到自己的杰作,林小萌脸一红,才不好意思撒娇。

    “哥哥,你平日那么幸苦,小梦这是关心你嘛!”

    秦世清也没说什么,只是宠溺地刮刮她的小鼻子。

    “哥哥!喵呜~“

    林小萌环住秦世清的脖子,像猫咪寻求主人关爱,小脸轻轻蹭他的脸颊。

    见瓜吃完了,周围人都收回了目光。而蒋叶桐却不怎么开心,她向一旁的熙雨雨询问。

    “玲依,玲依是谁?”

    熙雨雨思索一番,回应。

    “好像是叫顾玲依吧,就是那天和队长一起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女生。”

    蒋叶桐咬着嘴唇,对顾玲依产生了深深的敌意。熙雨雨看到她这个表情,明白她的意思,安慰。

    “你姐姐人长的好看,家世又好,即便现在又一个情敌,也不难撮合他们。”

    蒋叶桐收回表情,但面色依旧是冷冷的,心里早就打起了小算盘。熙雨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看她的样子很可怕,所以选择了闭嘴。

    “哥哥再买点零食,好不好嘛!”

    林小萌指着桌子上被消灭的零食,抱着秦世清的手撒娇。宠爱妹妹的秦世清只好重新回到售卖机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提着一大袋子零食。林小萌一手拎零食,一手牵秦世清的手,蹦蹦跳跳走出酒馆。

    在兄妹两人走后,钱伯富叫醒他的三个兄弟离开酒馆。其她三位女生见人都走光了,也不好继续待下去,紧随其后离开。

    一直到深夜人越来越少,最后整个酒馆空荡荡的,酒馆老板才长舒一口气。他拿起柜子下的传讯装置,飞快将信息传送出去。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开了一瓶酒,靠在墙边痛饮一口。而他的面前渐渐浮现一个人影,他没有害怕,看着一把刀子插进他的胸口。

    周边飘来一个个发光的小虫子,在杂草上,老树旁。篝火散发着赤红的光亮,让黑漆漆的森林显得格外明亮。小队十人围绕火堆而坐,炽热的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还没离开多久,钱伯富就按捺不住,酒瘾犯了。最小的钱季富明白大哥的心思,从车里拿出几瓶酒馆带来的酒分了下去。三位女生不喝酒,就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林小萌不喝酒,也不想离开哥哥身边,索性在一旁安静待着。

    一连闷了几大口的钱伯富兴致上来了,回想起今天下午与酒馆里的人对话,不禁感慨。

    “队长你知道吗?我们这三位兄弟和我都是来至西北军区,我们的家乡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有着古籍记载的精灵和我们一起生活繁衍。那里与世隔绝,外面人不知道,可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三位女生听到有人在说酒话,便好奇地围了过来。男生们挪了挪位置,她们也不客气,就随意坐了下来。

    见其他三个兄弟都低着头,秦世清貌似猜出了些什么,不去扫他们的兴。

    “我在听着,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又是几大口,喝了一下午都不见醉的钱伯富,这时却双眼红彤彤的。

    “那时候父母在田里农耕,我们四兄弟就跟在后面帮忙打杂。累了就到溪流边歇着,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晚。那时候日子简单,我甚至都想过一辈子都这样,的确是一件美事。”

    说道这里,钱伯富哽咽了。

    “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我家乡来了一批外来的落难者,我们曾友好地帮助过他们度过难过难关。年长的精灵朋友告诫过我们不要放他们走,而我们却相信了他们的谎言!再次见面,却是数之不尽的兽群和枪炮!族人们有的已经战死,有的背井离乡,我的父母也是在那里战死!精灵朋友同情我们,庇护了一部分年幼的孩子。”

    赤红的双眼仿佛一下子泄了气,头一歪昏睡过去。三位兄弟一一向在场人道谢一番后,搀扶着大哥进到车里。

    林小萌抱着秦世清的手,面色不忍。

    “哥哥他们好可怜啊!”

    “嗯!”

    秦世清没有过多的评价,帝国每天都在经历大大小小的外争内斗,钱氏兄弟的境遇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东海市因为龙腾军校的存在,相比于外界还算的上平静。

    面带谄媚的顾叶桐偷偷往秦世清身旁挪了挪,拿出一张纸条放到他手上。

    “队长这些是今天下午收集到的情报,请你过目。”

    秦世清眉头一皱。

    “怎么这么晚才给我。”

    “哎呀!这不是看你们刚刚喝得正起兴,我也不好打搅。”

    一个说话的功夫,顾叶桐就已经快贴在秦世清身上。可就在她的手快碰到秦世清时,林小萌突然痛呼一声。

    “哎呦!”

    这一下子打断了正在研究情报的秦世清,赶忙慰问林小萌。

    “小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小萌捂着肚子,小声嘀咕

    “肚子疼,哥哥!”

    “嗨,谁让你吃那么多呢。”

    摸了摸林小萌的头,准备找叶子兮要药。

    “别!”

    林小萌拉住秦世清,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紧闭眼睛。

    这下子秦世清的注意力全在林小萌身上,顾叶桐感觉自己被晾在一旁。本想再次引起他的注意,可看到兄妹两亲昵的样子,气得脸都红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回到熙雨雨和叶子兮身边。

    “还疼吗?”

    秦世清关怀道。

    “疼!”

    “那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嗯!”

    秦世清扶着林小萌,小心回到车里。

    见兄妹两人都走了,三人也不好意思待下去。

    “走吧!”

    熙雨雨看着双手抱腿闷闷不乐的顾叶桐,不免感到心疼。顾叶桐没说话,起身就走了,另外两人也跟着离开。

    路诚喝完一瓶酒,将瓶子丢到后面的树丛里。碰撞声惊动了几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没管那么多,回到车里。

    夜已深,火堆熄灭了,车里的人也陷入了睡眠中。幽暗的林间走出一道黑影,一双如墨般的眼眸如同猎人一般盯着车里的猎物。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停留,捡起地上的空瓶子,隐没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