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钧一发
“希哩哩!”
大车侧翻之处,数十骑士紧急勒马,当先的骑士满脸狠色,正是高杰打粮队的队长宫二。
看着眼前大包的粮袋,散落的麦米,众人眼神都是炙热之极。
“狗日的,总算赶上了,二狗,去打开看看,别被那些瘪三骗了。”
身后,一个瘦猴一般的家伙翻身下马,一枪捅在了口袋之上,瞬时,金黄色的麦粒流了出来。
连续捅了两个口袋之后,二狗叫道:“队长,真是粮食。”
“车翻在这,车队一定离开不久,弟兄们,赶快搬开道路,别让他们进入淮安地界,抓到南蛮子,吃香的喝辣的。”宫二欢喜:“狗日的南蛮子,耽误老子时间,还好追上了。。。。。。
三娃,加把劲。”
“队长,好像前面有声音。”
“听到了,狗日的逃不掉,一点人拦就想甩开老子,没门。”那宫二声音很大,透着喜悦。
“快一点。”
宫二马鞭当头抽在了一个有些瘦小的家伙身上,他已是急不可耐。
不一会,道路畅通,宫二等人上马,也不理会翻倒的粮车,大头在前方呢,收拾了运粮车队,回头这一车货也在囊中。
。。。。。
此时,沈公集运粮队也开始遇险,大车沉重,走在螺螺沼,还真得小心翼翼。可是不加快又不行,后方高杰打粮队快马急追,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许多人都是急得汗流浃背,沈健谊也是频繁后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尚未抵达中心岛,却被高杰打粮队中途追上。
若是真中途被追上,沈健谊几能确信仓促之下,面对职业军人,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太多的反抗余地,结局几乎可以注定。
一直能进入泥沼如此之远,还是沈健谊知道这泥沼构造的缘故!
苏北一带泥沼,大多都是黄河泛滥导致的。
至少有宋一朝,这一带还都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然黄河夺淮入海,一切都变了,小河无法承载黄河水的冲击,导致河道大量泥沙淤积,即便黄泛退去,河水仍会倒灌导致流水不畅,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塘,太阳反复晒干又反复淤积,造成的结果就是土地的盐碱化,沙化,沼泽化,陷入“有田皆斥卤,无处不蓬蒿”的境地。
本地农人没办法,为了生存,反复将盐碱地的表层富含盐分的硬壳掘开搬走,露出下方可供勉强耕作的泥土,含盐泥块堆积边缘,就会形成盐檩,如同田埂一般。
天长日久,盐檩反复冲毁淤积又反复硬化,逐渐成为进入沼泽的通道,一圈圈大多成回字型,当然也有一些方便耕作的直道。回字道路狭窄,也只有直道方才可以通行马车。
盐檩道路几百年来冲毁淤泥覆盖,又反复堆积,路径错综复杂,非本地人不可知晓。
沈健谊也是走过一次,又吃鱼时听程潞说过此地地形,方才敢带人进入沼泽,也是因为面临绝境,方才不得不如此冒险。
“注意了,只有直道可通行大车,沿着直道方向走,就算有石块,也要先枪捅试探,底下是盐檩实地再走。”沈健谊大声提醒道。
这些石块却是程潞他们放置的,原因却是沈健谊当初吃鱼吃得心动,又有些贪玩,也想进入摸鱼,却因为要去扬州府学上学,家里又管得紧,因此去过一次之后,就叮嘱程潞将路线做好标记,等有机会再一起玩。
玩闹一般的主意,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沼泽是很危险的,即便按照标记行走,还是陷了两架大车,让众人心痛得直抽抽。
“算了,就当诱饵了。”
还是云伯看得开,安慰大伙。
“若是不吃了后边追兵,就亏大发了。”沈健谊也是暗自咬牙,三车金贵的粮食货物,可以提供给他许多的腾挪余地,如今却几乎毁了。
“沈十七,你带一半人走盐檩小道,找地方藏起来,一旦对方沿车辙追来,放过之后就挖断后路,让淤泥倒灌直道,泥土堆成障碍防御,若是那些杂碎回头,就干他娘的,不要放跑一个。”
大车中采购有盐铁农具,挖掘工具是不缺的,沈十七答应了,立刻带人转入小道。
余下的人等也是拼命赶车,向中心岛赶路,后方追兵已是不远,已是能听到动静了
。。。。。
官道与进入沼泽的岔路口,宫二带队骑马一冲而过,他心中火热,大队马车肯定已是不远,如今苏北能抢的地方不多了,平民百姓早就没了多少活路,剩下的要么是一些匪寨,要么就是一些豪强势力。
难得出现的一只粮货车队,宫二当然要下力穷追,只要再抢了这一笔,或许就能凑足上交的任务,口袋还能落下不少。
不过只冲出去一里,宫二又勒住了马匹。
宫二这人,其实来历不小,他算是高杰的家乡人,当初跟随李洪基造反的。高杰反了李洪基之后,宫二也一直跟随高杰,目前是高杰的亲兵队长,也是淮泗打粮队的队长。
这种积年老匪,普遍有着一些本事,战场直觉亦是极为惊人。
“队长,为何停下来了,快追啊!”
一个兵显然有些地位,问道。
“你是猪头吗,赶路,赶路你个头啊!”宫二抬手又是一马鞭抽了过去:“王泗,你那狗鼻子去闻闻,怎么感觉不对。”
一个精瘦精瘦,看起来很是精干的家伙跳下马,蛤蟆一样趴在地上,东摸摸西嗅嗅,如此半响,方才说道:“队长,是不对,他们没往这边逃。”
“刚刚明明走的这方向,如此说,他们是走了岔道。”
“应该是刚刚那条小道,奇怪,那小路好像是断头路,是通往大泥沼的。”
“大泥沼。。。。。。那就对了,看来是想进泥沼逃命,走,回头,去看看。”宫二阴狠一笑,手一挥,勒马回头:“人能进泥沼,大车可进不去,只要有粮食,就完成了任务。
一干人后队变前队,都是掉头。
“这鬼地方越来越难搞到粮了,进泥沼好啊,只要搞到了这批粮食,我们回去汇合大队人马,打下沈公集,每人都分小娘子。”
“队长英明。”众人喜笑颜开,连忙拍马屁。
到了岔路口,那王泗当前探路,这下确认了,沈公集车队的确是进入了泥沼。
大车能进入泥沼,倒是让一干人很是意外。
“不会是陷阱吧?”
那探路的瘦子王泗是个谨慎的,不由说道。
毕竟是沼泽,众人也是心里发毛。
“陷阱个屁,你个猪头,车辙印在这,车队还能飞天啊。。。。。。跟着车辙印走。”宫二也是一丝疑惑闪过心头,不过看看前方泥泞上很是明显的车辙,又想到身边兵强马壮,当即破口大骂道。
。。。。。
还真是运气,宫二等人折腾了一圈,倒是给沈公集众人多了点时间,要不然还真是够呛。
紧赶慢赶,中心岛终于到了,还真是好险,后方追兵已是肉眼可见,沈健谊数了数,好家伙,对方全是骑兵,数量竟然有三五十之多。
泥沼直道狭窄,一行骑兵首尾相接,拉成一排长线,看起来个个凶焰腾腾,一看就是积年兵匪。
想想也是,就算高杰兵多,能成为骑兵的也是少数人,这伙人全是骑兵,想来也是高杰军中骨干了,怪不得气势汹汹。
所有人看着后方追兵凶焰,都是面色发白,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农夫而已,不提高杰军凶名远播,就是先前的遭遇,就已是让沈公集折损了不少人手,众人逃命之中其实是狼狈之极,若非沈公集还算有凝聚力,又实在在意粮货,一般人面对高杰军凶焰早就四散逃命而去。
就连一向镇定的劳天雄,亦是脸上渗出了汗珠。
见到追兵,沈健谊不由得后怕,若非进入了沼泽,沿着官道逃跑,这会应该已被对方包了饺子了吧,大路上面对骑兵,几乎可说是全无抵抗之力。
还真是千钧一发,追兵就差了那么一点就中途追上了,此时见到追兵,沈健谊不由想起跟随断后阻击的程潞等人的音容笑貌,还有已是阵亡的父亲沈原,一种心痛浮现心头,父亲已是离世,兄弟程潞,能逃过一劫吗?
大车侧翻之处,数十骑士紧急勒马,当先的骑士满脸狠色,正是高杰打粮队的队长宫二。
看着眼前大包的粮袋,散落的麦米,众人眼神都是炙热之极。
“狗日的,总算赶上了,二狗,去打开看看,别被那些瘪三骗了。”
身后,一个瘦猴一般的家伙翻身下马,一枪捅在了口袋之上,瞬时,金黄色的麦粒流了出来。
连续捅了两个口袋之后,二狗叫道:“队长,真是粮食。”
“车翻在这,车队一定离开不久,弟兄们,赶快搬开道路,别让他们进入淮安地界,抓到南蛮子,吃香的喝辣的。”宫二欢喜:“狗日的南蛮子,耽误老子时间,还好追上了。。。。。。
三娃,加把劲。”
“队长,好像前面有声音。”
“听到了,狗日的逃不掉,一点人拦就想甩开老子,没门。”那宫二声音很大,透着喜悦。
“快一点。”
宫二马鞭当头抽在了一个有些瘦小的家伙身上,他已是急不可耐。
不一会,道路畅通,宫二等人上马,也不理会翻倒的粮车,大头在前方呢,收拾了运粮车队,回头这一车货也在囊中。
。。。。。
此时,沈公集运粮队也开始遇险,大车沉重,走在螺螺沼,还真得小心翼翼。可是不加快又不行,后方高杰打粮队快马急追,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许多人都是急得汗流浃背,沈健谊也是频繁后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尚未抵达中心岛,却被高杰打粮队中途追上。
若是真中途被追上,沈健谊几能确信仓促之下,面对职业军人,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太多的反抗余地,结局几乎可以注定。
一直能进入泥沼如此之远,还是沈健谊知道这泥沼构造的缘故!
苏北一带泥沼,大多都是黄河泛滥导致的。
至少有宋一朝,这一带还都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然黄河夺淮入海,一切都变了,小河无法承载黄河水的冲击,导致河道大量泥沙淤积,即便黄泛退去,河水仍会倒灌导致流水不畅,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塘,太阳反复晒干又反复淤积,造成的结果就是土地的盐碱化,沙化,沼泽化,陷入“有田皆斥卤,无处不蓬蒿”的境地。
本地农人没办法,为了生存,反复将盐碱地的表层富含盐分的硬壳掘开搬走,露出下方可供勉强耕作的泥土,含盐泥块堆积边缘,就会形成盐檩,如同田埂一般。
天长日久,盐檩反复冲毁淤积又反复硬化,逐渐成为进入沼泽的通道,一圈圈大多成回字型,当然也有一些方便耕作的直道。回字道路狭窄,也只有直道方才可以通行马车。
盐檩道路几百年来冲毁淤泥覆盖,又反复堆积,路径错综复杂,非本地人不可知晓。
沈健谊也是走过一次,又吃鱼时听程潞说过此地地形,方才敢带人进入沼泽,也是因为面临绝境,方才不得不如此冒险。
“注意了,只有直道可通行大车,沿着直道方向走,就算有石块,也要先枪捅试探,底下是盐檩实地再走。”沈健谊大声提醒道。
这些石块却是程潞他们放置的,原因却是沈健谊当初吃鱼吃得心动,又有些贪玩,也想进入摸鱼,却因为要去扬州府学上学,家里又管得紧,因此去过一次之后,就叮嘱程潞将路线做好标记,等有机会再一起玩。
玩闹一般的主意,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沼泽是很危险的,即便按照标记行走,还是陷了两架大车,让众人心痛得直抽抽。
“算了,就当诱饵了。”
还是云伯看得开,安慰大伙。
“若是不吃了后边追兵,就亏大发了。”沈健谊也是暗自咬牙,三车金贵的粮食货物,可以提供给他许多的腾挪余地,如今却几乎毁了。
“沈十七,你带一半人走盐檩小道,找地方藏起来,一旦对方沿车辙追来,放过之后就挖断后路,让淤泥倒灌直道,泥土堆成障碍防御,若是那些杂碎回头,就干他娘的,不要放跑一个。”
大车中采购有盐铁农具,挖掘工具是不缺的,沈十七答应了,立刻带人转入小道。
余下的人等也是拼命赶车,向中心岛赶路,后方追兵已是不远,已是能听到动静了
。。。。。
官道与进入沼泽的岔路口,宫二带队骑马一冲而过,他心中火热,大队马车肯定已是不远,如今苏北能抢的地方不多了,平民百姓早就没了多少活路,剩下的要么是一些匪寨,要么就是一些豪强势力。
难得出现的一只粮货车队,宫二当然要下力穷追,只要再抢了这一笔,或许就能凑足上交的任务,口袋还能落下不少。
不过只冲出去一里,宫二又勒住了马匹。
宫二这人,其实来历不小,他算是高杰的家乡人,当初跟随李洪基造反的。高杰反了李洪基之后,宫二也一直跟随高杰,目前是高杰的亲兵队长,也是淮泗打粮队的队长。
这种积年老匪,普遍有着一些本事,战场直觉亦是极为惊人。
“队长,为何停下来了,快追啊!”
一个兵显然有些地位,问道。
“你是猪头吗,赶路,赶路你个头啊!”宫二抬手又是一马鞭抽了过去:“王泗,你那狗鼻子去闻闻,怎么感觉不对。”
一个精瘦精瘦,看起来很是精干的家伙跳下马,蛤蟆一样趴在地上,东摸摸西嗅嗅,如此半响,方才说道:“队长,是不对,他们没往这边逃。”
“刚刚明明走的这方向,如此说,他们是走了岔道。”
“应该是刚刚那条小道,奇怪,那小路好像是断头路,是通往大泥沼的。”
“大泥沼。。。。。。那就对了,看来是想进泥沼逃命,走,回头,去看看。”宫二阴狠一笑,手一挥,勒马回头:“人能进泥沼,大车可进不去,只要有粮食,就完成了任务。
一干人后队变前队,都是掉头。
“这鬼地方越来越难搞到粮了,进泥沼好啊,只要搞到了这批粮食,我们回去汇合大队人马,打下沈公集,每人都分小娘子。”
“队长英明。”众人喜笑颜开,连忙拍马屁。
到了岔路口,那王泗当前探路,这下确认了,沈公集车队的确是进入了泥沼。
大车能进入泥沼,倒是让一干人很是意外。
“不会是陷阱吧?”
那探路的瘦子王泗是个谨慎的,不由说道。
毕竟是沼泽,众人也是心里发毛。
“陷阱个屁,你个猪头,车辙印在这,车队还能飞天啊。。。。。。跟着车辙印走。”宫二也是一丝疑惑闪过心头,不过看看前方泥泞上很是明显的车辙,又想到身边兵强马壮,当即破口大骂道。
。。。。。
还真是运气,宫二等人折腾了一圈,倒是给沈公集众人多了点时间,要不然还真是够呛。
紧赶慢赶,中心岛终于到了,还真是好险,后方追兵已是肉眼可见,沈健谊数了数,好家伙,对方全是骑兵,数量竟然有三五十之多。
泥沼直道狭窄,一行骑兵首尾相接,拉成一排长线,看起来个个凶焰腾腾,一看就是积年兵匪。
想想也是,就算高杰兵多,能成为骑兵的也是少数人,这伙人全是骑兵,想来也是高杰军中骨干了,怪不得气势汹汹。
所有人看着后方追兵凶焰,都是面色发白,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农夫而已,不提高杰军凶名远播,就是先前的遭遇,就已是让沈公集折损了不少人手,众人逃命之中其实是狼狈之极,若非沈公集还算有凝聚力,又实在在意粮货,一般人面对高杰军凶焰早就四散逃命而去。
就连一向镇定的劳天雄,亦是脸上渗出了汗珠。
见到追兵,沈健谊不由得后怕,若非进入了沼泽,沿着官道逃跑,这会应该已被对方包了饺子了吧,大路上面对骑兵,几乎可说是全无抵抗之力。
还真是千钧一发,追兵就差了那么一点就中途追上了,此时见到追兵,沈健谊不由想起跟随断后阻击的程潞等人的音容笑貌,还有已是阵亡的父亲沈原,一种心痛浮现心头,父亲已是离世,兄弟程潞,能逃过一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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