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繁星紫日
是夜，静谧无声。
深邃的夜幕空旷无云，漫天的星斗密密的悬在这穹窿之中，五彩的星云缭绕其间，偶有流星划过，惊起一片璀璨。
坡阴处的丝丝凉风激醒了露天而眠的秦毅，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正好看见了悬在头顶的这一片流光溢彩的银河，竟一时美得说不出话来。
愣了半晌，他才慵懒的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准备翻身再眯瞪一会儿，却一眼瞧见了身边被掀开了一角的毡毯，原本蜷缩在里面的女孩儿全然没了身影。
淳于叶不见了！
秦毅瞬间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四处寻找，好一会儿才在坡顶的一棵老树下发现了抱膝而坐的她，只见她低着头，脸上尽是悲色，颊边的泪痕早已干涸，只留下几条脏兮兮的印渍。
秦毅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只好轻步走过去静静坐在她身旁，伸过去一只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
额头温凉，似乎还余了些冷汗，应该是退烧了。
秦毅松了一口气，看来白影给的药还算可靠，他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淳于叶烧的厉害，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就着水给她喂下去两片，想不到还真起了效果！
“人…死了会去哪…”
淳于叶低着头嗫嚅道。
秦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死后应该会去到看不见的彼岸，最后只剩下寂灭吧。
但这样的答案对这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孩子来说未免也有些太过残酷了，因此他决定编织一个虚幻的故事，借此慰籍那颗满是疮痍的心。
“叶子，你知道吗…”
秦毅指满天的繁星，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我的家乡有个传言，人的灵魂在死了以后就会飞呀飞…飞到很高的天上，化作银河里的一颗星星，而当星星闪烁的时候，就是天上的亲人在眨着眼睛看着你！”
“那…爹爹还有娘亲，都在看着我么？”
听闻此言，淳于叶望向天空，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希冀之色。
“没错！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只有你每天都开心快乐的活着，他们在天上也才会安心。”
秦毅见这招有效，便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否则，他们可是会找我的麻烦，夜夜从天上溜下来扮鬼吓我，毕竟我可是对着你爹发过毒誓的～”
“你又唬我...”
淳于叶被他的俏皮话逗得一笑，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邻家小妹三叶了，但这转瞬即逝的笑容也只停留了片刻，便又恢复了满面的愁容。
秦毅见她面含悲色，便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今后这世上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
秦毅拍了拍胸脯答道。
淳于叶转头望向秦毅，泪水还在她迷离的眸子打着转，却已然舒展娥眉，有了几分慰籍之色。
“那…我可以唤你一声哥哥么？”
淳于叶沉吟了片刻，突然低下头羞涩的问道。
秦毅有些意外，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近月余，无亲无故的他也早已把淳于叶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而对于淳于叶来说，如今这世间能依靠之人怕是只剩下他了。
“傻丫头，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了呀…”
秦毅颇有些爱怜的答道。
此刻的天幕繁星漫天，银河自东北向西南方向延伸着横跨天空，灿若云霞。
星空下两个彼此孤单的人相互倚靠着，都似乎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淳于叶似是有些困了，她将头靠在秦毅肩上，却瞥见了他那只受伤的左手，已经辨不出颜色的布条被胡乱卷在手上，显出当时包扎的慌乱。
她有些心疼的拾起了那只受伤的手，便想要重新包扎一下，秦毅倒也不抗拒，任凭她解开了布条。
虽然她并不清楚秦毅是如何能在与两个虞国士卒的偷袭中活下来，但从他掌心上被血浸透的布条上可以看出，必然也是经历了一番死斗。
没有预想中溃烂的伤口和发炎的息肉，揭开布条，一只完整的手掌呈现在她眼前，除了掌心一道红褐色的细疤，几乎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但最感意外的却是秦毅，他抽回了自己的左手，上下打量着。
他分明记得那一剑下手极重，整个剑锋穿过掌心，直到如今他还对那彻骨的疼痛记忆犹新，为何才一夜的功夫便已经完全愈合？
“区区这点小伤你都包成了个粽子，哥你也太怕疼了吧...”
淳于叶不经意之间已经改了口，借着星光她才发现秦毅身上竟然裹着一件古怪的袍子。
这袍子色白边黑，面料光柔细软，丝质的罩面上还有些不知名的华丽暗纹，衣形宽袖窄腰，高领右衽，双层的前襟上隐约绣着几只逐羊的奔狼，一眼便可知这不是寻常之物。
秦毅看见淳于叶盯着他身上的袍子愣神，只道她是冷了，便脱下袍子裹在她的身上。袍子的内衬是细软的羊毛，还带着秦毅的丝丝体温，淳于叶心里一暖，鼻子却有些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袍子是哪里来的?”
似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淳于叶撩拨了一下头发，随口拈起一个话题。
“这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秦毅却有些苦恼的挠挠头，不知道该从哪一段开始说起。
于是他便从掩埋淳于得的尸体开始讲起，一直到遇见那个武艺高强的白衣女子“白影”，乃至白影所要求他假扮穆无畏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给了叶儿。
“所以，这袍子是你在穆无畏的马车里翻找到的？”
淳于叶好奇的问道。
“嗯！”
秦毅点点头，
“白影走了以后，我就赶紧去看那个什么公子，哪知他早已断气...我只好去翻翻马车上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就找到了这个袍子，穿在我的身上倒也合身，晚上还可以当个睡袋用。”
“那穆无畏的尸体你藏起来了么？”
淳于叶突然没头脑的问道。
“你怎会知道？”
秦毅有些惊讶于她缜密的心思，若不是白影提醒他，他断然也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如果不把穆无畏的尸体藏起来，那么他假扮的身份轻易就会被揭露。
所谓狸猫换太子，无论他是否愿意做这个狸猫，只要“太子”本人还在他就永远都有危险，甚至可能因此而惹来难以预料的麻烦，因此在白影走后没多久，他便找了个僻静不易察觉的地方，草草掩埋了穆无畏的尸体。
“刘夫子曾经告诉过我，雍王姓穆，生有六子，这穆无畏是第六子，因为是一个掌灯的侍女所生，所以并不受雍王的喜爱，很小就送到虞国当人质了。”
淳于叶思笃片刻，平静的对秦毅说道:
“那人让你假扮公子无畏，未必是一件坏事...爹爹临终前让你我去凉郡寻他的故旧，可是凉郡远在西北，你我身无分文，仅凭一匹马根本到不了。而若是有你的这层身份做臂助，说不定我们还能早些到达那里。”
秦毅首肯的点点头，淳于叶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他现在首要的目的就是带着叶儿去凉郡找到廉牧，空顶着一个公子的假名号说不定还能有些帮助，至于其他的，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过说到钱...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秦毅有些故作神秘的解下了腰间的口袋，放在了叶儿的手上，里面除了在马鞍袋里找到的六锭小金块以外，还有他在马车匣子里找到的二十锭，秦毅掂量了一下这袋金子，差不多也快小一斤重，即便是在他生活的年代，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淳于叶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要知道这一锭金子可是能换普通庄户人家一年的吃食。
“这金子也是穆无畏的？”
淳于叶眼珠一转，瞬间就想到了点上。
“应该说大部分是吧。”
秦毅笑道，然后他又把路上因为机缘巧合遇见二骑搏杀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既如此...咱们就用这笔钱去凉郡，若是路上遇到有人盘查，你就谎称是六公子！”
淳于叶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捏着钱袋的手却愈发的紧了，似乎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而我...则扮作你的仆役！”
说完她就解开了头顶两侧的环髻，然后将长长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束在头顶，再用刚才秦毅绑手的布条拴住，倒也真有几分小书童的模样。
“哈…会不会有些太委屈你了。”
秦毅看见叶儿一扫之前的萎靡，也打心眼里高兴，便又打趣了一句。
“你我如今都是水中浮萍，能活着已是万幸，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秦毅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妮子居然能说出这般世态炎凉的话来，一时有些意外。
淳于叶却白了他一眼，将那一袋金子塞入自己怀中嗔道：
“但咱可事先说好，这金子得给我管着！”
秦毅开怀一笑，颔首而应。他本就没有理财的脑袋，甚至连这个世界的钱应该怎么用都不知道，这小妮子既然愿意管着，那自然是最好了。
见秦毅答应的如此干脆，淳于叶的心情也似乎好了些许，她裹着那件华丽的袍子，背靠在身后的老树上，悠悠然望向了群山的远方。
此时漫天的繁星都已黯淡下去，周遭又重新陷入无边的寂聊。
但这不过只是黎明前短暂的黑暗，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熨出蓝紫色的光芒，将沉寂中的群山都晕染成了灰蒙蒙的青色，那蓝紫色的光芒渐次变化成了紫红，竟然将天边卷曲翻腾的滚云映衬出五彩的霞光来。
秦毅站起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美景，万千言语在胸壑中涌动，却憋不出一句。
一轮紫日，在翻着鱼肚白的天边跃跳而出，划破地平线的寂静冉冉升向空中，但这摄人心魄的紫日也仅仅停留了片刻，便在霞光中转变成了赤色，整个大地也仿佛在一瞬间被这颜色所点燃，周遭的一切都仿佛灵动雀跃起来。
秦毅转过头去，望向了靠在树下的淳于叶，她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朝阳的光芒勾勒出她还略显稚嫩的五官，也映红了她泪痕未干的脸颊，但此时她的眼睛却清澈明亮，眸子里的泪水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果敢勇毅的神色，似是一头永不服输的小鹿。
深邃的夜幕空旷无云，漫天的星斗密密的悬在这穹窿之中，五彩的星云缭绕其间，偶有流星划过，惊起一片璀璨。
坡阴处的丝丝凉风激醒了露天而眠的秦毅，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正好看见了悬在头顶的这一片流光溢彩的银河，竟一时美得说不出话来。
愣了半晌，他才慵懒的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准备翻身再眯瞪一会儿，却一眼瞧见了身边被掀开了一角的毡毯，原本蜷缩在里面的女孩儿全然没了身影。
淳于叶不见了！
秦毅瞬间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四处寻找，好一会儿才在坡顶的一棵老树下发现了抱膝而坐的她，只见她低着头，脸上尽是悲色，颊边的泪痕早已干涸，只留下几条脏兮兮的印渍。
秦毅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只好轻步走过去静静坐在她身旁，伸过去一只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
额头温凉，似乎还余了些冷汗，应该是退烧了。
秦毅松了一口气，看来白影给的药还算可靠，他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淳于叶烧的厉害，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就着水给她喂下去两片，想不到还真起了效果！
“人…死了会去哪…”
淳于叶低着头嗫嚅道。
秦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死后应该会去到看不见的彼岸，最后只剩下寂灭吧。
但这样的答案对这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孩子来说未免也有些太过残酷了，因此他决定编织一个虚幻的故事，借此慰籍那颗满是疮痍的心。
“叶子，你知道吗…”
秦毅指满天的繁星，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我的家乡有个传言，人的灵魂在死了以后就会飞呀飞…飞到很高的天上，化作银河里的一颗星星，而当星星闪烁的时候，就是天上的亲人在眨着眼睛看着你！”
“那…爹爹还有娘亲，都在看着我么？”
听闻此言，淳于叶望向天空，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希冀之色。
“没错！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只有你每天都开心快乐的活着，他们在天上也才会安心。”
秦毅见这招有效，便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否则，他们可是会找我的麻烦，夜夜从天上溜下来扮鬼吓我，毕竟我可是对着你爹发过毒誓的～”
“你又唬我...”
淳于叶被他的俏皮话逗得一笑，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邻家小妹三叶了，但这转瞬即逝的笑容也只停留了片刻，便又恢复了满面的愁容。
秦毅见她面含悲色，便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今后这世上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
秦毅拍了拍胸脯答道。
淳于叶转头望向秦毅，泪水还在她迷离的眸子打着转，却已然舒展娥眉，有了几分慰籍之色。
“那…我可以唤你一声哥哥么？”
淳于叶沉吟了片刻，突然低下头羞涩的问道。
秦毅有些意外，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近月余，无亲无故的他也早已把淳于叶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而对于淳于叶来说，如今这世间能依靠之人怕是只剩下他了。
“傻丫头，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了呀…”
秦毅颇有些爱怜的答道。
此刻的天幕繁星漫天，银河自东北向西南方向延伸着横跨天空，灿若云霞。
星空下两个彼此孤单的人相互倚靠着，都似乎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淳于叶似是有些困了，她将头靠在秦毅肩上，却瞥见了他那只受伤的左手，已经辨不出颜色的布条被胡乱卷在手上，显出当时包扎的慌乱。
她有些心疼的拾起了那只受伤的手，便想要重新包扎一下，秦毅倒也不抗拒，任凭她解开了布条。
虽然她并不清楚秦毅是如何能在与两个虞国士卒的偷袭中活下来，但从他掌心上被血浸透的布条上可以看出，必然也是经历了一番死斗。
没有预想中溃烂的伤口和发炎的息肉，揭开布条，一只完整的手掌呈现在她眼前，除了掌心一道红褐色的细疤，几乎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但最感意外的却是秦毅，他抽回了自己的左手，上下打量着。
他分明记得那一剑下手极重，整个剑锋穿过掌心，直到如今他还对那彻骨的疼痛记忆犹新，为何才一夜的功夫便已经完全愈合？
“区区这点小伤你都包成了个粽子，哥你也太怕疼了吧...”
淳于叶不经意之间已经改了口，借着星光她才发现秦毅身上竟然裹着一件古怪的袍子。
这袍子色白边黑，面料光柔细软，丝质的罩面上还有些不知名的华丽暗纹，衣形宽袖窄腰，高领右衽，双层的前襟上隐约绣着几只逐羊的奔狼，一眼便可知这不是寻常之物。
秦毅看见淳于叶盯着他身上的袍子愣神，只道她是冷了，便脱下袍子裹在她的身上。袍子的内衬是细软的羊毛，还带着秦毅的丝丝体温，淳于叶心里一暖，鼻子却有些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袍子是哪里来的?”
似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淳于叶撩拨了一下头发，随口拈起一个话题。
“这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秦毅却有些苦恼的挠挠头，不知道该从哪一段开始说起。
于是他便从掩埋淳于得的尸体开始讲起，一直到遇见那个武艺高强的白衣女子“白影”，乃至白影所要求他假扮穆无畏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给了叶儿。
“所以，这袍子是你在穆无畏的马车里翻找到的？”
淳于叶好奇的问道。
“嗯！”
秦毅点点头，
“白影走了以后，我就赶紧去看那个什么公子，哪知他早已断气...我只好去翻翻马车上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就找到了这个袍子，穿在我的身上倒也合身，晚上还可以当个睡袋用。”
“那穆无畏的尸体你藏起来了么？”
淳于叶突然没头脑的问道。
“你怎会知道？”
秦毅有些惊讶于她缜密的心思，若不是白影提醒他，他断然也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如果不把穆无畏的尸体藏起来，那么他假扮的身份轻易就会被揭露。
所谓狸猫换太子，无论他是否愿意做这个狸猫，只要“太子”本人还在他就永远都有危险，甚至可能因此而惹来难以预料的麻烦，因此在白影走后没多久，他便找了个僻静不易察觉的地方，草草掩埋了穆无畏的尸体。
“刘夫子曾经告诉过我，雍王姓穆，生有六子，这穆无畏是第六子，因为是一个掌灯的侍女所生，所以并不受雍王的喜爱，很小就送到虞国当人质了。”
淳于叶思笃片刻，平静的对秦毅说道:
“那人让你假扮公子无畏，未必是一件坏事...爹爹临终前让你我去凉郡寻他的故旧，可是凉郡远在西北，你我身无分文，仅凭一匹马根本到不了。而若是有你的这层身份做臂助，说不定我们还能早些到达那里。”
秦毅首肯的点点头，淳于叶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他现在首要的目的就是带着叶儿去凉郡找到廉牧，空顶着一个公子的假名号说不定还能有些帮助，至于其他的，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过说到钱...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秦毅有些故作神秘的解下了腰间的口袋，放在了叶儿的手上，里面除了在马鞍袋里找到的六锭小金块以外，还有他在马车匣子里找到的二十锭，秦毅掂量了一下这袋金子，差不多也快小一斤重，即便是在他生活的年代，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淳于叶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要知道这一锭金子可是能换普通庄户人家一年的吃食。
“这金子也是穆无畏的？”
淳于叶眼珠一转，瞬间就想到了点上。
“应该说大部分是吧。”
秦毅笑道，然后他又把路上因为机缘巧合遇见二骑搏杀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既如此...咱们就用这笔钱去凉郡，若是路上遇到有人盘查，你就谎称是六公子！”
淳于叶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捏着钱袋的手却愈发的紧了，似乎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而我...则扮作你的仆役！”
说完她就解开了头顶两侧的环髻，然后将长长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束在头顶，再用刚才秦毅绑手的布条拴住，倒也真有几分小书童的模样。
“哈…会不会有些太委屈你了。”
秦毅看见叶儿一扫之前的萎靡，也打心眼里高兴，便又打趣了一句。
“你我如今都是水中浮萍，能活着已是万幸，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秦毅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妮子居然能说出这般世态炎凉的话来，一时有些意外。
淳于叶却白了他一眼，将那一袋金子塞入自己怀中嗔道：
“但咱可事先说好，这金子得给我管着！”
秦毅开怀一笑，颔首而应。他本就没有理财的脑袋，甚至连这个世界的钱应该怎么用都不知道，这小妮子既然愿意管着，那自然是最好了。
见秦毅答应的如此干脆，淳于叶的心情也似乎好了些许，她裹着那件华丽的袍子，背靠在身后的老树上，悠悠然望向了群山的远方。
此时漫天的繁星都已黯淡下去，周遭又重新陷入无边的寂聊。
但这不过只是黎明前短暂的黑暗，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熨出蓝紫色的光芒，将沉寂中的群山都晕染成了灰蒙蒙的青色，那蓝紫色的光芒渐次变化成了紫红，竟然将天边卷曲翻腾的滚云映衬出五彩的霞光来。
秦毅站起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美景，万千言语在胸壑中涌动，却憋不出一句。
一轮紫日，在翻着鱼肚白的天边跃跳而出，划破地平线的寂静冉冉升向空中，但这摄人心魄的紫日也仅仅停留了片刻，便在霞光中转变成了赤色，整个大地也仿佛在一瞬间被这颜色所点燃，周遭的一切都仿佛灵动雀跃起来。
秦毅转过头去，望向了靠在树下的淳于叶，她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朝阳的光芒勾勒出她还略显稚嫩的五官，也映红了她泪痕未干的脸颊，但此时她的眼睛却清澈明亮，眸子里的泪水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果敢勇毅的神色，似是一头永不服输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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