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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毕业再说以后

    在目送着归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之后,徐栩便放松了挺直的脊背,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云朵轻轻叹了口气:“啊,毕业后做啥,真是头疼啊。我妈也一直BB这事儿。婴婴最轻松,家里有店,继承就好啦!哦哦,小敏也不用担心,家里这么好。看来要担心的只有我和厉瑶了啊。”

    若是以往,张晓敏肯定会吐槽徐栩这种‘持续性混吃等死,间接性踌躇满志’的状态,并对此提出一针见血的意见。

    可眼下听闻徐栩的话,她却罕见的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摸着手上的手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婴担忧的看着张晓敏。

    大大咧咧的厉瑶却浑然没有察觉到小伙伴们之间的诡异气息,她伸手弹了弹徐栩的眉心,眉梢微挑,口吻骄傲:“别把我跟你扯在一起,我可是一早就定好目标了的。”

    徐栩拉着她的衣角,撒娇道:“啊啊,是啥是啥!告诉我嘛~”

    厉瑶扬了扬下巴:“想知道?那就求我啊。”

    徐栩眼巴巴地看着她,双手合拢,做祈祷状:“啊,好心的历瑶大人,求求你告诉我,你对未来的打算,让小的跟你取取经吧!”

    徐栩本就长得娇小可爱,当她用圆圆的杏眼充满渴望地看着对方时,像极了一只晃着尾巴等待主人投喂的萌系生物,一般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但厉瑶早就习惯了徐栩的撒娇模式,想也未想,便断然拒绝道:“求我也不告诉你啊!”

    徐栩立马抓狂:“啊!你骗我!船翻了船翻了!”

    厉瑶悠悠看了她一眼:“啥时候有过船啊!我怎么不知道?”

    徐栩:“……”

    这厢两个活宝还在玩闹,那厢林婴看着依旧睡眼朦胧的张晓敏,忍不住微微蹙眉:“晓敏,你居然上课打瞌睡了!这不科学啊。”

    张晓敏打了个呵欠,声音恹恹的,说不出的疲惫困倦:“最近……家里有点事儿……太累了。”

    话虽如此,但想到张晓敏一贯要强的性子,林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有什么能帮忙的,记得一定要跟我们说啊。”

    张晓敏点了点头:“嗯,一定。”

    见教室里人都快走光了,林婴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走吧,回寝室了。”

    一般课程比较多的那周,为避免来回奔波,大家一般都会住在学校,以往这个时候,林婴都会和寝室的姐妹们一起回去。

    谁知她话音刚落,张晓敏便拒绝了:“啊,抱歉。我今天要回家,你们走吧,不用等我了。”

    徐栩本来在教室门口等她们,听张晓敏这么一说,便忍不住又退了回来:“啊,小敏今天不住校么?”

    要知道以往张晓敏最喜欢住校的那段时间了,一来可以和寝室们多多相处,二来校图书馆里的图书资源丰富,她一有空闲便会在里面泡着。

    可眼下张晓敏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课本和包包,然后对她们挥了挥手道:“恩,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回去住,我先走了,拜拜。”

    看着张晓敏匆忙离去的背影,再联想到她手上泛着诡异红光的手镯,林婴隐隐有一种不太美好的预感。

    张晓敏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了。

    家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别人回家的时候会有家里人开门,会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可她回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掏出钥匙给自己开门,忙碌的爸妈不在家,她只能吃各种微波类食品或者放满了食品添加剂的外卖。

    熟门熟路的回到了卧室,张晓敏顺手开了灯,家里这才瞬间亮堂了起来。

    她的卧室是家里最大的一个房间,里面最醒目的就是一排排罗列整齐的陈列柜,放满了从小到大她在学校和各类比赛中得到的奖状、证书和荣誉奖杯。

    那些都是她努力和优秀的证明,但与此同时,张晓敏只要一看到它们,就会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光都是为了它们而忙碌的,没有一刻清闲。

    她从陈列柜前逐一走过,每一个她都能清楚记得是在什么时候获得的:第一次获得年级第一,第一次获得奥数比赛的冠军,第一次获得演讲比赛的冠军……

    她背后的电脑最近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眼下电脑屏幕定格在某个知名的网络论坛,上面许多帖子都是在讨论最近新红起来的撒钱女主播,各种技术贴分析贴在揣测女主播的身份长相之类的。

    而电脑旁边,竟赫然放着一个跟女主播一模一样的金色羽毛面具。

    待差不多要走到陈列柜尽头的时候,张晓敏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想到可能是爸妈的消息,她急忙低头查看手机。

    微信上来自父亲的消息说,因为他和她母亲要去国外谈生意,最近可能都回不了家了,让张晓敏在钢琴比赛加油,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只此一条消息,手机便再度沉默了。

    张晓敏有些难过。

    明明不久之前,父母都还答应过她,一定会挤出时间来陪她一起去参加那个钢琴比赛,要亲眼见证自家女儿的荣耀时刻。

    眼下比赛的日子已经临近,他们却又去了国外。

    她想起从小到大父母曾经好像也这样许诺过她,要陪她一起去海洋公园,要在深秋到来之际一起去九寨沟看着世间最美的山水之一,会在她的生日陪伴她一起度过……

    那么多的承诺,她一直期盼着,牢牢的记在脑海,看着日历上的日子一天天等待,可最后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想起过跟女儿的约定。

    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想,是不是在自己父母的眼中,金钱和荣誉,永远比他们女儿的本身重要许多。

    他们究竟爱不爱她?

    如果爱她的话,为什么会遗忘他们之间的约定,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意抽出时间来陪陪他们唯一的女儿?

    张晓敏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再回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家,心情越发低落。

    夜渐渐深了,她面无表情地将考试的琴谱揉成一团,然后拿起了金色羽毛的面具,熟稔的进入了直播室开始撒钱直播。

    看着屏幕上千娇百媚但全然陌生的自己,张晓敏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轻松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