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怒斥皇帝

    “臣有一言，今日要奏。”

    余虞挺直了腰杆，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义凛然过，此时他神情严肃，义正词严，竟然是连一边的崔行检和江栖迟都是被他所感染，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端端正正去听余虞接下来究竟要说什么。

    “臣受国厚恩矣，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

    请执有犯无隐之义，美曰美，不一毫虚美；过曰过，不一毫讳过。谨披沥肝胆为陛下言之。

    陛下即位初年，铲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天下忻忻，以大有作为仰之。识者谓辅相得人，太平指日可期，非虚语也。

    然陛下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

    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

    授宦官内外之权，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

    任地方恣意妄为，天下吏贪兵强，人皆私以为乃国中之国。

    今赋役增常，万方则效。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

    夫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

    大臣持禄而外为谀，小臣畏罪而面为顺，陛下有不得知而改之行之者，臣每恨焉。是以昧死竭忠，惓惓为陛下言之。

    一反情易向之间，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决焉，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浩浩长言，入洪钟大吕一般，响彻整个大殿。

    当然，余虞自然是不是现编的，这都是他抄的前世一个后世流芳的臣子上奏疏骂皇帝的内容。

    一时间，四下皆是沉寂。

    一边的宫人此时已经是开始默默抹着额头的汗水了，这赵王今日，是在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啊。

    这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自大棠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之事！

    一边的崔行检和江栖迟，此时眼睛里则是闪过了一丝诧异，以及一丝欣喜。

    这赵王殿下，所言皆是非虚。

    聊聊几语，却是句句切中要害。

    可以说如今天下之弊，尽在赵王方才那一席话之中。

    之前他也曾有进谏过类似言论，不过都是言辞委婉，最终都是被皇帝搁置下来，最后不了了之了。他原本想着以后太子即位，大概整个朝政能有所改观，所以在几次进言失败之后，便是暂时将此事搁置。

    但是没想到赵王这般直接犀利，如今直接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了出来！

    念及此，崔行检微微叹了口气，他之前还以为赵王也是那种擅权夺位的贪婪之辈，没想到是错怪了赵王了。

    只不过如今他如此肆无忌惮，陛下怎么能够容得下他？

    果不其然，躺在榻上的皇帝在听闻了余虞的最后一句话之后，脸色越来越沉，最终像是覆了一层浓密乌云一般，随时都可能惊起一阵暴风骤雨！

    “放肆！余虞，朕待你不薄，你竟这样污蔑朕！”他说着，直接是抄起了手边的茶盏，朝着余虞径直砸了过去。

    没想到余虞竟然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茶盏摔落在立柱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碎裂声响。

    皇帝更是被气得大喘气，他竟然敢躲！他此时颤抖着手，指着余虞，如同一头愤怒的老狮子一般：

    “你不是早就生起了反意？如今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借口而已，你以为朕不知道？好，朕今日便是给你污蔑一回又有何妨，朕看你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顿了顿，喘息稍微缓和了一些，又是继续道：“你的那些人呢，让他们都攻进殿来，朕今日倒要看看，你能奈朕何？”

    一席话，直接是满室沉寂。

    崔行检更是心惊肉跳，这赵王真的要谋逆不成？

    余虞此时也是犹豫了一会儿，他根本没有兵马，拿什么谋反。

    此时的余虞似乎隐隐有些明白邓冰之的用意，他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又行了一礼，丝毫没有慌乱，郎声道：“陛下，臣从未有过反意。臣不过说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说的，今日为何要逼臣至此？”

    说着，他上前了一步：“难道陛下，想要臣今日，成为第二个萧氏吗？！”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炸响在整个殿内。

    皇帝震怒，直接是大喝道：“右军何在？赶紧把这大逆不道之贼拖下去，千刀万剐！”

    一句话落，养心殿内的梁柱之上，立刻是跳下了十数名黑衣侍卫，似乎早已在此潜伏多时，此时团团护在皇帝塌前，作势就朝着余虞这边压了过来。

    而于此同时，殿外也是跟着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显然是皇帝提前布置好的人手，正在往殿内压来！

    “余虞，此时不动，你还要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去？”皇帝幽幽看着余虞，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余虞心底也是无奈。

    他要是有兵力，他早就动手把这坏透了的糟老头子给砍了。

    “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我余虞一心向着大棠，陛下却为何迫害臣至此！”心底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如此说，余虞依旧是不卑不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