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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兵士早已退去,一切恢复如常。

    蓟王双手支着身体,勉强的端坐在王座之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心情此起彼伏,一时难于平静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木盒。身边的近侍指着木盒说道:“大王,这是刚刚从西门府内的密室暗格里搜出的足证,请大王御览。”蓟王招了招手,说道:“拿来我看!”旁边的内侍走上前来,慢慢的打开盒子捧给蓟王观看。

    木盒里面装的满满都是信件纸张,都是这些年来,西门亮与北戎来往的秘密书信。蓟王抽出几封,一一展开详看,越看越恼,直气得双手发抖,信纸落了一地。这里面的内容有:十二年前如何设计诬陷尉迟忠意图谋反、如何勾结北戎屡犯边境,以及最近围场行刺等等,每一件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蓟王不停的摇着头,难于接受这样的事实。看完之后又叫内侍拿给殿下站立的淳于敬德观看,也把淳于敬德气得怒发冲冠,两眼冒火。狠狠的说:“这乱贼可恶至极,可怜尉迟大将军全家蒙冤啊!”默默了许久,蓟王才慢慢的抬起头来,远远的望向殿外,唉声说:“是啊!当时孤被谣言蒙蔽,冤枉了尉迟将军啊!愧杀孤王了!唉—唉——”不停的手捶胸口,连声哀叹。

    淳于敬德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大王,刚刚殿外诛杀西门亮的那位年轻人,就是尉迟忠仅存的后人。”蓟王惊喜道:“果真?真是老天有眼啊!”淳于敬德接着说:“是的大王,我们也是前些日子才相认。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暗自追查尉迟忠的冤案。而且,前次北境大捷,也是他多次暗中帮我们才击溃北戎军的。这次西门亮谋反,是他提前获得情报,才是我有了提前的准备。”淳于敬德一股脑的说了很多。蓟王慢慢的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声说:“真是少年奇才啊!孤,更觉得亏欠尉迟家太多了。尉迟家失去的荣耀,就让他来继承吧!”

    次日清晨,天气尤为的晴朗,阳光普照着王城,晶莹璀璨。满城的鸟儿都叫得格外的清脆响亮、婉转动人。大殿前的广场上如往常一样的干净整洁,昨夜的那场腥风血雨,此时已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广场上的百官们只是听说了一点风声,懵懵懂懂的站在一起,三五成***头接耳,相互交换着各自的珍贵信息,嘀嘀咕咕一片。突闻内侍官一声高喝:“早朝时辰到,百官上朝!”文武百官赶忙放下胡乱的猜测,一个接一个迈步走进大殿之内。

    今天非同往日,蓟王已经早早的端坐在王座之上,表情异常凝重,文武百官见状不敢多言,各个低着头灰溜溜的站立殿下两侧。“呼——”蓟王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想必昨日宫中变故,众卿想必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现在孤王郑重告诉你们,免得胡乱猜疑。”百官闻听,立刻竖起了耳朵认真聆听。蓟王接着说:“昨晚,西门亮暗养死士,意欲刺王杀驾,已被淳于敬德率兵歼灭了。”百官听后皆大惊难掩,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呆若木鸡。蓟王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再者十二年前密折构陷尉迟忠谋反,也是西门亮勾结北戎卖国所为,今已真相大白,孤王愧对尉迟大将军。特此追封尉迟忠为镇国公,授丹书铁卷,已慰英灵。”众臣不禁错愕呆住,顷刻拍手称好,相互议论道:“尉迟将军沉冤昭雪了!太好了!”“只可惜,尉迟将军已无后人在世,这平反晚了些……”闻此消息,几名老臣甚至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蓟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尉迟将军虽然全家为国蒙冤,但尚有一子存于人世,而且前些时刺探北戎、暗助北境大捷,屡建奇功。”“再者,昨日西门亮谋反也是此子事先探得情报,协助淳于将军设计平叛的。”百官听得云里雾里,各个惊叹称奇,超乎想象。

    说话间,蓟王向殿外招了招手。尉迟麟在淳于兄妹的陪伴下一起走了进来,直挺挺的站在殿前。百官见了无不惊奇,这尉迟麟倒是和尉迟忠有很多想象之处,不禁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哀怜其身世凄凉。

    蓟王深情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尉迟麟,不觉得想起尉迟忠,自觉心中愧疚,不禁湿了眼眶。蓟王缓了缓思绪,朝向尉迟麟说:“尉迟麟!孤王愧对了你们尉迟家,已经不知道如何补救于你,从今后你继承你父镇国公的封号,世袭罔替,万世不变。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孤一定如你所愿。”众臣从没见过大王如此诚恳待人,各个注视着尉迟麟,看他能提出什么样惊人的要求。只见尉迟麟缓缓的抬起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轻轻的说:“感谢大王!今日尉迟家平冤昭雪,我已心满意足,别无他求。”这一回答,惊得众人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蓟王听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只能胡乱的问道:“你就随便要求点什么吧!什么都行!”尉迟麟思绪了片刻道:“那就请大王在降龙岭为我父立一块石碑,记述我父尽忠之事,已示后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尉迟麟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说道:“至于我,也不需要高官厚禄,只想一个人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日子,请大王如愿。”蓟王满脸不解,但又不能食言,只好说:“这个——,好吧!你尽可随心所欲自由生活,但是镇国公这个功名永远属于尉迟家,你随时可以享受这份荣耀。”百官们各个对眼前的少年刮目相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

    片刻之后,尉迟麟再次跪拜蓟王,起身请辞。蓟王虽有千般不舍,但毕竟应允了出去,只好眼望着尉迟麟的背影,一路目送他走出宫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正如诗中有云:

    良驹生荒野,

    风流存自然。

    未曾短青鬃,

    何恋金缕鞍。

    ———《野马》

    北境向北八百里尽是茫茫草原,放眼望去看不到明显的标志物,初来之人很难辨得清东南西北。狂风吹过,掀起一层一层草浪,如大海般一波一波的荡向天边。

    一阵战马嘶鸣,远远的东南向跑来一匹黑色战马。马上载着一人,头戴宽檐草帽,身穿粗布黑衣,身背一个木盒,上身紧紧贴着马背,风一般的向西北奔去。

    北戎的夜晚非常的冷,即使在高大的庭院里也能感受到呼啸的狂风。两名侍女搀着一位醉酒的贵族将军摇摇晃晃的向寝宫走去。

    侍女们小心翼翼的服侍贵族将军躺到卧榻之上,盖好被子,轻轻放下帷帐,又在桌子上准备了热水果盘,便退身出去了。

    呼呼的鼾声整整响了一夜,翻身间突觉口干舌燥,便摇摇晃晃的转身爬起,摸索着来到屋中的圆桌之前,操起水壶倒了杯水,一仰头,一饮而尽。方才缓了缓筋骨,清醒了一些,低头时,桌上莫名多了一个陌生的木盒。费解间,伸手掀开盒盖,定睛去瞧。这一看,贵族将军突然大叫一声,吓得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再看时,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藏在盒中。“这—这——”贵族将军一时失语。

    帷帐之后闪出一人,大声道:“这是西门亮啊!右贤王不记得了么?”“啊——!你是何人?”多哈儿倒吸了了一口冷气,本能的撤到了房间的一侧,惊讶的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我是尉迟忠的儿子尉迟麟,受死吧!”说话间,抽出背后玄铁短刀,直奔多哈儿刺去。多哈儿大惊失色,赶忙四处躲闪。尉迟麟一刀紧跟一刀,逼得多哈儿乱了手脚,一不小心被短刀砍中左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求饶,“扑—”的一声,偌大的头颅已滚落于地。

    府内仆人闻声赶到的时候,屋内早已恢复了平静。多哈儿的硕大身躯倒在血泊之中,脖项处却安了一颗汉人的头颅。王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借着清晨的微光,一匹黑色战马载着一人,头戴宽檐草帽,身背一个木盒,紧紧贴着马背,风一般的向东南方向奔去,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