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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不可貌相

    断灵山脉,位于人族与妖族地域的交界处,也是妖族入侵人族的必经之路,多少年来,不知多少人族与妖族的强者于此地大战。

    此时,已是灵武纪元的第二十个年头,距离留仙宗宗主留仙于此处招收王天一已过去了十个年头,也是快到了留仙与王天一族人约定让其返回的日子。

    留仙宗,位于西武神州的西边,属于一流宗门中与妖族距离最近的一个。而只有短短五百年历史的留仙宗能够在诺大的修仙界中成为一流宗门,与其掌舵人留仙的惊才绝艳息息相关。留仙本人,便是上一个纪元的天之骄子,身怀“天轮”之人,曾经的他,拜入了‘离妄宗’的门下,只是后来,在人族与妖族的大战中,“离妄宗”近于灭宗,那一场持续数十年人族与妖族的大战,也是留仙的崛起之战,此战中,留仙力挽狂澜,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将入侵的妖族驱逐到了断灵山脉西侧,断灵山脉也由此成为了人族与妖族的分界处。曾经的“离妄宗”遗址,也同样留在了断灵山脉西侧。这是留仙心中难以挥去的痛。

    此时,全体“留仙宗”宗门子弟,全部守在一个传送阵前,为首的,正是胡子邋遢的留仙宗主,而站在他身侧的,一左一右,各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左侧的,一身锦衣华袍,剑眉星目,面容极为俊美,腰间缠着一把三尺宝剑。右侧的,则身着粗布衣服,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单看脸的话,也堪堪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只是那一身粗布衣服小了一码,束在身上,极不合身。论气质的话,倒和留仙颇为神似。而他们三人身后的,则是规则有序的一排排列着的数万名宗门子弟。

    过了些许,只听到留仙轻声说道,“‘灵剑宗’的朋友来了。”他左右的俩位青年也是有所感应,恭敬地望着前方的传送阵。

    那是一个方圆十余丈的圆盘,圆盘一侧上空,凭空悬挂着一个数丈的圆环,圆环似用特制石材制成,具体来说,应该叫做“仙玉”,上面雕刻着复杂充满美感的纹路。而在圆盘下方空地的巨大石板上,暗含规律的环绕着数十块硕大的“仙石”。此等传送阵,与三流宗门的传送阵没有什么区别,十分不符“留仙宗”一流宗门的身份,也颇为对不起守在其前的数万名宗门子弟,但对于只有区区几百年历史的“留仙宗”来说,也是合情合理。

    忽的,圆环闪起了耀眼的光芒,而在那光芒不断闪烁间,数十位男女井然有序凌空出现。这些人,皆是踏剑而行,脚下悬挂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宝剑。

    为首的是一位华服中年男子,他出现第一眼,并没看向留仙,而是看向留仙左侧腰缠宝剑的青年,一闪而过,然后带领着众人成排列缓缓落在留仙等人身前,为首的中年的男子恭敬地望着留仙,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灵剑宗’三代长老历锋,参见上仙。”于凡俗间的规矩来算,他比留仙年长千余岁,理应是留仙的长辈,只是留仙贵为一宗之主,修为更是远超与他,深不可测,所以,只能按照修仙界的规矩来。说完,他身后的数十人也是低头拱手,齐声说道:“参见上仙。”留仙对于此等礼数并不感冒,略一摆手,忽地无声无息出现在厉锋身前,伸出双手托住了他双手,微笑着说道:“‘灵剑宗’果然名不虚传,御剑术天下无双,你们可比其他人早来了十余天。”要知道,厉锋等人按照修仙界的规矩,只能落在留仙身前十余丈外,这是上级修仙者与下级修仙者地位的差异,能落在留仙一丈之内的,只有与他同级的人。而这十余丈的距离,留仙能够瞬间至此,绕是‘灵剑宗’的一代长老,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做到。此刻,厉锋额上不禁冒出冷汗来。要知道,修仙者于修仙途中,不断淬炼升华肉身,早已没了任何凡俗人的生理反应,流出来的,并不是凡俗的汗水,而是他丹田处的仙源。这是下级修仙者对于上级自然而然的畏惧。

    留仙见到厉锋如此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从搭着他的双手中,输送过去一些本源灵气。厉锋直感一股温和纯净至极的灵气从留仙的双手传导了过来,这等灵气一入体,便犹如灵丹妙药,顿时精神一震,十余天赶路的疲劳一扫而尽,甚至修为也隐隐有着提升。望着留仙的眼神也从恭敬夹杂着畏惧变为了感激。见到厉锋修为稳了下来,留仙转过身来,朝着之前站在他左侧的华服青年说道:“宇儿,你且过来,让你的姥爷细细看看你。”留仙在修仙界不拘一格早已名声在外,此言一出,众人也补差异,他们的眼光顿时一齐看向华服青年,“好嘞,师傅。”话声未必,华服青年瞬身出现在众人身前。他的缩地成寸,虽远远未达到留仙瞬息瞬闪的境界,但是明显已有小成。只此一招,便已隐隐赶上“灵剑宗”的一代长老。见到青年有如此手段,“灵剑宗”的众人不由激动的起来,尤其是厉锋身后的一干青年,眼中皆流出了艳羡的目光。厉锋则是满眼的欣慰之色。

    留仙口中的宇儿,名叫厉宇,从家族来算,与“灵剑宗”为首的三代长老厉宇乃是同族。“灵剑宗”乃是御剑之道天下第一的一流宗门,厉家则早在“灵剑宗”出世之前便是御剑的大家,可以说,“灵剑宗”在修仙界能有今日的地位,得益于厉家无数年来的鼎力支持,“灵剑宗”内的许多重要人物都来自厉家。而“留仙宗”与“灵剑宗”颇为交好,后者又是上个纪元横空出世的一流宗门,故其族内长老便在厉宇年幼时让其拜入留仙门下。厉宇则是身怀“破地灵根”之人,“破地灵根”,属于“地灵根”中的最上品,因为与“天灵根”仅有一线之隔,便有“小天轮”之称。厉家能将此等人才投入“留仙宗”门下,足见他们对“留仙宗”极为看好。

    厉宇对厉锋拜了拜,说道:“家祖好。”修仙之人,若是要经历生育,往往不似凡俗之人十月怀胎,十年,乃至数十年都有可能,尤其是修为愈发高深者,厉锋长老虽说已然一千多岁,按凡俗的辈分来算,顶多算是厉宇的姥爷辈,所以,之前留仙直呼厉锋为厉宇的姥爷。然而,厉家在外,常已修者年纪之论相称,以防在外人前漏了机密,故厉宇叫其一声家祖。

    厉锋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宇儿,你这些兄长姐妹们,可是时时念着你啊。”满脸的宠溺之色。厉宇嘴角漏出微笑,在那张俊脸的衬托下,显得魅力非凡,“灵剑宗”的女性修者有几位甚至当场犯了花痴,呆呆望着他出了神。

    “天儿,你也过来,和大伙打个招呼。”见到“灵剑宗”众人已有去意,留仙忽地提到。对于留仙的话,众人可不敢怠慢,皆将眼光投向之前位于留仙右侧的青年身上。厉长老心中嘀咕道:“不知这位少年缩地成寸的功夫相比我家宇儿如何,既然能得到留仙仙长的青睐,想必也是不凡。”暗升了比较之意。见他穿着气质与留仙更为神似,怕是得到了留仙的真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令众人大跌眼境的是,留仙口中的天儿,此时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的步子不疾不徐,与凡人正常行走无异。短短的十余丈距离,愣是让他走了一刻钟。气氛不禁尴尬了起来。见他终于走了过来,留仙也是干咳一声,望着厉锋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灵剑宗’的厉长老。”这位青年,正是十年前留仙亲自收的徒弟王天一,此时的他,已用了留仙给他的道号,“炽天”。他深邃的眼眸望了望厉锋,略一抱拳,说道:“厉长老安好。”说完,便将眼光收了回来,木讷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拘谨。

    “小友好。”厉锋也是恭敬地还了礼。修仙界向来看实力说话,眼前的青年虽说平平无奇,但既是其宗主看重的高徒,定然实力非凡。厉锋对于厉宇的敬礼并不还礼,有着家族的关系在。而对于炽天,则不敢怠慢。

    见到二人礼完,留仙对着厉锋说道:“待得其余仙友到来,再举行‘论仙大会’,”说完转头对着厉宇说道,“宇儿,你且安排你的族人下榻休息。”“遵命,师傅。”厉宇兴奋的点了点头。说完,便领着众人御剑飞行而去。倒不是这等琐事得让厉宇来做,只是厉宇与‘灵剑宗’颇有渊源,留仙让其得意高徒亲自领路,更见对其看重之意。

    在“灵剑宗”众人掠过“留仙宗”数万名宗门子弟时,下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齐声。“恭迎仙友。”声音响彻山谷,在众人的耳边不断萦绕。与其说下方的是修仙子弟,更像是一个修仙军团。“想不到‘留仙宗’竟有如此阵势,留仙掌握宗门的手段如此高明。”厉锋心中不禁想道。

    而离去的“灵剑宗”众人间,有一双妙目正盯着仍待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的炽天身上。厉宇对此也有察觉,御剑到美目的主人身边,说道:“表妹,怎的,对我的小师弟有了心思。”说完微微一笑。修仙之人,并非断情断欲,修仙界更是有着许多成名已久的道侣。只见少女身姿窈窕,樱口端鼻,眉目如画,厉宇飞行在她身侧,鼻间萦绕着少女沁人的体香,不禁心神一醉。此时少女并未接话,只是粉脸透着红晕,说不出的醉人。猛地向右飞去,于另外的几个姐妹并肩同行。见到厉宇吃了瘪,几位师兄弟不由笑了起来,厉宇心中也有些差异,自己的表妹从小和自己颇为亲昵,怎的长大了反而变得生疏了,正了正尴尬的神色,快速飞到了长老厉锋身前。后面的趣事厉锋当然注意到了,见厉宇来到了自己身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打趣道:“宇儿,你可别小看你的表妹,如今的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话中打趣意味很大,当然自傲之意也漾然于间。厉宇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不会与自己的表妹争个高低,只是十多年未见,今日重逢,不禁想起儿时的亲昵时光。早在表妹从传送阵出来的时候,厉宇就注意到了,虽说表妹长大了,他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见到此时亭亭玉立的表妹,更是一眼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留仙宗”再怎么说也是一流宗门,加上宗门内御剑不能像野外那样随心所欲,所以从传送阵赶到给众人安排的下榻处,足足赶了半个多时辰,期间只见下方划过处于云雾间的“留仙宗”建筑。厉锋也是第一次来“留仙宗”,见留仙宗气派庄严,法度严明,建筑间更是隐隐构成阵法,心中对于留仙的评价更高了。只见厉宇带着众人落在了一块极大的悬空石城上,厉宇介绍道,“此处名叫‘忘上城’,是师傅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几个早已等候的留仙宗子弟见到众人过来,从城门内迎了出来,为首的对着厉锋恭敬地行了礼,说道,“参见厉长老。”然后对着其余众人也拱了拱手,“恭迎众位仙友。”

    众人只感觉一踏上石板,便有一股浓郁纯净的灵气涌了上来,看来,此处应是一处引灵阵的阵眼。不禁对于“留仙宗”的安排十分满意,除厉锋和厉宇外,其余众人都对几人还了礼。他们皆是同辈,礼节也仅是拱手回礼。礼节完毕,众人便在留仙宗的子弟引导下去往自己的住处。厉长老则是由厉宇亲自领路。

    厉长老跟随厉宇进入城内,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仿佛自成一番天地,青山绿水,鸟鸣声,水流声环绕耳间,沁人的芳草香味扑鼻而来。想不到“留仙宗”对于凡俗的场景颇为眷恋,竟搬到宗门来了。厉长老心想。然而此城悬空而立,城内一花一草,一土一木,皆为实物,生机盎然,乃是自成一番造化之地。看来,留仙上仙对于自然造化也是颇有造诣。厉宇引领着厉长老穿过几条小溪,爬过几处小山,便来到一个依山傍水的木质三层小阁楼。修仙者大多数时间都和功法,仙石,阵法打交道,如此亲近凡俗之人的住处,反而令得活了一千多岁的厉长老有些陌然,碍于自己为客,也不得不随主安排。轻轻推开木门,走进了阁楼。好在阁楼似乎又是另一个阵眼所在,灵气更为浓郁,倒让这位厉长老轻视的心安定了不少。如何,如此这般凡俗之地,为何灵气想比仙石堆积而成的阵法有过之而不及。饶是厉长老见多识广,也是不得其解,对了,定是将仙石隐匿在石城的地基之中,这样看来,眼前的青山绿水,花花草草,反而流于表面。似是想通了其中关键,厉长老定了定神,笑了笑,对着眼前的厉宇说道:“令师倒是毫不吝啬,此番我等住在此处,不消多说,至少得去千余块极品灵玉吧。”自厉长老踏入石城起,便对铺面而来的灵气颇为在意,一直暗暗计较其中的消耗,虽说他修为不算高,在宗门内也仅是三代长老,但于一个庞大宗门运作的细节早已烂熟于心,毕竟在“灵剑宗”他就是身担此事。这也是“灵剑宗”此番派他来此的原因之一,意欲让仅有500年历史的“留仙宗”走入正规,日后成为自己强有力的同盟伙伴。“不过,如此破费,实在是有违宗门发展之道啊。”厉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灵玉,顾名思义,就是灵气凝结而成的宝玉,在修仙界中的地位相当于凡俗界的金钱。按其品质,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灵玉内,相邻级别的兑换以百计,就是说,一块极品灵玉,可兑换100枚上品灵玉,而巧的是,厉长老在“灵剑宗”身担要职,每年的俸禄就是100枚上品灵玉,如今,带着宗内的青年才俊来做客一番,便去了主人家相当于自己一千年的俸禄,如何让他不惊心。庆幸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见过几次本宗内重要人物修炼时的耗损,才能一直压抑到现在才对着厉宇说起。

    似厉宇这般天之骄子,对灵玉损耗的琐事事向来不在意,只不过厉锋所说之事,刚好他有所了解,说道:“姥爷,此城乃是我师弟炽天一手所建,据我所知,他可从未向师傅要过一块灵玉。”说完,灿若星辰的俊眸里竟露出惭愧之色。

    “什么,”厉长老大惊失色,说道:“你是说,你这位貌不惊人的师弟,竟然掌握造化灵气之法。”

    厉宇郑重地点了点头,饶是如他这般天之骄子,也有心力不能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