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司玖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挎个包包，正要出门。

    沈宴钦在饭厅吃早餐，看到她疾步下楼的身影，出声喊她：“大小姐，等等。”

    司玖对这个合作伙伴兼房东还是很给面子的，立马停住脚步。

    “过来吃饭。”他朝她招手。

    司玖迈步往那边走，不满地瞪他一眼，“你唤狗呢？”

    沈宴钦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说出了那句经典的直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司玖还没落座，佣人就拿了碗筷放到桌上，还帮她拉开椅子，“夫人，请。”

    沈家的佣人被沈宴钦教得极好，服务的贴心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司玖认为这完全是求生本能，这半个月她已经见识到了沈宴钦的脾气。

    果然最迷人的最危险，他的难伺候程度和美貌成正比。

    桌上的早餐很丰盛，大圆桌几乎被摆满了。

    司玖看了一眼就皱起柳眉，“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人吃，能吃完吗？”

    这是两人同居以来首次一块儿吃饭，司玖没想到沈宴钦如此铺张，沈宴钦也没想到司玖会注意这个问题。

    “这多吗？”沈宴钦看司玖的眼神像是看没见过世面的小可怜，“很正常的餐量啊。”

    司玖很不赞同，谴责他：“你知道有多少人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了吗？你知道这一桌被浪费掉的食物可以填饱几个人的肚子吗？”

    像沈宴钦这样出身名门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知道底层百姓的艰辛。

    但司玖知道。

    行军途中，她见过太多饿成皮包骨的百姓，一小块干粮就能让他们欣喜若狂，泪流满面。

    饿死在野外，曝尸荒野的百姓比比皆是。

    她曾亲眼见过一对夫妇抱着孩子的尸体哭，有人要抢走孩子尸体，因为饿极了，连尸体都不放过。

    比起感叹人性的恶，司玖心里更多的是惭愧。

    龙椅上的那位曾问过司玖，是什么让她豆蔻年华上战场都能所向披靡。

    她当时给予了这样的回答：当臣亲眼看到百姓心底深处的恶被逼出来，臣就明白，自己手里的刀剑应该拿得更稳。

    之后司玖加官进爵，坐拥资产数万，但她在饮食方面从不铺张浪费。

    沈宴钦正夹了一只虾，突然被司玖进行道德教育，筷子上的虾都滑到了桌上。

    他也没了继续吃的兴致，便放下筷子，拿湿巾插手。

    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沈宴钦抬眸，眼尾微翘，“你又怎知我不知道？”

    司玖一愣：“什么？”

    “大小姐，有多少人填不饱肚子，我不仅知道，而且我也曾是其中之一。”沈宴钦放下湿巾，将手搁在桌上，凤眸流转着诱人的风姿。

    司玖不是很相信，沈宴钦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太精致，堪称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应该和饿肚子这样的人间疾苦扯不上什么关系才对。

    沈宴钦不欲多说，兀自转了话题：“你出车祸那个地方正好有一个摄像头，撞车的过程全都被录下了。”

    司玖喝了口果汁，“嗯？那很好啊，有证据。”

    “摄像头已经第一时间被毁掉了。”

    司玖有点失望，但这也是正常情况，“那只能另想办法。”

    沈宴钦手肘撑在桌上，食指和中指支着下巴，见司玖的表情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对她的兴趣又多了一点。

    “不过我还是拿到了监控录像。”

    司玖：“……”

    她明白了，沈宴钦就是想捉弄她，满足他看戏的欲望。

    沈宴钦看着专心吃饭的司玖，“喂，你不想拿到监控录像？”

    “一般般想吧，反正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司清茉和程俊柯。”

    “好吧。”沈宴钦好心地补充，“还有你婶婶。”

    司玖斜他一眼，“知道。”

    吃完早饭，司玖去公司，佣人来收拾餐桌。

    沈宴钦想想，让人把没动过的食物打包，送给外面的乞丐和流浪汉。

    倒不是他突然变得善良，主要是司玖质问他时的眼神太过刺眼。

    水润的明眸里蕴着浩然正气，和他这种活在阴沟里的恶人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活在阴沟里的人，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