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魔和灯
“我今天看到你女儿了，几岁了？她很可爱。”莫忧的问话看似无心，却有意。太像了，那双眼睛属实太像了。
“是吗？莫总看到我家依依了？”李沐回答的神情很自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还似是为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骄傲的意思。“她四岁半了。”
“哦，感觉她像你多些。也有些像安宁。不知道的人，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是安宁的女儿那。我刚看到时就是这个感觉。”几人都很清楚，但凡安宁和依依在国都一天，有些问题就无法回避。三人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李沐脸上的笑意放大了些，从容的答道“莫总也感觉像安宁啊？看到我家依依的都这么说。陶然因为依依不像她没少发牢骚。还说我家老二如果也像我的话，就把他扔掉。安宁就和她玩笑说，如果要扔就扔给她。”
“是吗？如果陶然真要扔你家老二的话，扔给我也行。我给他做爸爸，你看行吗？”似是被李沐的情绪感染，不由也玩笑了一句。心中疑惑也随之消除，可又想到依依的那句“莫忧是爸爸”。他不由又追着道“你女儿还说莫忧是爸爸。”
一丝的错愕，惊现在李沐的脸庞。惊愕中站起了身。三人之间的沟通，不知什么时候被依依听了去。“这、这，莫总。我、我没想到。是，她，就是...”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莫忧。
好在莫忧对于安宁的解释也能接受，他印象里，陶然确实几年前请过一个长假。而且在他的记忆里，并未和安宁发生过关系。或者说，他和任何女人都没能成功发生过关系。
即便依依真是安宁的女儿，也不会是他的。“你坐下，那么紧张干什么。安宁说依依见少一个爸爸，就问你们。你们告诉她我是另一个爸爸。”
这个回答在谁听来，都算合理。心里暗暗为安宁的机智，竖起大拇指。“莫总，我。陶然，我们不好意思。”李沐听完这个提示，倒也很快想到该如何回应莫忧。“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这么告诉她的。依依一直缠着问，不耐烦的时候，我们就这么回答了她。刚开始...”
想着要把安宁摘出来，李沐补充道“其实安宁也有些不乐意。后来她也就接受我们这么回答依依了。莫总对不起，我们，我们...”李沐的解释或者他神情中，所呈现出来的惶恐，倒是彻底的打消了莫忧的疑惑。
莫忧无所谓的摇着手“看你紧张成这样有必要吗？你们说我是依依爸爸，我挺高兴。再说你们这么和她解释也没错，毕竟我和安宁确实有过婚姻吗。不过...”
不出意外，李沐被他的这个不过，又弄得紧张起来。“不过什么莫总？”莫忧想了下道“不过我还是好奇，安宁找我究竟什么事情？李沐你们是同一天来盛华，这几年你们之间一直相互帮助，这很难得。
我说过你们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这句话任何时候都有效。既然你们相互间都了解，安宁前阵子还找到我。我觉得她应该是，遇到了你们三人都办不了的事情。
李沐，我不光是你们的老板。几年前我就说过，我还是你们的哥哥。我也真当你们是弟弟妹妹。安宁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此番话出口，李沐的眼睛湿润了。
现如今如此现实的社会，莫忧这样的人确实少见。李沐不由得心潮澎湃，直到莫忧递过来纸巾，他才知道自己流了泪。“莫总，谢谢你。其实，其实...”李沐瞬间做了决定。他没有和安宁陶然商量过，所以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其实什么，你说。在国都你认为还有我办不了的事情吗？”莫忧的表态，似是给了李沐莫大的勇气。他做了个深呼吸，将脑子里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其实安宁是在帮我和陶然。
您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农村的观念传统。觉得男孩才能传宗接代，所以我和陶然才要了老二。再就是依依有自闭症。也因为这个我们才最终决定要老二。也因为我们的犹豫，依依的户口才没报。这一耽误，在国都给她报户口就很困难。
现在依依要看病，还要报了户口才能上好些的幼儿园。我和陶然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就不好意思找您说。安宁就说可以把依依的户口，挂着她的名下。只是这样的话，怕陈小姐和她家人对您产生误会。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安宁才没有对您说。莫总，陶然说今天陈小姐一直在，这种情况下，安宁肯定就是怕陈小姐误会。”
这样的解释，任谁应该都不会怀疑。李沐看莫忧此刻的表情，就很清楚，莫忧接受了他的说明。是的，莫忧想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
之前他以为给了这些贫困家庭的孩子们一个机会，或是一条出路，就能解决他们一切的问题。可现在他意识到，他们还会在现实生活中，面临很多问题。并且为了这些问题，苦苦挣扎。
他莫忧不是神，他无法为他们解决所有的问题。可他内心深处仍会想，在他们急难时帮一把。他很清楚，但凡他想，就一定能帮到他们。
曾经暗无天日的囚禁地，那面墙上的小孔，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给了莫忧坚持等待救援的勇气，可他却无法救出拥有这双眼睛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像一道光，照亮了彼时不到十一岁的莫忧的心。
可以说那是他能看到的唯一的希望。
还带着奶腔的声音，通过那个小孔传来“哥哥，给你山果吃。”“哥哥，那个哥哥又疼哭了吗？我给他唱歌好不好。”“哥哥，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哥哥，你家人来救你，可以让他们救我吗？”“哥哥，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我的眼睛里有你。”...
莫忧和王琦等来了救他们的人，可是他却没有救出，给他的心点亮一盏灯的妹妹。他答应妹妹，有人救他时，也会将她救出。他没有做到。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无法说服来救他和王奇的人，再去救出妹妹。
他不理解，不接受，也不愿相信父母的解释。没有救出妹妹是事实。妹妹的生死他也不知。想起那些亡命徒们，在他们眼前杀掉的三个孩子。很多年里，他和王奇还会不寒而栗。而他比王奇多一个恐惧，就是妹妹是否也已被撕票？
他不能想，不敢想...这是他的心魔，这个心魔今天仍在。这个心魔还导致他，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进行所谓的男欢女爱。每每这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妹妹那双为他点着灯的眼睛。仿佛在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十九岁，他大学毕业。谁也不知道这个天之骄子，内心承受着怎样的折磨。被解救后，他的生活里只有三件事情。学习，想妹妹，治疗。周而复始，好似没个尽头。
毕业那年，他到了一个承受的极限。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他去了当初被亡命之徒囚禁他的甘梁地区。他希望能找到妹妹。他抱着那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回到要了王奇一条腿，也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地方。
一年的支教，他没有找到妹妹。他知道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有多难。更何况大概率，这人已命丧坏人之手。可很幸运，他在这里看到了一双双相似的眼睛。这一双双装着质朴纯真的眼睛，治愈了他。
一年的支教，这里的孩子们也教会他如何去爱。心里的阴霾被驱散，只是心魔仍在。其实他没有打算忘记这心魔。因为这心魔还是他心里最亮的灯。这盏灯一直在告诉他前行的方向。
“是吗？莫总看到我家依依了？”李沐回答的神情很自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还似是为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骄傲的意思。“她四岁半了。”
“哦，感觉她像你多些。也有些像安宁。不知道的人，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是安宁的女儿那。我刚看到时就是这个感觉。”几人都很清楚，但凡安宁和依依在国都一天，有些问题就无法回避。三人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李沐脸上的笑意放大了些，从容的答道“莫总也感觉像安宁啊？看到我家依依的都这么说。陶然因为依依不像她没少发牢骚。还说我家老二如果也像我的话，就把他扔掉。安宁就和她玩笑说，如果要扔就扔给她。”
“是吗？如果陶然真要扔你家老二的话，扔给我也行。我给他做爸爸，你看行吗？”似是被李沐的情绪感染，不由也玩笑了一句。心中疑惑也随之消除，可又想到依依的那句“莫忧是爸爸”。他不由又追着道“你女儿还说莫忧是爸爸。”
一丝的错愕，惊现在李沐的脸庞。惊愕中站起了身。三人之间的沟通，不知什么时候被依依听了去。“这、这，莫总。我、我没想到。是，她，就是...”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莫忧。
好在莫忧对于安宁的解释也能接受，他印象里，陶然确实几年前请过一个长假。而且在他的记忆里，并未和安宁发生过关系。或者说，他和任何女人都没能成功发生过关系。
即便依依真是安宁的女儿，也不会是他的。“你坐下，那么紧张干什么。安宁说依依见少一个爸爸，就问你们。你们告诉她我是另一个爸爸。”
这个回答在谁听来，都算合理。心里暗暗为安宁的机智，竖起大拇指。“莫总，我。陶然，我们不好意思。”李沐听完这个提示，倒也很快想到该如何回应莫忧。“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这么告诉她的。依依一直缠着问，不耐烦的时候，我们就这么回答了她。刚开始...”
想着要把安宁摘出来，李沐补充道“其实安宁也有些不乐意。后来她也就接受我们这么回答依依了。莫总对不起，我们，我们...”李沐的解释或者他神情中，所呈现出来的惶恐，倒是彻底的打消了莫忧的疑惑。
莫忧无所谓的摇着手“看你紧张成这样有必要吗？你们说我是依依爸爸，我挺高兴。再说你们这么和她解释也没错，毕竟我和安宁确实有过婚姻吗。不过...”
不出意外，李沐被他的这个不过，又弄得紧张起来。“不过什么莫总？”莫忧想了下道“不过我还是好奇，安宁找我究竟什么事情？李沐你们是同一天来盛华，这几年你们之间一直相互帮助，这很难得。
我说过你们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这句话任何时候都有效。既然你们相互间都了解，安宁前阵子还找到我。我觉得她应该是，遇到了你们三人都办不了的事情。
李沐，我不光是你们的老板。几年前我就说过，我还是你们的哥哥。我也真当你们是弟弟妹妹。安宁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此番话出口，李沐的眼睛湿润了。
现如今如此现实的社会，莫忧这样的人确实少见。李沐不由得心潮澎湃，直到莫忧递过来纸巾，他才知道自己流了泪。“莫总，谢谢你。其实，其实...”李沐瞬间做了决定。他没有和安宁陶然商量过，所以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其实什么，你说。在国都你认为还有我办不了的事情吗？”莫忧的表态，似是给了李沐莫大的勇气。他做了个深呼吸，将脑子里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其实安宁是在帮我和陶然。
您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农村的观念传统。觉得男孩才能传宗接代，所以我和陶然才要了老二。再就是依依有自闭症。也因为这个我们才最终决定要老二。也因为我们的犹豫，依依的户口才没报。这一耽误，在国都给她报户口就很困难。
现在依依要看病，还要报了户口才能上好些的幼儿园。我和陶然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就不好意思找您说。安宁就说可以把依依的户口，挂着她的名下。只是这样的话，怕陈小姐和她家人对您产生误会。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安宁才没有对您说。莫总，陶然说今天陈小姐一直在，这种情况下，安宁肯定就是怕陈小姐误会。”
这样的解释，任谁应该都不会怀疑。李沐看莫忧此刻的表情，就很清楚，莫忧接受了他的说明。是的，莫忧想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
之前他以为给了这些贫困家庭的孩子们一个机会，或是一条出路，就能解决他们一切的问题。可现在他意识到，他们还会在现实生活中，面临很多问题。并且为了这些问题，苦苦挣扎。
他莫忧不是神，他无法为他们解决所有的问题。可他内心深处仍会想，在他们急难时帮一把。他很清楚，但凡他想，就一定能帮到他们。
曾经暗无天日的囚禁地，那面墙上的小孔，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给了莫忧坚持等待救援的勇气，可他却无法救出拥有这双眼睛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像一道光，照亮了彼时不到十一岁的莫忧的心。
可以说那是他能看到的唯一的希望。
还带着奶腔的声音，通过那个小孔传来“哥哥，给你山果吃。”“哥哥，那个哥哥又疼哭了吗？我给他唱歌好不好。”“哥哥，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哥哥，你家人来救你，可以让他们救我吗？”“哥哥，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我的眼睛里有你。”...
莫忧和王琦等来了救他们的人，可是他却没有救出，给他的心点亮一盏灯的妹妹。他答应妹妹，有人救他时，也会将她救出。他没有做到。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无法说服来救他和王奇的人，再去救出妹妹。
他不理解，不接受，也不愿相信父母的解释。没有救出妹妹是事实。妹妹的生死他也不知。想起那些亡命徒们，在他们眼前杀掉的三个孩子。很多年里，他和王奇还会不寒而栗。而他比王奇多一个恐惧，就是妹妹是否也已被撕票？
他不能想，不敢想...这是他的心魔，这个心魔今天仍在。这个心魔还导致他，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进行所谓的男欢女爱。每每这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妹妹那双为他点着灯的眼睛。仿佛在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十九岁，他大学毕业。谁也不知道这个天之骄子，内心承受着怎样的折磨。被解救后，他的生活里只有三件事情。学习，想妹妹，治疗。周而复始，好似没个尽头。
毕业那年，他到了一个承受的极限。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他去了当初被亡命之徒囚禁他的甘梁地区。他希望能找到妹妹。他抱着那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回到要了王奇一条腿，也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地方。
一年的支教，他没有找到妹妹。他知道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有多难。更何况大概率，这人已命丧坏人之手。可很幸运，他在这里看到了一双双相似的眼睛。这一双双装着质朴纯真的眼睛，治愈了他。
一年的支教，这里的孩子们也教会他如何去爱。心里的阴霾被驱散，只是心魔仍在。其实他没有打算忘记这心魔。因为这心魔还是他心里最亮的灯。这盏灯一直在告诉他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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