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就这样连续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张清想着小叶一直到了半夜，实在想的入神，他准备趴在桌子上咪一会。突然，背后谁拍了他一下，并大声呵道，两点都过了，登记也不登了吗？他一回过神，好像是师父的声音，一看时间，果然两点的登记他错过了，现在都两点二十了，赶紧想起身去察看设备仪表，一起身转头一看，他看呆了，不是师父，是小叶在他身后，正抿着嘴笑他，原来小叶看他在发呆，时间又过了正点，扮师父声音吓他。张清扔掉本子和笔，高兴的把小叶抱住，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咦咦咦，小朋友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张清任由小叶说他，只管抱着不松手。小叶说，你抱这么紧，不怕再把我抱没了？张清这才松开手，拉住她的两只小手，仔细看着她。小叶左手戴着石榴石，右手戴着福禄寿发晶，配着她素雅的裙子，真是太好看了。张清想拉着她一块往窗台上坐，小叶说，我好象看到有人也买了水晶球，是不是想送给哪个女孩子呀？张清说，有一个小叶我都搞不定了，都已万分知足了，还想啥其它女孩子呀。小叶说，那，如果不是送给其他人，我可是要把它们收了哦。张清说，当然是送给你的，你不是喜欢水晶吗？明天我把它们送到你房间去。小叶说，没经主人同意，就进女孩子房间，可不好吧？说吧，怎么罚你？张清说，只要能看到你，任凭你怎么罚都行。小叶没再说，拉着他的手与他坐在窗台上，与往常一样，两个人背靠背，望着外面，外面一轮弯月衬托着他们的身影，就象一对鸳鸯，一对天鹅，一对玉佩，一个融为一体的水晶球。

    接下来的这两周，张清什么都没多问，小叶也好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与之前值班一样，他们相互配合着上着班，空时欣赏一下夜色，谈论着人生，谈论着文学，把他们各自小时候的趣事都摆出来讨论，如同其它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享受着爱情的甜蜜。张清很享受现在这一切，珍惜着每一天，他生怕什么时候她又离开他了，碰到他手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着的。细心的小叶发现了这一点。

    这天值班，刚做完例行检查。他们又背靠着坐在窗台上，小叶跟张清说，你能抱抱我吗？张清转过身来，他们同向而坐，张清让小叶靠他在怀里，双手搂着她。小叶又说，张清，我今天想跟你说很多你没问的事。张清说，说出来，我怕失去你。小叶说，这与说不说无关，你想知道我的一切就可以。张清说，我当然愿意知道你所有的情况，所有的。小叶说，你知道我为何喜欢上你吗？张清说，是不是与我一起值班的缘故？小叶说，不对，值班是我已不在的事情了，其实，我去世前就见过你，不是吗？张清说，我是记得，但你，能记得当时的情景？我们还可以谈论那件事吗？我怕你伤心。小叶说，过去了，谈与不谈，于事无补，没事的。张清说，那天的事，我记忆犹新，你看过我一眼，我抱着过你两次，你还吐的我……这个不说了。小叶说，亏你还记得。我印象中，我带孩子们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车远远就停下来，打着双跳，提醒小孩子们注意车，我就挺感动，现在的人开车都摁着大喇叭，好象全世界都得让他的车一样，但你不同，你会主动停下来让着孩子，我那时还朝你微微笑过，你太远应该看不清。张清说，小朋友总是要避让的。而且那路这么窄，我要开过去，小朋友们都要让着我了，太危险了，看着你们老师就几个，却带着一大帮小孩子，责任重大呀。小叶说，我刚才只看到车，后来我被撞飞到你车前一瞬间，我从前挡看了你一眼，后来就晕倒了，你抱着我就记不到了，后来一路颠簸，我有点点知觉，感觉不是撞我的车载着我。你抬我上救护车时，我翻倒在你怀里我记得，那时候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想抬头看一下想救我的人是谁，结果也是你。我想说下谢谢，但最终没说出来，就走了。现在我也一直感谢着你，不是你的责任，你却把我送医院，我觉得你人好。张清一下抱紧了小叶，小叶，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人，但我就希望你在我身边就好。小叶说，张清，我不是因为感谢你而喜欢你，爱你。你还记得你考双溪口电站，被那局长的外甥顶替的事吗？张清说，后来那局长被抓了，所以我才能到这里来，这事你也知道？小叶说，你送我去医院，我在撞向你车时，把手链甩在了你车上，所以后来我其实就跟随着你的身边，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谢谢。其实我是还有一个遗憾，才支撑着我还留在人间，这等会再与你说。后来无意中，我发现那局长循私舞弊，我把那位局长发给供电局负责招聘的副局长的短信转到了有关部门，本来我只是想让真正考第一的人去上岗，刚好又是你，结果不曾想那局长被抓进去后第一件招出来的事不是为自己外甥设岗招聘的事，是自己贪污受贿的事，避轻就重，还想把违规招录自己外甥的事隐瞒，结果害了自己。张清听完，说，原来是这样，估计那局长被抓肯定是以为有大把柄落在有关部门手里了，所以心一虚，什么都说出来，小叶，谢谢你帮我，但你怎么又回到双溪口电站，陪着我值班了呢？小叶说，我从小戴着这两串水晶手链，加上我自小就喜欢水晶，就收集很多都放在了自己房间，知道你要来双溪口，也是我最合适出现的地方，能量最大，所以我也才可以那天在你来报到时，冒险呆在门口等你，否则我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张清急了，那上次你白天出现了几分钟，没事吧？小叶说，没事，就是少让我呆在人间点时间而已。张清一听更急了，你说什么，什么少点时间？你难道还要离开我吗？小叶转过头来，带着点严肃又微笑的神情，捧着张清的脸说，傻哦，我怎么可能都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留在人间吗？就是上次我与你说的，我这辈子的遗憾是想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而现在我已经实现了，居然还是与我中意的人谈的，这个人，值得我爱，而且也爱我，我已没有遗憾了，懂吗？张清快要哭了出来，弄掉小叶的双手，摇着她的肩膀说，不行不行，我不要你再离开我。小叶等张清稍微冷静了点，问他，那这次你再见到我好，还是这次我没出来的好？张清说，当然见到你好呀，是额外的惊喜了。那次幼儿园你消失后，我曾想，只要能再见到你就好。可现……小叶说，我知道，我也跟你的心情一样，你原本只要我再出现，哪怕见一下就满足，可等终于我出现，能见到了，却又有更多期望了。如果我是活生生的人，我肯定能做到，而且我也想与你长长久久，永远一块。张清定过神，不再纠结于这个他与她都无法控制的事情，他想到小叶毕竟是已去世的人，他要面对现实，他问道，小叶，我们像现在这样还能呆多长时间？我只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每一秒都让你开心。小叶说，你不怕离开我了？张清说，你已离开过我两次，第一次我挂念你，第二次思念你，但你说的对，你这次的回来对我来说已是额外的赠送，我怎么还可以作过多的无理要求？我会更珍惜接下来我们的时光，能开开心心的相伴一直到你离开的那天。小叶说，我总共的的时间就只有81天，白天我出现过，又被减了几天，现在也就还剩10多天时间，我就会永远消失了。张清听完，下了窗台，跟小叶说，走，我们去外面走走。小叶听完，一跃从窗台跳下来，吓得张清赶紧抱着他，小叶搂着他的脖子，久久不松手。张清也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时刻，小叶说，放我下来啦，我要你背。张清二话没说，转过身去，半蹲着。他知道小叶很轻，但他依旧象普通男女朋友一样驾足姿势，怕女朋友太重把他压趴下一样。小叶轻轻跃上他的背，张清背着她在石头摊转了一圈。看着往日依旧的美景，依旧的两个人，却在不久就要分开，难免让这夜色多了一份凄凉。

    眼看着美好的时光慢慢在倒计时，张清心里其实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舍。表面的坚强，内心的脆弱，这在小叶那也是清楚的表现了出来。这几天他们两个都挺少说话，很多时间都是用眼神交流，相互依偎着，握着对方的手。

    这一天晚上，小叶跟张清说，张清，今天有个好消息，但不是关于你我的。张清说，你说好消息，那必须分享我听的。小叶说，你知道吗，我那小妹今天醒了。张清说，什么醒了？她难道一直睡着吗？小叶说，你有所不知，她是我孪生姐妹，我早出来几分钟而已，长的与我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我喜欢把头发扎起来。而她喜欢披下来。从小我与她就一起学舞蹈，一起学画画，一起读书，一起拿奖。我有的，她也都有，我要是感冒，她肯定也感冒，真的很奇怪。所以上次我出车祸去世，她就一病不起，直到今天她在苏醒过来。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张清说，这么神奇，我以前听说孪生姐妹或兄弟都有心灵相通，可你们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了。小叶说，你看我们都能在一块相亲相爱的，你还有不相信的事吗？张清笑着说，其实从你上次幼儿园离开我后，我就很相信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想像不到的事发生。只要我们往好的方面想，只要我们还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小叶说，你知道为何我小妹苏醒了吗？张清说，或许是她知道姐姐已完成了她最想做的那件事吧？小叶伸手去挠张清，就你最聪明了，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不过我说小妹的事，目的还不在此，而是真的与你有关。张清说，你小妹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小叶这时候一本正经起来，张清，我小妹与我的眼光一样，我们两个志趣相投，爱好相同，我相信我爱上的人，她也同样会爱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爱上她，你要看到她，你会吓一跳的。不不不，张清没等她说完，就拒绝了，我不会朝三暮四，我不需要这样，我只要你。小叶看张清这样，她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坐在凳上。张清见状，赶紧上前，轻轻试去她的眼水。小叶说，我不在了，我也希望我妹妹能找到一个值得爱的人，我不要求你非得喜欢她，但你答应我，尽可能的多照顾她。可以吗？在我消失之前，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另外，在合适机会，你把我戴的两串水晶手链送给她，至于结果，就由天来定吧。张清看小叶哭，心疼不已，看小叶没勉强自己，只是让自己照顾她小妹，她赶紧答应下来。